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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 【第一百零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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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抚住她的面庞,视线俨如一枝细腻的工笔,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既有眷恋,也有揉不尽的偏执占有。

近旁案台上的金枝燃烛,橘橙色烛火正在扭来扭去,映照着帐帘内男女的侧影轮廓。

比及翌日沈春芜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书房的卧榻上,而是在寝殿之中。盛轼仍在侧躺着,以手指颐,仪容姿态慵懒,眉眼噙着散淡的笑色,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神称得上一句温柔。

但沈春芜到底被他注视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将衾被拉扯上去掩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明,她也慢慢感知到了身体上的疼痛,这一份疼痛令她难以忽视,也慢慢勾起了昨夜的点点滴滴,那些温存、那些旖旎、那些云雨。她想不明白,盛轼为何会突然如此,她平常不搭理他,也一般不会用强。

为何昨夜竟然这般……

正思忖间,盛轼忽然捧住她的后脑勺,俯身近前,又在她的额庭上落下缠绵一吻:“醒了?”

沈春芜淡淡地嗯了声,作势起身,欲换人进来添置洗漱用物。

“阿芜,我们这么多日没好好说过话,目下日头还早些,不妨再躺一趟,说些体己话。”

沈春芜不觉得自己跟盛轼还有什么好说的,但逃离之日近在眼前,切不可出一丝一毫的纰漏,免得让他生出疑心。

不过,在她离开前两日,盛轼弄得她根本下不了床,意欲何为?

也不知她如今的身体情状,会不会影响到第三日去古寺祈求平安符的行程?

楹窗外的雪仍然在下,落雪无声,将整座东宫的外侧装点得银装素裹。室内烧着暖炉,火炭也是无声的,将整座殿宇内的氛围,衬得暖融融的,大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沈春芜静静靠在引枕处,盛轼手执梳篦,在一下接着一下地为她梳着鬓间发丝。果不其然,盛轼问起她后日去古寺的事宜,沈春芜早就做好了准备,颔首应答:“这一段时日足不出户,也怪闷的,一直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赶巧地,太后身体欠恙,遂让我去曾经修习过的古寺,为她求一份平安符。”

“让你觉得悒闷,是我的不是了,后日我陪你去。”

——倘若盛轼真要陪着她一同前去,那岂不是会坏事儿?

“好啊,夫君能陪我前去,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里就先谢过夫君了。”沈春芜莞尔,眉眼弯弯,神态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丝毫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盛轼原以为能够在她的芳靥上瞅出什么端倪,谁料想,她反应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十分的镇定,瞅出不出半丝半毫的端倪。

——为何要试探她?

此刻,心中出现了一个责备的声音,怎么能够怀疑她,怎么可以试探她。

甫思及此,盛轼心中生出了一丝愧意,大掌伸至小娘子黑绒绒的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道:“现在心口旁的伤,可还好些了?”

他居然还敢问这样的事?

沈春芜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盛轼真的担心她身上的伤口,那昨夜为何将她折腾得这般狠?

罔顾她身上的伤口,拽着她一同从高处跌落,跌落入深渊之中。

沈春芜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没真正到同盛轼发脾气的地步,她摁住摁心口,让心律平缓下来,道:“蒋太医开了七日药,今日是最后一日,劳烦夫君吩咐小厨房将那最后一剂药给煎了罢。”

盛轼哪有不应允的,起身去吩咐了厨房,复又踅返而至,替她掖了掖衾被,道:“药就在厨房里热着,天时还很早,你且先休息一会儿,再睡一会儿,等天真正大亮了,我再叫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用早膳。”

似乎觉得自己的口吻显得有些强势,盛轼又软了软口吻:“好不好?”

沈春芜忍俊不禁,明明夜里还这样强势的一个人,现在怎的成了卑微小狗,开始对她摇尾乞怜?还真是不可思议。

她摇了摇首:“我现在大抵是没睡意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盛轼本欲去院中练枪,听及此话,微微顿住步履,他没有率先回应,且问:“你有什么事,想要同我说的?”

沈春芜心道,这种反问,就显得很没意思的了。

沈春芜道:“你没话想问,那我先看一会儿书罢。”言讫,便拿起了垫在枕下的一本书,专注地看了起来。

盛轼执枪杆子的手,力道紧了一紧,想要揭起青帘走出去,但临门一脚,又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憋闷在心底的气,他先将枪杆子放下,递给戍守在外的刀九,返回去,坐在杌凳间,喝了一口茶,茶是冷的,他的心也逐渐冷了下去。

他正在酝酿着措辞,忽见沈春芜将书搁在了膝盖上,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无非是怕我生了离心,是也不是?”

