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北伐(1/2)
十月,幽州的议事大殿内,烛火通明如白昼。数十根盘龙金柱撑起巍峨殿宇,殿中巨大的舆图铺满整面墙壁,北至金源腹地,南抵大宋江淮,西达西域绿洲,东及东瀛列岛,皆以不同颜色标注得清晰分明。范正鸿身着玄色龙纹常服,端坐主位,腰间打龙金鞭斜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中列坐的文武重臣,沉声道:“东南方腊起义席卷六州五十二县,宋廷调集二十万大军南下镇压,中原防线空虚;北方金源完颜吴乞买弑兄夺位后,虽暂息南侵,却在边境厉兵秣马,蠢蠢欲动。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我燕云逐鹿中原、平定天下的绝佳时机。今日召集诸位,便是商议:我军当北上伐金,还是南下擒龙?”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轻微的议论声。众臣皆明白,这一决策将决定燕云未来的命运,直接关系到一统天下后,民生恢复的难易,不敢轻易妄言。
率先起身的是谋臣闻焕章,他年逾六旬,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手持羽扇躬身道:“陛下,老臣以为当南下取宋。宋廷腐朽不堪,官吏贪婪,百姓离心,方腊起义便是最好的证明。如今宋廷主力被牵制在东南,河北、山东防务空虚,我军南下,可传檄而定,沿途百姓定会望风归附。且大宋富庶,占据中原后,我军粮草、军械供应将更充足,足以支撑后续伐金之战。”
闻焕章话音刚落,赵鼎便起身反驳:“闻先生所言差矣!宋廷虽弱,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二十万大军虽南下镇压方腊,却仍有曹克让、宗泽、种师中等人驻守河北要地,一旦我们被拖住在宋廷剿灭方腊之时,难道我们要放弃如此有利之机吗?反观金源,完颜吴乞买新君即位,内部权力未稳,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两大派系明争暗斗,边防兵力分散。我军北上,可趁其内乱,一举收复金源所占的辽地,解除北境威胁,再挥师南下,可无后顾之忧。天下只有自北而南的君王何处有自南而北的豪杰。”
范正鸿腹诽了一句“其实如果只按封建的算,200年后真有一个,但那好像也是唯一的一个”
“赵相此言有理!”呼延灼豁然起身,双鞭在手中微微颤动,“末将曾与金源骑兵交战,深知其战力强悍,但若趁其内乱出击,定能事半功倍。且我燕云骑兵本就擅长草原作战,辽西、蒙古诸部早已归附,可为我军向导,补给无忧。若先南下,金源必趁虚而入,等到失了先机,届时我军腹背受敌,悔之晚矣!”
“呼延将军未免太过小觑宋军!”花荣手持长弓,沉声回应,“宋廷守军久疏战阵,不堪一击。我军有凌振将军的火器相助,又有王,关,孙,卞等猛将冲锋,南下定能势如破竹。方腊起义已动摇宋廷根基,我军只需顺势而为,便可攻克汴梁,擒获昏君奸臣。至于金源,可遣使安抚,许以互市之利,暂缓其南下之心。”
“花将军此言不妥!”武将方首位王舜臣站起身,手中长枪驻地,声如洪钟,“金源异族狼子野心,岂会因互市而放弃南侵?当年辽朝便是前车之鉴!我燕云如今坐拥燕云十六州、辽西、西域、蒙古诸部,外加东瀛四岛,粮草充足,兵力雄厚,麾下超一流猛将五人,一流顶尖将领十人,一流上、中、下将领数十人,合计二十五万大军,足以北上伐金!末将愿率一万骑兵为先锋,直捣金源腹地!”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范正鸿端坐主位,耐心倾听,目光不时扫过舆图上的金源与大宋疆域,心中已有计较。
这时,周侗缓缓起身,这位年逾七旬的老者虽已须发皆白,却目光如炬,声音沉稳有力:“陛下,老臣以为,当北上伐金。其一,金源乃心腹之患,其骑兵战力强悍,若不趁其内乱将其击溃,待其整合内部,必借草原之势南下,届时中京道虽固,却需耗费大量兵力驻守,错失一统良机;其二,宋廷虽弱,却有中原屏障,且方腊起义已牵制其主力,短期内无力北顾,我军北上伐金,可依托中京道稳扎稳打,无后顾之忧;其三,我燕云麾下蒙古诸部、辽西牧民、契丹旧部皆擅长草原作战,与金源骑兵习性相近,可发挥我军优势。待平定金源,我军占据北方草原、原辽全境与中原北部,再南下取宋,便如探囊取物。”
