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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四·百川盈(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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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绫听召飞出岩缝,一圈圈解开缠绕,可算给被捆成僵尸的人松了绑,朱英重获自由,高悬的心刚才落下一尺,抬头就直挺挺地迎上了四位兽主意味不明的打量,顿时又“噌”地提起了三丈。

哪怕不含杀意,被四只八阶灵兽包围的滋味可着实不好受,朱英只觉得自己像只被四座高耸危崖困在中间的小蚂蚁,灵感疯狂叫嚣,快把她天灵盖掀了,僵了半晌,才硬着头皮行礼:“晚辈……见过各位兽主。”

严越亦跟着拜见:“见过各位兽主。”

倏忽波光粼粼的身子一摆,骤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朱英差点反手拔剑,愣是咬紧了牙关没敢动,就见他化作人形,好奇地凑近两步,伸手勾起她的一缕头发捻了捻:“这就是混沌体?看着也不似传言中那般奇特。小丫头,你有什么本事?”

朱英后背冷汗涔涔,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晚辈无能,没什么本事。”

倏忽将信将疑,似乎还想探究一番,崇华收回视线,最后望了一眼被封印的素娥,凌空跃起,化作道明光掠出洞穴:“该走了,别让尊主久等。”

剩下三兽纷纷随他离去,江清似乎也不打算解释,转身就想走,见朱英欲言又止地盯着他,迟疑了一下:“你们需要我携带么?”说罢,袖中白绫又探出了个虎视眈眈的头。

朱英可不想再来一回,赶紧摆手:“不必了,晚辈只是想问,地渊炎髓,您还需要么?”

江清动作一顿,心虚地移开视线:“左右要去地心熔岩湖,顺道就能取。”

嗬,原来不止在火山内,还在整个火山的最深处,这不是蓄意拿她当饵钓鱼是什么?

朱英微微蹙起了眉:“您早就知道?”

“能让阴长生动手抢人,总该有些特异之处。”江清答道,身形化作一缕流风消失,只剩余音回荡:“更何况你在瀛洲大名鼎鼎。”

朱英一愣,御剑追出:“我?”

“能让青虚不顾戒律亲自离岛,还空手而归,岂不叫人好奇么。”

朱英吃了一惊,时隔四年终于明白,原来比起鬼王,她才是当年惊动四大门派的真正原因:“青虚长老当年是专程去接我?因为我的……混沌体么?”

江清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混沌体对瀛洲意义特殊。”

“因为混元杂气?”朱英想了想,又紧接着追问:“我从未在别处听闻,那究竟是什么?”

此女活像个淹水葫芦,一个问题按下去,十个问题冒出来,江清沉默片刻,悄悄催动法诀,又飞快了三分,叫朱英追得气喘吁吁,无心再闲聊,道貌岸然地甩下一句:“到了

月蟾洞窟已位于勾陈山底,再往深处,便进入了瀛洲地下,四周隧道坑洞迅速减少,直贯地心的熔岩管却越来越粗,尽头乃是一片鼎沸的熔岩巨湖,穹顶高悬,宽达千丈,骇人的高温把周遭岩壁烧得赤红,正有节奏地起伏波动,深处传来一道又一道低沉的轰鸣,“咚,咚,咚”,震得人头晕目眩,似是神魂都随之发颤。

几位兽主已在湖畔唯一的落脚处站定,岸上有勾陈灵力庇护,宛若一道无形屏障,竟硬生生在能将人烫熟的可怖热浪中开辟出了一方气候得宜、草木繁茂的小天地,甫一落下,别说朱英与严越,就连江清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崇华:“尊主,他们到了。”

朱英前面杵了一排小山似的八阶兽主,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正想上前两步,却听满湖熔岩咆哮翻涌,一座真正的巨岳拔地而起,将兽主们都衬得小巧玲珑起来——

其貌似龙,然独有一角峥嵘擎天,眸中日月同辉,周天星斗淬为金银二色鳞甲,心跳如摇山,吐息似春雷,巍峨地垂顾万物,令仰视者莫不神骇心折。

这就是……当世唯一九阶神兽,勾陈。

仅仅一阶之差,却好似天差地别,朱英的大能缘向来好得诡异,旁人一生都打不上照面的八阶兽主她一来就见了三个,本已逐渐习惯,却还是被这威势震得呆若木鸡——兽主虽强,至少都还属于生灵的范畴,只要她不断向前,或许有朝一日也能走到同等境界,这位一露面,却简直像神明降世,别说打不打得过了,谁会试图向他拔剑?

朱英尚在怔愣,勾陈却蓦地抬眸,眼瞳辉光万丈,与她撞了个正着,朱英浑身一震,只感觉如天钉贯顶,顷刻动弹不得,好像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被那目光洞穿,身与心均暴露无遗,而她活像万象寰宇中的一粒尘埃,前所未有地发觉自身如此渺小不堪。

不知勾陈在她身上看见了什么,目光久久凝驻,朱英也只能被迫僵立原地,受他审视,直到后脑勺被人往前一按。

“愣着做什么,行礼。”

朱英方觉周身禁锢一松,短促地喘了口气,脚下不慎一晃,差点没站稳,惊魂未定地俯身补了一礼。

勾陈仍旧岿然地凝视着她,肃然发问:“你,所修何道?”声似洪钟大吕,隆隆齐鸣。

朱英不敢再与他对视,闷着头答:“禀尊主,晚辈所修乃天绝剑道。”

“霸下回应了你?”

