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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白以一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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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猎卫三队空缺多年,原来的副使也早已离开聊云城,不知去向。

喻红林对白家的印象,很大程度就来源于白若梅。

看见喻红林,或许是看在叶白水的关系上,白若梅过来打了个招呼。

喻红林不想搭上这层关系,索性低下头去喝闷酒。

这次前来蹭酒,唯一让他不解的是,白家一向眼光甚高,为儿孙择妻更是要求甚严。

除了人品相貌,更要门当户对才是。

白家是聊云城中的望族,名声更在公冶家之上,公冶家自然乐得攀这门亲事,可他公冶孝毕竟没有什么积淀,只多了几个银钱,而这银钱是怎么来的,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白管多年浮沉,对世事洞若观火,并不是贪利之人,又极重操守,怎会同意白若容与公冶婉的婚事?

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老者,喻红林想起上一次见他还是五年前。

那时他还没有升任猎卫总使,时值三年一度的例行述职,白管正是考官之一。

喻红林年轻气盛,违规打架是常有的事,他的记表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喻红林对这成绩也没抱多少希望。当堂对答的时候,论及当今雁云大势,喻红林忘了昨晚看的一眼白龙书斋卖的策论,索性自己现场发挥,随心所欲,最后竟辨得考官面面相觑。

结果还没出来,喻红林便先走了。当天晚上有同考的武官敲破了他的房门,把他从**给揪了起来。

原来他喻红林这次策论竟然雄踞小组第一。

喻红林起初还不相信,以为是存心逗他开心,差点翻脸。直到看到两日后,策论和谋论成绩发了公榜,只比好学生秦云叶差了一个零头,恰好排在合格的最后一名。

饭碗是保住了!喻红林才相信,连声说是奇迹,冲回猎卫府咆哮了一整晚。

长门留也被他吓了一跳。

也是几个月后才知道,这全是白管力排众议,大笔一挥,将他从最劣等一下子提到了最前头,给他拉了一波生死分。顺便一提,那一次的最后一名,也就是被喻红林顶掉的那人,就是现在的猎卫四队副使漠上扬。

若非那一次述职年考得胜,喻红林心想,他就算再怎么努力破案工作,也不可能有升任副使的一天吧。

因为上一次,半年前的那场年考,他不出所料,稳稳地垫了底,惹了好大的笑话。对于白管,喻红林心中是充满了感激的,这位可敬的老人对他有提携之恩。

但现在的白管整个人的精神都大不如前。他身体不但有些伛偻,手臂也蜷曲了许多,面颊上的红光也消失了。仿佛岁月吹了口气,一下子又让他老了二十岁一样。若不是在眼下的这个场合,喻红林几乎快认不出他来。

“岁月催人老,白老司长和赫连总管,一代人杰换一代……”有人在低低地摇头。

白管似乎是病了,时断时续地轻咳,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用力地拧着,但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他由白容若扶着,走到厅正中,以茶代酒,向各桌致意。

“诸位聊云城的高朋贵友,今日是白老儿小孙子的喜宴,来者是客,不论是谁,都得痛饮三杯!公冶亲家的明珠和白老头的不肖孙儿有过约定,刀山火海以证其心,小孩子就爱闹着玩。诸位说说,这好笑不好笑?”

“婉儿小姐和容若公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刀山上得,火海也下得!”场中有人站起来鼓噪道。

喻红林抬眼看去,这人骨气颇高,眉宇炯炯,似乎是城备军的一个副指挥使。曾经见过,却并不记得名字。

此时这人也正看向他,略一点头,似乎正在和他打招呼。

喻红林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人记得我?

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原来是苏肃在同那人示意问好,双方的眼神显得颇为亲近。

“今日的宴还是头次,勉强将婚事定下,一月后正式大宴,到时候还得麻烦各位不吝赏光,不辞辛苦。白老儿在这儿谢过大家伙儿啦!”白管开了个玩笑,让白容若朝四方鞠了个躬。

“新郎官,怎么不见咱们的新娘子啊?婉儿小姐呢。”

“不会还是害羞,躲在房中不敢出来吧!”众人听了,顿时全场大笑。

说话的几个年轻富贵子弟,语气轻佻,想来也是与白容若交好的,又豪爽道:“容若,你演的好戏,快来我们敬你三杯!”

