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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云护聊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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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是猎卫府发现的,现场交给了骁卫。我前日人在城外,也是昨晚回城方才知晓。”

“原来是这样。那是喻小子知情不报,还是另有他故,你这位主管竟然知道得比我还迟?”

苏肃摇头道:“算上求剑馆这件案子,加上之前,这已经是死的第三个人了。可此事却也怪不得喻总使。凶手使得一把黑剑,身份还未明了,但已经确定与龙踪撇不开关系。”

赫连雄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另外两人,一位是猎卫二队秦云叶,另一位是猎卫四队漠上扬。在掠过秦云叶时,赫连雄的目光停滞了片刻,这位新晋的猎卫女副使,身材高挑,面浸秋水,牙齿洁白,眸中似有一道火样的明亮,一身白色的甲袍更显得她英姿飒爽,镇定自若。

赫连雄收回慈爱的眼神,再看漠上扬,大约三十岁年纪,身材魁梧,双臂孔武有力,着黑甲,佩金剑。脸上常常发红,有股西北边塞特有的剽悍之气。

若说骁卫在四卫之中人数最多,差事也最多最累,那猎卫四队在猎卫府中的地位也与之相似。在危险任务中,绝少不了这支奇兵的身影,因而淘汰率也最高。

从往日不难看出,苏肃心中尤对猎卫四队的愧疚最大。

在喻红林这件事上,见秦漠两人皆是默认,赫连雄怒道:“猎卫府三队都到齐了……这总使怎么没来,这小子又跑到哪里野去了?”

秦云叶方要开口,苏肃又重复了遍道:“赫连总管,此事实在也怪不得喻总使。”

赫连雄这才听见,抬了抬眼皮:“这又是为何?”

“前次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正是喻总使,可他不单是撞上了,更是和凶手交上了手。”

“还交过手,结果如何?”赫连雄咦了一声。

“赫连大人,难道没听见一些风声?这几日城中已传得沸沸扬扬。”

一人冷哼了声,却是漠上扬。

他今日还套着一件大红的布褂,似是大喜临门。

但穿着他的身上,显然并不与他尖利的脸型相配。

赫连雄道:“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漠上扬道:“猎卫使此番未免也太托大了些,没留下人也就算了,自己还落下一身的伤。堂堂云护府四使之一,竟败在一个江湖杀手手中。百姓们都说……都说咱们云护府无能呢。”

“若当时在场的是漠总使,且别说是伤了一条胳膊,恐怕连命都要留下。”

这几句话说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刀尖刻出来一般。

“秦云叶,你……”漠上扬听了,气得立马站了起来。

“坐下。”苏肃轻说了声。

这两人针锋相对的场面,他这几年也看多了。

秦云叶道:“我只是陈述实情罢了。”

赫连雄在场,漠上扬不好发作,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赫连雄关切地道:“喻总使伤得可重?”

秦云叶道:“伤了右臂,怕是有一段时日不能用剑了。”

苏肃见漠上扬在向自己看来,添了句:“喻总使说过,与他交手那人用的是长麒。”

“年轻人脾气太冲,稍挫锋芒也是好的。”

赫连雄缓缓说着,点头之际听到苏肃这话,神情顿时大变。那两个字如同噩梦,他手中烟斗一颤,烟灰落在椅背上重得连风也吹不开。

“长麒重现人间,难不成那个人当真回来了!”

秦云叶脸上亦满是动容之色。她稍一闭眼,脑海中仿佛都会浮现出三年前在榆关城外,那地狱一般的场景。那满地的残尸,被染红的莫里河,仿佛是一场噩梦,常常打乱她的睡眠。方跳出黑夜的妖异红日,正在残忍地吐着它的长信子。

那是轰动江北的一场大案,一个叫羲和的部落在一夜之间全族死绝。仿佛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献祭,这个部落所有人在死去时脸上并没有太痛苦的神色。恰恰相反,还有一种近乎解脱的释放和崇高感。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促使了他们的集体自杀。

