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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 【第一百一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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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帮你,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

赵玉琪轻轻咳了一声:“待我和我的母亲安身立命,我会报答你的。”

不知是不是出于沈春芜的错觉,她发觉赵玉琪说这番话时,有些腆然,与寻常娇蛮跋扈的她,有着强烈的反差。

沈春芜没应这句话,给了赵氏母女俩足够的盘缠后,让她们去指定的地方。

临走前,赵玉琪顿住步履,道:“你不会不舍吗?”

沈春芜:“什么?”

“其实……外头的事我都有听说,”赵玉琪嗫嚅了一下,“太子一直在找你。”

沈春芜没有否认:“你会告发我吗?”

赵玉琪心中有些矛盾:“抛弃太子妃的身份,摒除一切荣华富贵,舍弃掉在奉京城所经营的一切,你当真要逼自己走上这样一条路吗?”

沈春芜失笑,说句实在话,她委实没有必要回答这些问题,她是一个只做不说的人,很多事做了就是做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理由。

并且,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很久很久了,也不是今时今日的心血来潮。

“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未来的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呢?”沈春芜淡笑发问。

赵玉琪再一次怔住。

从前,在她眼中,沈春芜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一种权力,一种王室象征。

但在,她大为改观,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是一个有傲骨与韧劲的人。

再谦卑的骨头里,也流淌着江河。

思绪逐渐归拢,在从出粪车逃离之后,赵玉琪拉着庶母:“我们会玉溪老家吧,跟祖父祖母生活在一起,我们家曾经世代以捕鱼为业,如今重操旧业,也没什么不好。”

庶母略显踯躅,忍不住抹泪:“玉姐儿能吃得了这种苦吗?年纪不小了,嫁人才是要紧事。”

“我是戴罪之身,谁会来娶?”

庶母被这一句反问,问得不知所措:

“玉姐儿当真是听太子妃的话,外出干那些抛头露面的营生?”

“嘘——小些声!”赵玉琪深知自己的命是沈春芜救的,千万不能在外头将人供出来。

庶母慌忙捂住了嘴,左顾右盼了一番,确证无人听到,适才肩头一松,舒下了一口气。

“庶母切不能妄自菲薄,我也不能自轻自贱,将身家性命寄托给旁人身上,已然是全无指望的一桩事体了,我们只能靠自己。”

“可是你父亲……”

“父亲犯下大错,替自己犯下的罪咎偿了命,他一定希望我能够好好活着。”

庶母没有再说话了,显然是默认了赵玉琪的话。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沈春芜和戚巍坐着囚车,行驶在路上近一天一夜,到了潇湘山处,夜里,戚巍故意燃起大火,将燃火的囚笼推下了谷崖,吸引官兵一路追查。

趁着防守疏松的功夫,他带着沈春芜溜了。

在潇湘山的背面,有一条大河,两人坐上了渔人的船,前往黄河流域对岸的冀州,这样就算是摆脱开了官兵的追捕,也算是彻底和过去那一段岁月做个告别了。

谛听着江面上的暗流声,欸乃一声山水绿,沈春芜绷紧的心神适才松弛了下去。

连续数夜的操持和奔波,她太累了,甚至都不曾合过眼,靠在船舱的枕案,本来是打算小憩一番,结果一觉就睡了很久。

后来,是被一阵巨大嘹亮的烟火声吵醒的。

觉察到她醒来了,戚巍道:“阿芜你看,满城烟火。”

沈春芜睡眼惺忪,仰起头来看,长夜被无数花火照得亮如白昼,耳屏处都是烟火燃裂的响声。

她想起了一句诗——

东风夜放花千数,更吹落,星如雨,一夜鱼龙舞。

“据传是金陵东边的海面上盛放的烟火,”渔翁说,“是太子专门为太子妃准备的。”

渔翁慨叹道:“烟火真漂亮啊,升得这般高,连这里都能看到。”

戚巍下意识看向沈春芜。

沈春芜面容上戴着胶皮面具,自然是看不清具体的面部表情。

戚巍有些隐忧,从身上找出一块帕子给她:“擦擦。”

沈春芜怔神,接过:“擦什么?”

戚巍道:“擦眼泪。”

沈春芜心神一凛,舅父的心思未免太过于细腻了些,都想到了这一层。

沈春芜说了声好,兀自躲进了船舱。

渔翁道:“大小姐咋了?”

戚巍耸了耸肩,道:“她失恋了。”

渔翁慨叹,道:“会好起来的,我渡过很多男女,从最开始的如胶似漆,后面都相忘于江湖。”

-

沈春芜缩在船舱里,解开了胶皮面具,拿着绣帕静静擦着眼睛,这些情绪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流了出来,她止也止不住。

原来,她离开这一天,盛轼真的是打算带她去看海,看海上的烟火。

她已经看到了。

沈春芜恳切地祈盼着,烟火结束之后,盛轼能够彻底遗忘她。

一束又一束的烟火源源不断地升空,仿佛是万彩挥金,将长夜照得亮如白昼,光是隔着十分遥远的地方,都觉得阵仗浩大磅礴,若是在金陵的海面上近距离观看的话,怕会是更加壮观。

沈春芜看着烟火,又透过烟火,看向以往所发生的种种——她与盛轼所发生的种种。

她还记得自己与盛轼第一次在奉京城过新年,他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要一直这样生活下去,长长久久,忠贞不渝,百年修得同船渡。

他强势且霸道,像一只患得患失、占有欲极强的狼犬,想将她时刻圈在身边。

他唇畔永远挂着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像是笑了,笑容不曾抵达眸底。

她以前揣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总是要猜来猜去,还被他反复谑弄嬉玩,她以前生过他很多次气,也经常掉眼泪。

成婚初夜,他还拿狗不理吓唬她,要将她扔入豺狼圈里,她吓得直往他身上扑。

……

凡此种种,现今回想起来,分外遥远。

沈春芜执起帕子不断揩着眼睛。

自己很久没掉过泪了,心中生出了不少困惑,怎么以前这么容易就在他面前落泪了,偏偏他性情卑劣,就喜欢把她弄哭。

她哭的时候,他就在笑。

如今她也哭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海面上笑她呢?

不过——

盛闻舟在想什么,脸上是什么表情,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她要去过真正想要过的生活了。

盛轼将会是一位优秀的帝王,她绝不会是一位合格的皇后。

道不同不相为谋。

虽然不能成为合格的皇后,但她可以全力以赴地成为一个优秀的女大夫。

继续完成沈循的遗愿。

“哭完了?——不哭了?”这时候,戚巍搴帘入内。

“根本没哭啊。”

沈春芜急忙调整好自己的思绪。

戚巍笑她:“还说没有,脸上这两行清泪是怎么回事?”

“只是水从眼睛里流出来了。”沈春芜嗓音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淡定沉静。

戚巍低叹一声,又听她道:“舅父,不好意思,牵累到你了。”

戚巍直接重重拍了拍沈春芜的肩:“下次说这种见外的话,我直接把你扔海喂食人鱼。”

沈春芜失笑,眉心也落下了一抹释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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