“公冶小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两位兄弟,这杯酒等会再来向你讨!”或是白管的缘故,白容若不敢轻佻,一脸庄重。

“富贵诗人可不能逃啊!”几人大笑道。

白容若不再搭理他们,扶着白管往内堂而去。似乎是瞥见了喻红林,白管冲他微微一笑。

喻红林心中一动,他没想到这位老大人竟然还记得他。

白管的步子很慢,走到偏角的几席,离去之际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老祖宗?”

白容若不明所以,顺着白管目光看去神色登时一变,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

那模糊的人影渐渐明晰起来,“小叔”两个字也生生卡在了喉中。

这世间真有这么相像的人吗?那人偏过头来,目光与他一撞,白容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头再看,白管那张原本风云不惊的脸上此刻竟也充满了动容。

那是个不该出现的人。

那是个不祥之人。

发生什么事了?整个大厅的气氛悄然改变,所有人的心也都提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老司长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公冶孝注意到情绪的异常,赶忙赶紧走了过来,温声问道:

“老祖宗,您身子有什么不适?”

“我再坐会。”白管出奇得安定下来,脸上那浓重烟消而散。

他没有搭理公冶孝,反而是走到了旁边的一席。

白若容见状,连忙抽出一张软椅让他坐下。

这位置恰好挨着那突如其来之人。

白容若方才缓和的心霎时沉了下去。

老祖宗这般反应,难道这穿着一身玉白的男人真的就是他失踪了十三年的小叔?

随着白管坐下,整个大厅,这一桌的人心也舒了下去。

“吃,喝!”公冶孝见这边没他的事,立刻招呼回去。

宴席又回到了原有的节奏。

除了迟迟不肯放杯的喻红林一人,大多数人都放下了这边的异样。

白管看着桌上的菜,目光不转说道:“真是好菜啊!”

这话是对谁说的?

公冶孝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悄然又凑近了些,忽看见白容若的眼神似乎有所指。

他这才看见坐在白管身旁的那人,穿着一身白,身材高大,头发留得长又有些乱。

一言概之,此人是意外的陌生,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这次喜宴的名单都是由他亲自确认,位置的分布也做过精心的调整。

公冶孝忙命人取来这一桌的宾客名单,看毕仍是想不出这人的身份。难道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公冶孝大怒,就要差人将他赶出去。白容若忙叫声泰山,拦住了他,将他拉到一旁。

“酒很好。”坐在白管身旁的白衣人放下筷子,终于开口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白管问道。

“容若的大喜之日,我说什么都得回来瞧瞧。”

“没胃口,怎么不尝尝菜?”白管注意到白衣人眼前的碗盘上依然是干干净净,酒瓶倒叠了数个。

“听说这厨子是榆关来的,手艺不知比咱们府上高明到哪里去了。我看,也就一般,言过其实。果然徒弟还是比不上师傅啊!”

“徒弟已经足够优秀了。”白管静静听完,蓦地叹了声,“不是你,别强求。”

“我的错,我自受。这样的菜,不得下咽。喝酒!”

“你还要吃什么,聊云有的,我让人换过。”

“我这次回来,想吃的东西都吃过,想见的人差不多,还有一件事没做完,做完我就走。”

“又要走,你还要去哪儿?”

白衣人喝醉了,醉意勾动了他所有,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他一个手滑,酒壶从半空脱手落地,“嘭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酒也流了一地。

无论人声多么鼎沸,这声异动遮掩不住,立时就引来数道道诧异的目光。

这时候有几个穿着不凡的富商正站着厅中央四处走着,互相寒暄敬酒。苏肃也正端起酒杯,不卑不亢地回。转头一看,喻红林的位置却空了。

“今天的日子好,别坏了大家伙的兴致!”白管的声音里听不出责怪。

“水运司里可比这儿清净多了。”白衣人捡起一片酒壶,吊着喉咙喝了几滴剩酒。

“什么!好女婿,你说他就是白以?”角落里听完白容若的解释,公冶孝忍不住惊呼一声,又立刻压低声音问道,“他不是死了吗?当年老城主派他去与邦山人议和。邦山城主言而无信,根本就没放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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