只隐约有风声,这部落消失的原因与清流前盟主载千道,还有龙踪逐君之徒鞘归人有关。

也就是在羲和消失的那天,载千道和鞘归人同时销声匿迹。

命案发生后,云护府抽调了三卫中近五十名的精锐王牌,一起去榆关城调查此事。但除了听到那个可怕的传说,云神与日神之间的大战,还有那般可怖的场面,再没有其他的收获。

秦云叶也恰在其中。在榆关城呆满了一个月,所有人员陆续撤回,但凶手仍没有抓到。

一个部落的历史在那一天的比日落提前消沉了。

漠上扬面色凝重地道:“他……他回来了。”

秦云叶道:“现在还并没有十分有力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鞘归人。”

漠上扬反驳道:“长麒剑都出现了,还敢说不是鞘归人。秦总使,你这样为鞘归人开脱,难不成你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情。”

赫连雄没挺清楚漠上扬的后半句话,颔首道:“若真是他的话,这事情可就棘手了。”

秦云叶俏脸上一寒,她向来洁身自好,最受不得半点捕风捉影似的侮辱,当即上前,忽然向漠上扬的剑鞘抓去。

“你干什么!”漠上扬惊呼一声,他万万想不到在这风暴堂上,当着两位总管的面,秦云叶竟敢对他出手。

刷得一声,鞘中长剑鱼跃而出,白玉一般的剑身在空气中大放光彩。

“我的剑!”

漠上扬忙要夺剑,秦云叶脚尖轻点地面,已经翻身跃出到长桌对面之外。

苏肃脸色一沉,秦云叶此举,并非他历来推崇的谦退礼让,与同僚相处之道。

赫连雄见了,却是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

漠上扬正不知秦云叶究竟要做什么,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漠副使,现在你的剑在我手里,若是我杀了人,你觉得该抓谁呢?”

漠上扬道:“杀人偿命,自然是抓你了。赶紧把刺圣还我!”

漠上扬的佩剑刺圣,清澈如水,是前任副使亲传,也是把难得的好剑,无怪他如此紧张。

秦云叶轻松避开,接着道:“可惜杀人的却是你的剑!按照你的逻辑,凶手不就应该是你吗!好啦,现在我就要抓你归案!”

“这……”漠上扬像是哑巴吃黄连,半晌方道,“我堂堂云护府副使,怎可与这江湖逃犯相提并论!”

秦云叶道:“聊云律法之下,骁骑总使和江湖逃犯根本没有区别。苏总管,你觉得我有没有说错?”

苏肃轻轻咳嗽了声:“铁律森严,云叶字字是实。”

见苏肃没有异议,秦云叶接着道:“所谓的血手狂魔,多半只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罢了。又有谁亲眼目睹过他杀人的经过?都说鞘归人杀人,他杀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哼,因为这些目睹过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若犯事的不是他,这三年来,他为何不敢投案自首,反而销声匿迹,人间蒸发!”

“这鞘归人一日不抓捕归案,他这杀人的罪名就一日不能脱,却也一日不能定。”

漠上扬寒声道:“没想到堂堂猎卫副使竟然会为一个杀人狂徒开脱,真叫漠某心寒。”

秦云叶道:“我非是为他一人开脱,只是念及公道二字。”

漠上扬冷笑道:“公道?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又该向谁去讨这些公道?”

赫连雄声音一重,喝道:“够了。我可不希望为了这一个外人,而坏了我云护府的士气。云护府四卫,猎卫府三队,缺了哪一环都再算不上云护府!精诚合作,共抗强敌。这个道理都不懂,我还留着你们做什么,让外人看我云护府的笑话不成!”

“属下知错。”说话的是苏肃。

秦漠两人仍是不服气,各自远远地坐开。一番争执闪躲,漠上扬仍没拿回自己的刺圣,他心中的抑郁可想而知。秦云叶转过头去,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赫连雄叹口气,又道:“苏肃,你替我好生管教这三个后生。个个都横得跟什么似的,半点礼数都不懂。日后教我怎么放心去见他们的师父!”