一句话,就将一层窗户纸挑破了。

沈春芜继续道:“我连日以来对你的反应,都是不待见的,冷淡的,甚至是有意冷落,你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是以你才生疑,认为我去古寺可能是要逃跑。然后,就有了昨夜的事情。”

小娘子话音弥足平静,但声声如沉金冷玉,一字一句地敲撞在听者的心口之间。

盛轼不想否认,但一旦承认,就意味着他的确是怀疑了她,夫妻之间最忌怀疑这种东西,若是彼此都不相互信任了,那今后漫长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盛轼喉头略涩,缓步行至沈春芜近前,坐在近前的榻面上:“你为何要冷待我?”

“我冷待你的原因,你还不清楚么?”

沈春芜这般反问,让盛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又沉默了……

沈春芜抚了抚额角,为何每次捅破窗户纸的人,都是她——偏偏是他,反倒显得温吞起来?

他以前如此杀伐果决,不论谈吐还是行事,都是抽刀断水,丝毫不拖泥带水,为何面对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他从来不愿意坦白,也不愿意面对,每次都让她主动去揭开问题?

他是在逃避,还是真的不知晓两人之间的问题?

沈春芜有时生出了一丝厌离之情。有些事有些问题,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提醒,就显得没劲儿了,她也不是一个爱拖泥带水的人,有些事有些话,若是能早些说开,就该有多好。

“你是在怪罪我,没有救你的族人?”在长达十秒煎熬的等待之中,盛轼忽然沙哑开口。

沈春芜不可置信,猝然擡手看着他。他脸色笑意渐失,神态淡到没有任何起伏,他身影很轻,但重若万钧,压在了她的心口。

不论如何,都没有料想,盛轼居然会这样说自己。

是诘问?还是质疑?

不论是哪一种,都让沈春芜感到无比寒心,她以为盛轼会懂,谁承想他的猜想如此离谱。

“在你心里,我是这般的小器之人?”哪怕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沈春芜的嗓音仍旧带着一丝颤抖。

盛轼道:“那你能不能将你冷待我的原因,明明白白说清楚,别让我猜来猜去,我也会累。”

沈春芜看到了盛轼抚在膝头处那狰突的青筋,看来他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沈春芜唇畔浮起了一抹淡冷的笑,道:“你想利用我去调查沈家冤案,替你除掉异党,这是你的真实目的,你当初说得清清楚楚该多好,何必绕着这么大的一个弯子,以报恩的理由将我束缚在你身边呢?你想达成你的野心,我也想调查沈家案子,我们有各自的目的,各取所需,你把话说清楚,我也能在事成之后,全身而退。”

沈春芜原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重,也想为盛轼和自己各留一条退路,但她最后才发现,自己若不能将话完全说开,心中的郁结就很难消解,对方也不能完全理解她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说话。

盛轼一字一句得到听完,容色黯沉如水,心也在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她说她想全身而退,他心腔之中的暴怒,庶几要熔断了理智,

盛轼想要抓住什么,情急之下,遂抓握住了她的腕子。

力道很紧,将沈春芜弄得很疼。

但她没喊疼,也没有任何挣扎。

自始至终,她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盛轼,等待着他的答复。

“我最初娶你,一是为践守承诺,二是我喜欢你,从未作过它想。”晌久,盛轼终于开口,嗓音愈发沙哑温沉。

“你最大的心愿是为沈家平冤昭雪,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我也不想太直接干涉你去查案,但也想提供线索。杨渡是你的竹马,一个很好的线人,所以我将调查来的线索,借他之手,将线索透露给你。”

“我当时远在漠北,没能保全你的族人,也是我最大的失策,若你心中有怨愤,可悉数发泄在我身上。”

沈春芜听得心中震荡。

与杨渡所叙的版本,并不完全一致。

此外,盛轼是一个极少吐露内心真实情绪的人,这种时候能听到他吐露心神,委实是难得的。

盛轼也不可能诓瞒她。

那,究竟谁说了事实,谁隐瞒了真相?

沈春芜思绪剪不断,理还乱,道:“你、你让我一人静一静。”

盛轼眸色黯沉,口吻温和:“那你静一静,也别胡思乱想。”

言讫,离开。

沈春芜想要翻些书,来缓解自己的心绪,但那一页书,看了一页,愣是读不进去半个字。

也不知是为什么……

沈春芜重新将书阖上。

睡意全无,脑海里也一直回荡着盛轼那些话。

半个时辰后,缇雀和环莺入内,为沈春芜梳洗添妆。

缇雀道:“夫人,你看起来心事重重,要紧不要紧?”

环莺从外头端进来药膳:“夫人,这是太子吩咐的,让你用下早膳,然后再服用汤药。”

沈春芜道:“他呢?”

奔月从窗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太子殿下正在院中练枪呢。”

沈春芜想了想,道:“让他练完枪,进来陪我用早膳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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