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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 【第九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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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心想,设局之人难道真的是燕皇后?

要用一个嘉宁县主,来挑拨离间她和盛轼之间的感情?明面上是借着觅良婿的幌子,实质上,是让嘉宁县主相中盛轼?

凡此种种,脑海之中的思绪俨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沈春芜没有论断,想要等到盛轼夜里归来再说。

谁料想,却等到了盛轼要去西北打仗的消息,连夜就要西郊军营点兵,天亮前就要启程。

这是楚帝的御命,亦是颁了皇旨。

这件事是奔月告诉她的,沈春芜心间蓦然打了个突,连忙起身,吩咐缇雀拿她的大氅过来,她要去崇政殿。

雪落得是那么样的大,沈春芜坐着轿辇到了殿外,还没来得及下轿,便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嘉宁县主立在盛轼身前哭,肩膊一抽一抽的,只听她饮泣道:“求太子怜悯我,我父母都在西北战事之中殉了命,求太子此行,务必要为我父母报仇雪恨。”

“我每日都活在噩梦之中,要么是敌军冲破我家门,烧杀劫掠,要么是父母的鬼魂来为我托梦,说要找到襄平王,只有襄平王才能救这天下。”

说着,很轻很轻地掖了掖盛轼的袖裾,小儿女家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偏偏盛轼没有动作,只是很沉静地听她说话。

沈春芜本来想要走上前,此刻顿住了步履。不知为何,想起了此前闵元县主在军营里找盛轼告白之事,当时盛轼有非常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在此刻,盛轼的立场显得非常模糊。

他没有与嘉宁县主划分出非常明晰的界限。

一个在战乱之中丧失双亲的姑娘,想要求个庇护之所,自然无可厚非。更何况,她觉得盛轼待嘉宁县主有些个不同。

这时不知从哪里来钻出一个小黄门,走到沈春芜近前,道:“嘉宁县主年纪小的时候,来宫里住过一段时日,常去解语宫跟台太子殿下一块读书,深得梅妃娘娘喜爱,还赏赐嘉宁县主一块白色玉璜,跟太子的黑色玉璜是相辅相成,共为一体。”

听及“共为一体”四个字,沈春芜淡淡看了他一眼。

姜初雪勃然变色:“胆大刁奴,宫廷重地,岂容你在这里妄嚼舌根,来人,把这人的嘴打烂!”

两个宫奴就将小黄门拖下去张嘴,也是这一番动静,惊动了不远处两人。

沈春芜感受到了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遂擡眼望去。

她不在乎嘉宁县主是什么神色,她只看盛轼。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能从盛轼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怜惜。对身世悲惨者心生怜惜,这无可厚非,若毫无怜悯之心,反而不好。

沈春芜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这样的想法现在就显得很天真。

她身为太子妃,就该有太子妃的胸襟。

不能让太子感到为难。

毕竟,他马上就要去前线打仗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春芜莞尔,温和道:“太子怜悯嘉宁县主,不若将她接入东宫,这般总有安置之所。”

空气蓦然有一瞬的沉寂,天地之间,只余下落雪的飘声,沈春芜能够听到自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什么东西碎裂坠落的声音。

她想,若是自己是阿尔琉该多好,她能豪爽地抽身而去,但她不是阿尔琉,能果断抽身,在这场局里,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做出违背本心的事,这在世人眼里是正确的,也是太子妃应该做的。

盛轼错开嘉宁县主,朝着她慢慢走过来,他的面容沉浸在晦暗阴影里,情绪晦暗莫测,但所有人都能感受都到他那压迫的情绪。他朝着沈春芜走过去,沈春芜却是侧开身,后退了两步,没有再看他。

——她竟然躲他。

盛轼下颔绷紧,适时止了步,道:“方才那句,是你的真心话?”

沈春芜弯了弯眼眸,掩住了眸底的思绪,笑道:“燕皇后让我为嘉宁县主觅良婿,方才我也听到了消息,说是嘉宁县主一心要嫁你,我觉得这是好事。”

她扳着指头道:“一来,我能卸下重担,二来,也能免去朝中老臣对我诞下皇嗣的各种非议,不让你感到为难,放心去前线打仗,三全其美,何乐不为?”

两人之间隔着不足半丈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天堑。

盛轼面沉似水,道:“这不是你的实话。”

沈春芜道:“这就是我的实话,嘉宁县主心悦于你,加之她身世凄凉,总要有个安置之所,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向燕皇后交代。”

她的话让盛轼没办法反驳,他心中生出了一种烦躁,她越是冷静,他反而添了一种无厘的愤怒。

盛轼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很好。”

“那就依你,纳了嘉宁县主。”

言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夜,太子连夜去西郊兵营点兵,太子妃并未于城门相送,反而为嘉宁县主张罗起册封事宜。

一夜之间,皇廷上下所有人都知晓东宫,多了第二个要侍候的主子。

不过,嘉宁县主并不好伺候,她不去同太子妃问安,日日待在自己的院落里摆弄花草,要去就去太子的书房里翻一翻太子的书。

太子书房原本是不让进的,一直是奔月在把守,嘉宁县主端起了架子:“只允许太子妃进,难道就不让我进?她也太欺负人了,看不起我,就这般唆摆你们,我不活了!”

