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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不下马的人才需要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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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依旧如此。

至一处断崖,下方激流咆哮,唯一横木已被冲断。

李小豆望着深渊,几欲绝望。

苏晚晴却已取出随身携带的菌丝绳,又割下几根坚韧枯藤,迅速编织成网状悬梯。

“用三点固定法,交错承重。”她一边结绳一边下令,“李小豆在后押尾,谢云书居中策应,我先下去探路。”

“太危险!”谢云书皱眉。

“我是最懂这绳性的人。”她回头看他,眼神清明,“也是唯一能在黑暗中凭手感判断张力的人。”

她率先攀下,身影没入雨雾之中,只余绳索微微震颤。

每一步,都像是命运在叩问归途。

而远方山脊尽头,那抹微弱的火光仍未熄灭,仿佛在等一个人归来——不是传说中的“苏先生”,而是那个曾跪在泥地里,守着一口瓮,熬了七天七夜不敢合眼的女人。

黎明前最深的夜里,他们仍在路上。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天光如刀,劈开厚重云层,将灰蓝的晨曦洒在南岭山脊。

雨水终于停了,湿气却仍缠绵不绝,顺着岩壁滴落,敲打着青石阶,一声声,像是大地未平的呼吸。

苏晚晴踏着泥泞抵达窖口时,正看见苏念安站在通风道塌陷处的边缘,一身粗布短打早已被泥水浸透,发丝贴在额角,手中铁铲不停清淤,身后十余名弟子正用木架支撑残存结构。

她没有回头,只在察觉脚步声靠近时淡淡开口:“来了。”

“主库保下六成。”她转过身,目光与苏晚晴相接,没有惊讶,没有激动,更无跪拜——那是属于新一代执炬人的尊严:他们敬仰火光,却不膜拜持火之人。

苏晚晴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那只一路护至胸前的陶罐。

油布解开,藤套褪去,双耳恒温瓮静静显露,表面结了一层薄霜似的冷凝水珠,但内壁微震,菌母仍在微弱代谢。

“这是未来。”她说,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骤然寂静。

她亲手将罐子交到苏念安手中,指尖擦过对方掌心,留下一道温热的印记。

然后她转身,走向角落那堆被遗弃的曲料——霉变、板结、散发着腐味,是昨夜抢修时清理出的废料。

她蹲下身,一寸寸翻检,手指精准地避开完全碳化的碎屑,最终停在几块边缘泛白、中心尚有淡绿绒毛的残片上。

轻轻刮下,包入随身携带的亚麻布袋。

“还能救一点。”她低语,仿佛不是对谁说,而是向这片土地许下一个不肯认输的诺言。

无人回应。可所有人屏息静立,仿佛怕惊扰了某种神圣的仪式。

雨滴从檐角坠落,在石阶上溅起微不可察的水花。

那一刻,时间仿佛倒流——三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一个女人独自蹲在倒塌的曲房里,从灰烬中扒出最后一撮未灭的菌种,熬了七天七夜,换回五谷亭的第一缕香。

而现在,她不再披甲执令,不再号令千人,甚至不再回头看一眼身后沸腾的人声。

天光大亮。

她走出山窖,晨风迎面扑来,带着草木初醒的气息。

她停下脚步,抬手解下车头那枚金色菌纹徽章——那是她曾拒绝佩戴三十年的象征,如今终于取下,轻轻放在一块平整青石上。

谢云书牵马而来,眉目沉静,一如这山间初霁的天空。

“还走吗?”他问。

她点头:“走得更远。”

他笑了,不是轻松的笑,而是看尽风云后的了然:“那我陪你。”

她最后回望一眼忙碌的人群,目光掠过苏念安肩头的暗纹布条,掠过李小豆冻得通红的手,掠过那些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轻声道:“真正该挂旗的,是那些不肯下马的人。”

随即翻身上车,动作利落,不见迟疑。

竹管哨没有再悬挂于车头,而是被她缓缓收入行囊深处——如同藏起一段燃烧过的火柴,余温尚存,却不再照亮归途。

车轮碾过新泥,缓慢而坚定地驶向雾霭尽头。

身后群山渐醒,鸟鸣穿林,万籁俱鸣,仿佛天地都在为一段落幕的传奇低语送行。

而前方,晨雾弥漫山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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