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以工代赈思路给天生牛马的蓝玉干慌了。（2/2）
蓝玉那一刻就一愣，以前古代朝廷收买百姓人心，他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这图民心，图的太厉害了。
当然，一丝的感触而已，关键是蓝玉想赶紧升官还是怎么，赶紧到太子朱标那边，这活那也就闷头干了。
可这一干，那就收不住了！
蓝玉是何等人物？
史记，多少是说他双臂有千斤之力的夸张描述，双锤两臂轮轴转的人，更称什么洪武中期天下第一猛将，沙场上是一刀一枪搏杀出来的强健体魄！
那是只见他一个人就扛起需要两三个精壮民夫才能抬动的梁木，步履稳健；挥舞镐头刨开坚硬的地基，如同切豆腐一般。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战场上的效率带到了工地上，砍伐、搬运、夯土……动作迅猛如雷，一刻不停，仿佛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
那叫一个天生神力，那就宛若一台不知疲倦的人形夯机！
说白了，多少带着一种我赶紧表现，我赶紧混出头找太子的劲头，简直和天生牛马没一丝区别。
如此干活效率，当时叛军和当地百姓都呆住了，连旁边几个负责维持秩序，顺便搭把手的叛军治安队士兵也给看傻了眼！
“我的娘嘞……这外地的赵二郎是吃虎胆长大的吗？这力气，这速度，怕是比咱们队里最好的骡子还顶用！”一个年轻士兵张大了嘴，低声对同伴嘀咕。
“嘘！小点声！不过……确实厉害啊，你看他搬那石头，我估摸着得有四五百斤吧？脸不红气不喘的？”
他们这批人原是阿普手下精锐，战场厮杀是本职，他们现在的任务并非打仗，主要是维持城内秩序，配合政务处进行人口清查、物资调配、赈灾以及眼前这类重建事宜。
但这外地人神了，这是哪里的狠人，搬砖都浪费了，这该当大将军的手子啊！
嗯，是个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发热。
然后就出现一个匪夷所思的情况。
蓝玉心里惦记着太子，干活格外卖力，只盼着能早点引起管事注意，或许能打听到更多消息，甚至找到机会接近政务处。
而他这身惊人的力气和效率，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比普通士兵整齐些，像是小头目的人走了过来，抱着胳膊看蓝玉吭哧吭哧地夯地基，那眼神里的惊讶和欣赏藏都藏不住。
“喂，那个赵二郎！对，就是你！”小头目招招手，“过来歇口气，喝碗水！”
蓝玉抹了把汗，心里一动，知道机会来了。
他放下夯锤，走过去接过对方递来的粗瓷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水。
“兄弟，你这身板子，这力气，可真是一等一的！”小头目啧啧称奇，“以前在军中待过？看你这架势，不像普通庄稼把式啊。”
蓝玉心里一紧，面上却故作憨厚：“唉！官爷好眼力，以前在卫所里混过几年饭吃，后来……唉，不提也罢。”
他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就让对方顺利脑补的点了点头。
蓝玉多聪明啊，马上也转移话题道，“这点不提，不过官爷啊，俺就是个粗人，有把子力气。但就是有点不明白，咱这修房子，是给我们这群外地和本地的百姓住啊？”
“这合理吗，你们叛军辛辛苦苦攻破伪夏城池，就算收买人心，也不至于吧……而且咋还管饭，听说干得好还有多余工钱赏我们这百姓？”
蓝玉这一问其实多少显示他不是普通百姓……
可巧了啊。
一条鞭法逼得其他流民跑来救命，那里面就混着各地的官吏、军官，有见识的人多了，就不意外了。
说白了，他不是第一个问的……
而那小头目似乎心情不错，也可能是见蓝玉确实能干，便多了几分谈兴。
他马上指了指工地旁一片临时搭建的窝棚，那里住着不少面黄肌瘦的百姓。
“瞧见没？那些都是城破时没了家的苦命人。咱们阿普大人说了，这天下乱的根子，就是老百姓没活路。光靠抢大户、杀贪官，解不了长远渴。”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就讲：“兄弟啊，你以为咱们开仓放粮，光发粥就行了？那不成，坐吃山空，人也养懒了！”
“阿普大人厉害啊，他说咱们这套叫‘以工代赈’！让有力气的人干活，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挣安身之所。他们盖的房子，将来就有他们自己一份！这手里有了余钱，还能买点油盐，这市面不就慢慢活起来了？”
