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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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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小剃头匠就着郭家上房院偏厅里的大铜镜,喜滋滋地给男仆们剃头。方才,二管家良禄背着他师傅偷偷塞了他一块钱的红包,说是大奶奶赏的,叫他沾沾喜气,给男人们剃头也上上心。

他师徒俩年年二月二往郭家剃头,师傅只剃主子爷们儿的头,回回得一个大红包,却很少分给他。

女人们不剃头,令仪拉着沅芷,亲手帮她修剪发稍,明庭老老实实地坐在地当间的凳子上,嘴却噘得老高,学校里都流行新式样的发型,他瞧不上剃头师傅的手艺。

“小少爷别恼。”老剃头匠也深知其意,陪笑道,“您这脑袋瓜长得这么周正,剃什么样式都好看,年前我也往南走了一走,那新式样也是会剃的,保证把您打扮成最俊的小爷。”

令仪一边为沅芷拢头发,一边笑道:“二月二也算在年里,明庭可不许生气,请师傅来家是你爸的意思,你这脸子是掉给谁看……”

话音未落,只见杜松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急急地道:“大奶奶,大奶奶,不好了,三爷……三爷杀人了。”

人蹲在警察署的大牢里,煜祺仍想不明白,蒋霏霏怎么会死?明明昨日她还会说会笑。

几个警察冲进来,捉住了满手鲜血的煜祺,一个警察拨开尸体的头发,蒋霏霏一张惨白的脸,眼睛竟是直勾勾地睁得老大。煜祺吓得几乎晕厥,被警察们拖出了满是血腥味道的房间。

春寒料峭,他只穿一条中裤,瑟缩在墙角,狼狈不堪。虽然被押进来时,他便一直叫嚷着他是郭家的人,是天增顺大东家郭章氏的兄弟,可惜并没有人理会他,保安团的赵显忠特特跟狱长通过气,不必对这小子好,该让他吃点苦头。

赵显忠与狱长颇有交情,可惜怎样的交情比不上银钱管用,更别说警察署长又派人来知会狱长,郭家大奶奶来看看兄弟,虽说三爷犯了事,可郭家大奶奶是个尊贵人,郭家二爷又是公署专员的至交,必得周周全全的方好。

所以,郭家的骡车停在监狱门前时,狱长亲迎了令仪下车,脸上笑容谄媚:“郭大奶奶竟亲来,有事只管叫我去吩咐才好。”

令仪无心与他周旋,沉声道:“家弟不良,给您添麻烦了,如今我想教训他几句,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小孩子不懂事,闯下这样大祸,合该教训一顿,您请,只怕里面黑,您别怕,我早让他们回避了。”狱长笑道。

令仪不再看他,被元冬扶着,急急地往里走,云旗跟在身后,从怀中掏了一个布袋交在狱长手里:“我们小爷犯了事,不敢他求,只求他在里面少吃些苦头。”

狱长讪笑着接过布袋:“云爷客气,咱们自己,不说外道话……”

煜祺本蹲在墙角,冻得滚身铁青,一双唇不住哆嗦,怎么也合不拢一处。忽觉眼前一暗,熟悉地味道扑面而来,他缓缓抬起头,令仪披着绵缎棉斗篷,立于栅栏门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大嫂子!”煜祺一开口便泪涕横流,才要往前一步,谁知腿脚早麻得没知觉,人便重重地扑倒在地。

令仪且不理他,转向身边的狱警道:“我想与三爷单独说两句话。”

狱警也得了好处,又有狱长的嘱咐,忙不迭地开了门:“大奶奶请便。”说着便退了下去。

令仪缓缓走进来,却不似从前那般先顾着煜祺冷不冷,伤没伤。只是直直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仿佛并不认识他,许久方开口道:“元冬,服侍三爷更衣。”

元冬亦冷着脸,从带来的包袱里掏了衣裳出来。煜祺自小爱干净,这本是带来给他牢房里换的,倒是用到正地方。

大毛的皮袍披上身,不觉便有了暖意,煜祺心虚地看着令仪,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大嫂子,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我没杀人……”

令仪缓缓点头,声音清冷地道:“我知道。”

煜祺茫然抬头看向令仪,正对上她如深潭般的眸子,沉静似水,并不见一丝往昔的宠爱:“大嫂子……”

“我不止知道你没杀人,还知道是谁处心积虑冤枉你。”令仪冷冷地道,“你帮满铁做事,如今事败,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你。他们不放过你却不杀你,而是让你‘杀’人,不过是想以你来要挟,多得些好处。于他们而言,此前你不过是一枚棋子,如今却沦为筹码,你心里可回过味儿了吗?”

煜祺呆呆地看着令仪。“我答应了太爷和大爷顾你周全,养你成人。原不指望你飞黄腾达,你三岁开蒙,家学里读了那么多孔孟之道,洋学里又学了那些数术洋务,也该成个人,懂些规矩道理才对。‘师夷之长以制夷’,亏你说得出口,魏先生在天有灵也被你气死了。”令仪冷笑一声,“人贵自强,你却只想依附于强者,你当他们是靠山,他们当你是鱼肉。”

令仪说着,返身向外走,“煜祺,这二十几年是我没有教好你,如今你身陷囹圄倒也安静,是非对错,你就一个人在这里仔仔细细想清楚吧。”

元冬瞥一眼煜祺也跟了出去,狱警远远地看见她两个走出来,忙不迭地跑来关门。“哗啦”一声,令仪只觉心头骤紧,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回头。

忽然一声哀嚎从身后传来:“大嫂子,我知道错了,你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牢狱外的阳光总是格外刺眼,令仪忍不住抬手遮光,云旗忙迎上来:“姑娘打算如何?”

令仪微眯了眼,抬头看看天,转向云旗时,眼里已含了炯然:“云旗,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信仰,我总想不明白,如今才真明白了,我们去大德东。”

“奶奶又要做什么?”元冬慌忙问道。

令仪重重的叹了口气,却并未回她,自顾上了车。云旗与元冬不觉相视,元冬才要说什么,云旗却摇摇头,又朝牢狱里抬抬下巴:“难道真能不管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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