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钦差下场弄权柄（求月票 推荐）（2/2）

穆和伦叹了口气，状似推心置腹：

“制台大人，明人不说暗话。”

“科场一案，沸沸扬扬，总要有个交代。皇上那里，李织造那里，都等着说法。

我与张大人反复核阅卷宗，推敲关节，发现许多事情，恐非大人本意，实是

噶礼心头猛跳，顺着话头道：

“大人明鉴！噶某疏于管教，确有失察之咎。只是

“正是此理。”

张廷枢点头，目光如锥，刺向噶礼：

“譬如那吴泌的卷子，其中关节暗号‘其实有’三字，据查，与泾县知县陈天立……似乎颇有瓜葛。陈天立此人，身处地方，却与考场胥吏、乃至某些商贾过从甚密，能量不小。许多具体操办，怕都是经他之手。”

“陈天立……”

噶礼喃喃重复，心中瞬间明了。

这是要推出一个够分量的替罪羊！

陈天立是他的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从一些钱粮往来，到与盐商、甚至可能与更高层某些不便言说的勾连，此人都是关键一环。

留着陈天立，始终是隐患。

穆和伦观察着噶礼的神色，见噶礼意动，便压低声音，语气却更加斩钉截铁：

“陈天立知晓的太多，且行事不密，留之……恐为大患。不仅于大人不利，于江南大局，于朝堂安稳，皆是不妥。功过自在人心，但有些过，需有人担着，才能换得大局平息。”

话已至此，无需再明言。

三人目光在幽暗的烛光下交汇，达成了无声而残忍的共识：

将科场案的主要罪责，引向陈天立这个“具体经办、欺上瞒下”的知县身上。

至于那些可能直接牵连噶礼的证据，比如一些批示、一些密信、一些特定银钱的流向，必须在陈天立“伏法”或“意外”之前，由噶礼自己动手，或由他们“协助”，彻底清理干净。

噶礼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最终显出一片灰白颜色。

噶礼也明白，这是断尾求生，也是饮鸩止渴。

但他这个两江总督已无路可走。

此时只有缓缓点头，声音干涩：

“两位大人……思虑周全。陈天立……确系奸猾，欺瞒上官，祸乱科场，罪不容诛。噶某……定当全力配合两位大人，查清其罪状，清理……门户。”

最后“清理门户”四字，噶礼说得极轻，却带着血腥气。

穆和伦与张廷枢心中稍定，知道噶礼已被绑上了同一条船。

三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如何引导审讯方向，如何“发现”对陈天立不利的“新证据”，如何确保那些真正要命的旧痕被抹去。

密议结束，噶礼先行悄然离去。

水榭中，穆和伦与张廷枢对坐无言，良久，穆和伦才颓然道：

“这一步走出，再无回头路了。只盼……能平息圣怒，稳住局面。”

张廷枢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扬州城灯火阑珊，却照不亮他们心底的晦暗。

身为钦差，此时亦是知道，一条人命，即将成为这场巨大风波中，第一个被正式献祭的羔羊。

而穆和伦与张廷枢，也已从查案的钦差，变成了掩盖真相、操纵黑手的共谋。

江南的夜，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