说完,哭得梨花带雨。

奔月被吵得头疼,告到了沈春芜那里,沈春芜在慢条斯理的翻书,道:“进,为什么不让她进?”

奔月道:“书房有很多贵重之物和军机密文,哪里能让她擅自去碰?”

沈春芜道:“可是,若不遂了她的意,她就寻死觅活,这件事传到外头去,倒是显得我做得不对,显得我刻薄了。”

缇雀道:“既如此,太子妃合该摆出威风,让嘉宁县主知道底限,否则,她以为你好欺负呢。”

摆威风么?

共侍一夫,沈春芜根本做不到,她也不想去为难一个女人,女人斗女人,斗个你死我活,何其可悲,这是她目下最反感的事情了。*

她想了想,本来想要让舅父帮忙,但舅父去了南边平乱,她也不太好太麻烦他了。

她写了一封信,吩咐奔月去给魏红缨递信。

-

翌日夜,嘉宁县主趁着书房无人把守,偷偷去了书房。

因为怕被发现,她小心翼翼地捂着蜡烛,走到了书架前,开始翻找。

孰料,翻至半途,角落里忽然传了一阵猫叫,吓得嘉宁县主回头去看,只一眼,她悉身怔愣住了。

角落出现了两道碧绿的幽光,像是幽魂的眼睛,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嗷呜。

……好像是一只貍花猫?

嘉宁县主吓得六神无主,慌慌张张逃出了书房,跑回自己的院子里,但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竟是看到那庭院之中的梅树底下,好像挂着一条红色的人影,更仔细地看,好像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挂在树下,在风中如筛糠般摇摆。

嘉宁县主重重吃了一吓,整颗心被恐惧攫了住,五脏六腑俱是颤栗不已,腿一软,即刻瘫坐在地。

守在院子里的宫奴看了,忙上前去搀扶,问她有没有事。

嘉宁县主牙齿打颤,遥遥指着那棵树:“树下吊着个人,你们快、快去看看!”

宫奴往树下一看,又看回来,困惑道:“这树下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可能没有!”嘉宁县主面色煞白,勃然大怒,“你们眼珠子是被挖走了吗?!树底下分明就有人!”

宫奴觉得委屈,又叫来好几位宫奴,这些宫奴都称没有见到树下的红衣人影。

嘉宁县主气得快哭了,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惟独她看到了那个红衣人影?

翌日,她忙去主殿给太子妃请茶,请太子妃砍掉那一株诡异的梅树。

沈春芜淡淡地吃着茶,没说话,姜初雪出头道:“县主莫要为难太子妃了,这一株梅树乃是听了太子妃的吩咐,从襄平王府移植而来的,用以惦念梅妃娘娘,也是全了太子妃对太子的一片心意,既如此,县主焉能陷太子妃于不孝?”

嘉宁县主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斑驳不得。

但她仍不死心,咬了咬嘴唇,道:“请太子妃为我做主才是,我初来乍到,在宫里没有,无御下之能,让那些个蠢奴看尽了我的笑话。昨夜,不可能只有我看到了那树下的红衣魅影,而其他人都看不到的道理,想来是有人要蓄意害我!”

话至此,嘉宁县主一边掩着帕子哭,一边偷偷打量着沈春芜。

天时冷寒,女郎穿着狐绒袄裙,挽着垂髻,坐在榻子上温书,纸页隐隐泛黄,想来是翻读过很多遍的。

沈春芜的仪态非常好,哪怕脂粉未施,鬓角无珠钗修饰,那一张天然去雕饰的芙蓉容相,美得无可挑剔,她的长相偏温和那一挂,上善若水,没有攻击性,是一看便会让人生出亲近之意的。

但嘉宁县主非常清楚,看起来越是无害的东西,越是危险棘手。

沈春芜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自然会为县主做主。关于红衣魅影之事,我略有耳闻。”

“大前夜有个小黄门,不知是谁放进来的眼线,意欲窃取谍报,夜里入了书房,自那夜以后,他整个人忽然就一病不起。差人问起,他说自己看到了红衣魅影,更确切而言,是梅妃娘娘的灵魂,梅妃娘娘钻入他的梦境里,质问他为何要背叛太子。”

提到“梅妃娘娘”四个字,嘉宁县主觳觫一滞:“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世间,怎么会有鬼,肯定,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我也希望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当时,后面发生了更为可怕的事。”

沈春芜道,“这个小黄门浑身长了红色斑点,夜里经常梦游去梅妃身前栖住过的解语宫,拿着梅妃生前用过的东西,为自己描摹脂粉,还拿着梅妃用过的铜镜自顾自照着——你说邪门不邪门?”

姜初雪凝声道:“梅妃娘娘会报复每一个背叛太子的人。”

嘉宁县主面上的血气,一寸一寸地褪了下去,掌心渗出了冷丝丝的汗,指甲庶几要掐入掌心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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