“是。”

勾陈沉吟片刻,复又开口:“将汝剑予吾一观。”

朱英依言解下莫问,恭敬奉上,长剑飞至半空,三尺玄锋“锵”一声出鞘,被岩浆湖内熔金焚铁的高温灼烧,非但不示弱,锋芒还愈发逼人,丝毫不见颓势。

勾陈凝神端详了一阵,额顶玉角忽然放出了澄澈的威光,滚滚岩浆立即偃旗息鼓,周遭万物皆被照得光辉灿烂,甚至逐渐趋于虚幻,唯独空中那把剑格格不入,剑上漆黑不知是何物所染,墨色浓似长夜,张狂地将神兽威光吞噬殆尽,异常扎眼。

“……原来如此,是你。”

朱英呼吸倏地一紧,直觉他应该是察觉了什么,正提心吊胆,勾陈的话音却戛然而止,并未把后半句话说完,只听得莫问清吟一声入鞘,稳稳落回她掌心。

“霸下若想跟她走,便随他去罢。”

众兽主大惊:“尊主?!”

勾陈垂眸,沉声静气道:“天意使然,非吾等可动摇。”

崇华不解其意,焦急地跺了跺蹄:“此言何意?尊主,我不明白。”

“血脉于吾等,乃天赋,亦乃束缚。生于何道,便行于何道,神兽承天运而生,神血赐予额外的力量,也带来额外的天命。”

勾陈缓慢且不可动摇道:“霸下已寻得了他的天命,不必阻拦。”

朱英瞠目结舌,被这顶当头扣下来的大帽子吓了个半死,连谨言慎行都忘了,脱口而出:“天命?我?勾陈尊主,晚辈怎受得起此等尊荣,那、那当真就只是个意外!霸下是被我的剑气惊醒,并非唤醒,不是什么天命!”

勾陈不以为然:“普天之下,世事之变,皆由命也,惊醒唤醒,有何区别。”

朱英一来不敢抢瀛洲的神兽,二来害怕出去以后怀璧其罪,三来,她连自己明日会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哪敢接这么烫手的重任!差点急得咬了舌头,口不择言道:“那更不可能了,我命一向不好,都说我克亲克友又克己!”

“自然,寒虫视暖阳,亦同炼狱。”勾陈并不意外,反而目含深意,话里有话地答曰:“汝之身恰如彼之剑,清浊同炉,一念之差而已。”

朱英闻言一怔,隐约从这话中听出了一星半点的天机,然而没等她仔细琢磨,好不容易消化完此惊天噩耗的兽主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炸了。

“哈,霸下的天命,是追随人类?”

为了从人类手中夺回神兽,倏忽可是亲自大老远地去人堆里走了一遭,还跟酆都鬼王打了一架,闻言气得不轻,冷笑道:“那我等又算什么?替人类做嫁裳?”

赤尾同样怒火中烧,五尾掣地如擂鼓,将山岩砸得轰隆作响:“早知如此,该叫人类宰了他!”

风恙眯起了眼睛,九指簌簌乱颤,寒声道:“小叛徒……”

勾陈不怒自威地望着众兽,沉声喝止:“非也,神兽追随天运,自古不曾为族属所私,太古之世,多有神兽择人而庇之。”

太古之世?朱英暗自吃惊,那是没有任何文字与史料记录的创世之始,距今至少三万年,只存在于人类口口相传的神话中,勾陈居然亲眼见过?

他到底活了多久?

骚动的众兽被他一喝,顿时噤声,尽管心中仍有不忿,却仍旧敛息垂首,以示臣服。

“青丘之尾狐,泰沂之凤凰,云梦之巴蛇,大宛之天马,朔漠之苍狼,还有九河之龙,俱是如此。天运兴,则神兽生,天运尽,则神兽殁矣。”

这话说得玄之又玄,闻者皆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也不敢让他解释一遍,只能闭紧了嘴老实听着。

勾陈默然片刻,复又开口,话音中有与天地同寿的苍茫:“吾之天命未竟,故能延存至今,然造化有期,吾生亦有涯,万载春秋,太长了……吾之大限,恐将至矣。”

此言一出,好比九霄霹雳当头炸响,“轰隆”一声把在场或人或兽都砸傻了,顿时什么叛不叛徒的都顾不得,全在一瞬间仰起了头,惊恐万状地盯着勾陈——什么意思?您说您快要陨落了??

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

勾陈迎着数道惊惶失措的视线,威仪不改,沉浑道:“且宽心,尚未迫在眉睫,至少还有千百年,然吾力渐衰,已是征兆,此番召你们前来,便是有一事相商。”

四位兽主各自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不敢应声,最后还是崇华率先道:“您……请讲。”

“瀛洲地心常有混元杂气喷涌,吾初至此地时,寸草不生,赤地千里,吾以身镇压万载,方得今日之生机盎然。然而浑天现世,混元杂气爆发之势愈烈,吾力已竭,两患交叠之下,无法兼顾,你们想必也察觉了。”

倏忽叹了口气,直言不讳地抱怨道:“自四年前浑天现世,海兽中便又有了龙宫之谣传,珊瑚无孔不入,见缝就长,杀都杀不尽,除了那妖孽还能有谁?”

崇华忧心忡忡道:“尊主,她莫非已彻底苏醒了吗?”

勾陈未作答,只是微微昂首,将身躯又露出几分,满湖熔岩随之退潮般下降,众人便目瞪口呆地看见,方才被岩浆淹没的湖中岩壁上,竟然长出了几株娇艳欲滴的血玉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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