蓝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词儿他听着新鲜，但道理却浅显易懂……
小头目见蓝玉发呆，以为他没听懂，又补充道：“哎呀，这么说吧，你看着咱们现在好像白贴钱粮。可你想想，这城防要不要修？道路要不要平？水利要不要兴？”
“这些活儿，光靠咱们叛军的兄弟拿刀枪可干不完。但这也不单单是收民心啊……你让当地百姓们来干，他们得了实惠，咱们得了坚固的城池和便利，这叫两全其美！”
“这不比洪武爷征发徭役，不顾现状要钱逼得人家破人亡强，你再想一想，到时候洪武爷的军队袭来了，百姓是不是看着自己房子要被推到，他是不是和咱们一条心？毕竟谁知道朝廷的官兵什么样，官兵的将领什么样，谁知道？”
卧槽！
这话一出，蓝玉吓一跳。
要知道，老朱原定的攻伪夏的大明将领就是他，他什么样？
他是屠城的那种人，纵容下属打杀敌军，靠高压先镇压当地百姓的手子。
所以……
‘嘶！这能叫收买人心的小伎俩，我之前说啥呢？’
这哪是小伎俩，一个什么以工代赈的思路，这不既收民心，又直接绑着当地百姓到时候一起抵抗明军吗？
而且那是真心实意一起战斗的，那能一样？
更别提，蓝玉都合计起来了，朝廷兴修水利、巩固城防，哪一次不是强征民夫，自带干粮，累死饿毙者不计其数？
别说工钱，能活着回家都算侥幸！
百姓怨声载道，视徭役如虎狼都是正常的。
而这里……叛军居然在给苦力发工钱，还管饱饭？
就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干活，顺便还把人心给收到这种地步？
这算计……这手笔……这他娘的是乌合之众级别叛军能想出来的？
蓝玉端着碗的手都有些抖，他强作镇定，又问：“那……那些没力气干活的老弱妇孺呢？就白养着啊？”
小头目笑了笑：“那不能。缝补、浆洗、帮着照看孩童，总有能干的轻省活儿。”
“实在干不动的，每日也有定量的粥饭吊着命，总不能真看着人饿死。阿普大哥说了，咱们造反，为的就是让天下人都有条活路，不是学元廷和……咳咳，不是学那些不当人子的官府，只管自己富贵。”
他及时刹住了话头，但蓝玉已经听明白了那未尽的讽刺。
朱元璋做的到吗？
这逻辑，多么顺啊，朝廷上的那些大官怎么想不到呢？
他们除了建议发点粥糊弄糊弄百姓，还能干嘛？
这高下立判啊！
这一刻，蓝玉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工地，看着那些虽然疲惫却眼中带着希望的民夫，再想想大明境内那些被一条鞭法逼得卖儿卖女，在胥吏鞭子下瑟瑟发抖的百姓，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凉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坏事了！
这叛军，不光会打仗，怎么好像更会治国收心啊？
他们不是在破坏，他们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一点点地建设，一点点地蚕食大明的根基！
“兄弟，咋了？发什么呆？”
小头目拍了拍蓝玉的肩膀。
“好好干！就冲你这身力气和这股实在劲，将来在咱们这儿，说不定能混个小队长当当，要是阿普大哥有点啥心思……你这状态，要是再会打仗，啧啧啧，你以后不简单。”
放屁！
老子现在也不简单！
蓝玉猛地回过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多谢官爷指点，俺……俺一定好好干！”
“好嘞，我去忙了。”
他看着对方走远，蓝玉重新抡起夯锤，但心思早都不在夯土上了。
太子殿下那边不知如何了，而他自己，则被这叛军工地上一套闻所未闻的以工代赈的思路整的心里大动。
他一边机械地砸着地基，一边在内心都吐槽了起来。
“朱元璋！我的陛下啊！你听听！你看看！你心心念念要剿灭的叛军，你嘴里稀里糊涂定义的元孽余党，他们在干什么？他们不光让百姓被破城后还有饭吃，还让他们有屋住，还特么有办法让他们和叛军踏上一条船啊！有奔头！”
“而你的大明呢？你的善政呢？你的官逼得良民造反，你的兵在后面疲于奔命！”
“这仗……还打个屁啊！”
嗯，蓝玉也有触动了，光这一条前所未闻的民心思路，他都懵圈了，这是什么级别的人能想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