周侗的话音落下,殿内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众臣的目光纷纷投向主位上的范正鸿,等待着他的最终决断。这位夏国的掌舵人,自起兵以来,每一次决策都精准狠辣,硬生生在宋金辽三国夹缝中杀出一片天地,如今他的选择,将直接决定二十五万大军的去向,乃至天下归属。
范正鸿缓缓起身,玄色龙纹常服在烛火下流转着暗哑光泽,腰间的打龙金鞭随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金属声响。他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金源腹地的上京会宁府,目光深邃如渊:“周老将军所言,正合朕意。”
“宋廷虽弱,却是疥癣之疾;金源狼子野心,才是心腹大患,之前是宋来攻我,才不得不防。”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殿内的寂静,“而完颜吴乞买弑兄夺位,看似稳住局面,实则内部矛盾重重。完颜宗翰掌控西京道,完颜宗望手握东路军权,二人皆有问鼎之心,麾下各部更是盘根错节,如今正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若错过此机,待其整合内部、厉兵秣马完毕,以金国骑兵之悍勇,再裹挟契丹降部、蒙古不服我们的部落,挥师南下,燕云将永无宁日。亦或者等到宋国平定了风浪内乱,两厢夹击,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指尖划过辽西草原,范正鸿继续道:“我军坐拥燕云十六州、辽西、西域、蒙古诸部及东瀛四岛,粮草可支撑三年战事,军械有刘慧娘改良的连珠铳、飞天神雷,骑兵十万、步兵十万、水师五万,猛将如云,兵强马壮。反观金源,总人口不足六百万,能战之兵不过十五万,且分散于上京及东路边境,首尾不能相顾。此消彼长,北上伐金,正当其时!”
范正鸿的指尖在舆图上缓缓移动,从燕云十六州的幽州出发,划过辽西草原的广袤腹地,最终重重落在上京会宁府的位置,烛火映照下,眸中闪过决绝的光芒:“朕意已决,下月初一,祭旗北伐!”
殿内众臣闻言,齐齐起身躬身:“臣等遵旨!愿随陛下北上伐金,平定北境,一统天下!”
声浪震得殿顶梁木微微作响,数十双眼睛中皆燃起炽热的战意。范正鸿抬手示意众人落座,目光扫过列坐的文武重臣,沉声道:“北伐之事,事关重大,需周密部署,各司其职,不得有半分差错。今日议事,便要敲定北伐诸项事宜,确保大军出征后,粮草充足、军械完备、军情通畅、后方稳固。”
他话音刚落,户部尚书赵鼎便起身躬身道:“陛下,臣已核算府库,目前燕云各地粮草储备共计一千二百万石,东瀛四岛今年新收粮食三百万石,西域诸国进贡粮草一百万石,合计一千六百万石。按二十五万大军每日耗粮五千石计算,足以支撑三年战事。臣已下令河北、辽西各地粮仓提前打包粮草,安排漕运与陆路运输队,确保大军所至,粮草先行。”
范正鸿点头赞许:“甚好。粮草乃行军之本,务必安排专人押送,沿途设置粮站,派兵驻守,严防金源奸细劫粮。另外,可告知蒙古诸部与契丹旧部,凡助我军运送粮草者,战后按贡献给予赏赐,或减免三年赋税,以调动其积极性。”
“臣遵旨!”赵鼎躬身领命。
紧接着,工部尚书刘慧娘出列,这位身着青色官袍的女子虽为女流,却神色沉稳,手中捧着一本军械清单:“王爷,截至目前,工部已改良连珠铳一万挺,射程较之前提升三十步,装填速度加快一倍;新造飞天神雷五万枚,分为轻重两型,重型用于攻破城池,轻型便于骑兵携带;另外,改良投石机三百架,配备燃烧弹与爆破弹,可辅助攻城;盔甲方面,新制玄铁鱼鳞甲三万套、皮甲十万套,足以装备前线将士。臣已安排工坊日夜赶工,出征前可再添连珠铳五千挺、飞天神雷一万枚,确保军械供应无虞。”
“刘尚书功不可没。”范正鸿赞道,“军械乃克敌之利器,需严格检验质量,不得有残次品流入军中。另外,选派技艺精湛的工匠组建随军工坊,携带工具与原料,随大军前行,以便及时修复损坏的军械,补充弹药。”
刘慧娘躬身应道:“臣遵旨。臣已挑选两百名顶尖工匠,组建三支随军工坊,届时将分属三路大军,确保军械维修补给及时。”
范正鸿目光转向兵部尚书孙安:“大军编制与将领任命,兵部可有拟定?”
