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话密了(2/2)
她依然没有回头。
可荀三爷看见,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五指缓缓蜷起,微微颤抖。
地道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
陆氏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飘摇而来:“老三,话密了。”
荀三爷却忽然朗声笑了起来。
笑声在地道里嗡嗡回荡,撞在土墙上,又折回来。
“兴许是年纪大了,骨头脆了,经不起折腾了。”他笑罢,长长叹了口气,“也兴许是方才在鬼门关前又打了个转,重新闻了回生死味。这人哪,一到这种时候,就总看不得旁人抱着满肚子遗憾,了却余生。”
陆氏一动不动地站着。
油灯的光晕,将她瘦削的影子长长投在泥泞的土壁上,随着火焰微微晃动,像一株风雨中挺着的竹。
许久。
她终于极缓慢地,抬起手,用指尖拂过眼角。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举稳了油灯,弯下腰,继续一步一步,朝着地道深处无尽的黑暗走去。
荀三爷看着她的背影,咧了咧嘴,也迈步跟上。
“对了,说起这个,”
陆氏走到密道尽头,停在一处被渗水浸得发黑的木梯前,转身将油灯挂在壁钩上,昏黄的光圈微微摇晃。
“今日你和苏朝槿动身之后,高平那边的信鸽就到了。荀羡传话,让我们在京城及周边州县,留意一个人。”
荀三爷正用左手揉着僵硬的右肩,闻言抬头:“谁?”
“华承。”
荀三爷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又是他?苏朝槿托我们暗中查访,如今荀羡也要寻……这华承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两位同时惦记?”
“不知。”
陆氏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桑皮纸,展开凑到灯下。
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墨字,笔迹瘦硬。“荀羡只给了这点信息:此人真名不详,面容不详,过往不知,难以追索。唯一可辨的特征……”
她指尖点在纸末一行:
“唯其背后有一道天生的疤痕,形如雷击焦木,触之粗粝坚硬,非后天所伤。”
荀三爷凑近看了,啐了一口:“这他奶奶的怎么找?难道见个男人就扒了衣服瞧后背?我还以为荀羡有更多的线索呢。”
“所以荀羡才让我们‘留意’,而非‘擒拿’。”
陆氏将桑皮纸重新折好,收进贴身暗袋,“他还说华承必在上京,算是缩小了范围,此人牵扯甚广,苏朝槿和荀羡寻他,都未明说缘由,我们也不必深究,只将线索记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