苏肃躬身道:“遵命。”

赫连雄稍稍冷静,复又沉吟道:“连胆大包天的喻红林竟然也折在了此人手中,此人的手段可见一斑。苏总管,命令下去,要三卫合力,同办此事。老夫为城主掌璧,务求在城主归来之前,便将这鞘归人绳之于法还聊云一个太平。但你们急着,此人罪大恶极,在云神判处他之前,却不能伤了他。”

苏肃颔首道:“谨遵总管之命,此人关系重大,我等必当审慎待之。”

漠上扬抢声道:“上扬定不会让总管失望。”

苏肃有些犹豫地道:“那源将军那边……”

赫连雄哼了一声道:“老夫会怕他不成。半月之内,随便给他一个答复便是。”

见苏肃面有忧愁,似乎有难言之隐,赫连雄一挥手,示意在列的各侍卫尽数退下。

待房中只剩下秦、漠、赫连三人,苏肃方开口道:“赫连公,话虽如此,咱们却不能不早做准备。”

赫连雄道:“你又听到了什么风声?”

“听前方消息。源将军得知求剑馆震动,已经点起三千兵马,绕过边城驻军,星夜回师,这不日就要回京了。”

秦云叶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听风观世,收集情报,本是羽卫的职能。羽卫总使不在府中,苏副总管虽然神通广大,又是从何得知?

“他敢!没有城主玉令,巡野军谁敢调动?”赫连雄惊极反笑,“不过死了一个求剑馆主,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这源明初是愈发狂妄了。”

“就怕到时咱们骑虎难下,反受制于他人。”

“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若求尽善,三卫之力,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若求尽美,我希望能得到城备军的协办。到时候,内外联动,方是万全之策。”

赫连雄抬高了眼睛:“你是想要那半块云龙玉璧。”

苏肃并不否认:“不错。”

赫连雄面色一暗:“云龙令关系事大,城主将他托付于我,我无权托付于第三人。若有必要,你和卫子彰说这是我的命令便是。他也绝不敢难为于你。”

“多谢总管。”苏肃脸上划过一抹落寞之色,旋即抹去。

赫连雄道:“如今剑卫总使随城主而去,不知何日才归。这三卫联动之事,苏总管你一人,或有不便之处。除此之外,须得还为你指派一名副手才是。骁卫、羽卫二总使皆有公干在身,一时半会腾不出手,这人手按惯例也该猎卫里出。”

苏肃道:“秦云叶秦副使,漠上扬漠副使,皆是上佳人选。”

赫连雄叹了口气道:“秦漠两人固然胜任,但我心中本来却还有另一个上佳人选。”

苏肃没有说话,秦云叶的双唇也紧紧地闭着,倒是漠上扬心中暗道:“总管心中所想,难不成是那解散了的三队使,可他早就离开聊云,远在千里之外。难不成他已经偷偷地赶回来了?若他真已回来,那情势可对我大为不利。”

他思量未定,门外已响起了一个爽朗笑声。

“既然赫连老头你都这么说了,哈哈哈,那我岂不是更加责无旁贷?”

漠上扬心中大惊,果真是那人回来了!

他急忙往门口看去,这一看不料比起那消失的三队使,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一人大步从门口走近,他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活活裹成了一个粽子。眉目徐徐,漆黑的长发用玉冠竖起,平添一丝温润书卷气。

白衣单薄,左手的袖子上绣着一朵红枫。

言笑晏晏,不动随风,除了喻红林还能有谁?

赫连雄见他来了,忍不住爽朗大笑道:“喻红林,你这个臭小子。”

喻红林不顾其他三人的惊诧,走到大厅正中,单膝跪下道:“云护府猎卫总使喻红林,来晚了。请赫连总管恕罪。”

秦云叶悄悄转过头去。见喻红林这副样子,她不知为何鼻头莫名一酸,却又更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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