孙安连忙起身,展开手中的卷轴:“回陛下,臣与诸位将军商议后,拟定将二十万大军分为三路:东路军七万,由縻胜将军为先锋,王进为主将,朱武为军师兼杜壆,厉天佑,阮氏三雄率部从平州出发,沿辽西走廊北上,直取金源东京辽阳府,切断其东路军退路;西路军七万,由秦明为先锋,王舜臣为主将,闻先生为军师,兼林冲,关胜,呼延灼,卞祥与臣从大同出发,进攻金源西京饶州府,牵制完颜宗翰部兵力;中路军六万,为大军主力,由陛下亲自挂帅,岳小将军与刘小将军为副将,丘岳、周昂、王焕等将领随行,从幽州出发,经中京大定府,直捣上京会宁府,擒贼先擒王!
范正鸿凝视着孙安展开的军阵卷轴,指尖划过东路军进军路线,眸中精光一闪:“东路军直指辽阳府,此乃金源东京重地,亦是完颜宗望东路军的根基所在。縻胜勇冠三军,王进沉稳善谋,朱武智计过人,此三人搭配,足以应对东路战事。但辽西走廊地势狭长,易遭伏击,需令阮氏三雄率水师沿渤海湾并行,既能保障侧翼安全,又能随时提供粮草补给,不可大意。”
“臣遵旨!”孙安躬身记下,笔尖在卷轴上迅速标注。
“西路军兵出大同,直面完颜宗翰的西京军。”范正鸿转向西路军部署,声音凝重了几分,“完颜宗翰素有‘国相’之称,用兵狠辣,麾下粘罕军战力极强,西路军需稳扎稳打,不可冒进。闻先生足智多谋,可辅佐王舜臣统筹全局;关胜、呼延灼皆是万中无一的猛将,可当冲锋陷阵之责;林冲枪法精妙,沉稳持重,可镇守中军,防备敌军突袭。西路军的核心并非速胜,而是牵制完颜宗翰主力,使其无法东援上京,为中路军直捣黄龙创造条件。”
范正鸿的目光在西路军将领名单上停留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舆图边缘,沉声道:“完颜宗翰麾下不仅有粘罕军,更有契丹降将耶律余睹相助。此人熟悉草原地形与我军战法,不可小觑。”他看向闻焕章,“闻先生,西路军征战途中,需多派细作打探敌军动向,利用耶律余睹与完颜宗翰之间的猜忌,离间其军心,或许能事半功倍。”
闻焕章手持羽扇躬身应道:“陛下高见。老臣已安排黑冰台潜伏西京道,届时将散布流言,谎称耶律余睹与我军暗通款曲,待事成之后许其恢复契丹王爵。完颜宗翰本就多疑,定然会对耶律余睹心生提防,西路军便可趁机寻找战机。”
议事大殿的烛火渐次熄灭,众臣散去时的脚步声与铠甲铿锵声渐渐远去,幽州城的夜色已深,寒星缀满苍穹,将王府的琉璃瓦映得泛起冷冽清辉。范正鸿卸下腰间的打龙金鞭,递给身后的内侍,玄色龙纹常服上还残留着殿内的烛火气息,眉宇间却未因议事结束而舒展,反倒凝着几分沉郁——方才敲定北伐大计的决绝之下,藏着对完颜兀鲁的一丝牵挂。
他大步流星穿过王府的回廊,廊下悬挂的宫灯随风轻晃,光影在青石板路上斑驳流转。途经御膳房时,隐约闻到桂花糕的甜香,那是完颜兀鲁平日里最爱的点心,此刻却无人有心享用。范正鸿脚步未停,心中默念着“阿骨打”三字——那位女真族的枭雄,虽曾是燕云的劲敌,却也是兀鲁的生父,更是他敬佩的对手。完颜吴乞买弑兄夺位的消息传来时,他便知兀鲁心中定是悲痛难平,只是战事未休,她始终将这份伤痛藏在心底,未曾表露半分。
“陛下回来了。”值守的宫女见他走来,连忙躬身行礼,声音轻细如蚊蚋。
范正鸿微微颔首,径直踏入完颜兀鲁居住的“金兰苑”。苑内栽种着几株从金源移栽来的山杏树,此刻枝叶凋零,唯有庭院中央的石桌石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屋内烛火通明,透过窗棂,能看到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正临窗而立,手中握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狼牙佩——那是完颜阿骨打当年亲手赠予女儿的信物,狼牙尖锐,刻着女真族的图腾纹路。
“兀鲁。”范正鸿推门而入,声音柔和了许多,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
完颜兀鲁闻声回头,眼中的怅然尚未完全褪去,见是他进来,连忙敛去神色,躬身行礼:“陛下议事结束了?今日来妾的金兰苑可要臣妾备些宵夜?”她身着淡紫色窄袖长裙,裙摆上绣着细密的女真花纹,乌发挽成高髻,仅用一支鎏金步摇固定,衬得眉眼愈发清丽,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红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