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不下山的人,才配挂旗(1/2)
清晨的风裹着沙尘掠过荒镇屋檐,扑簌簌打在窗纸上。
苏晚晴蹲在院中,竹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轻响。
她动作忽顿——脚尖碰上一块松动的地砖,边缘翘起,像是被人仓促踩踏过。
她皱眉俯身,指尖抠进缝隙一掀,尘土飞扬。
那枚玉扣静静躺在砖下,沾满泥灰,边角磕出一道新裂痕。
她呼吸一滞。
这不是她三日前亲手塞进护林棚门槛下的那一枚?
那时风雨未歇,她将它留在身后,如同割断最后一根牵系过往的线。
可它竟出现在这里,百里之外的边境荒镇,像一场无声的追击。
“谁丢的?”她低声自语,指腹摩挲着内侧那道几乎不可见的激光刻痕——现代工艺的烙印,穿越时空的信物。
隔壁孩童嬉笑着跑过,“捡来的!不好玩就扔了!”话音远去。
她没恼,只觉心头一片澄明。
这玉扣曾是她的锚,是她在异世挣扎求存时攥在掌心的执念。
她以为它是根,后来才懂,它只是壳。
真正支撑她活下来的,不是来自过去的纪念,而是她一锄一犁开出来的路,是无数双手接过她点燃的火把,在黑夜中连成的光河。
她起身走进厢房,从行囊深处取出一支密封的竹管。
拔开塞子,一股微酸的菌香悄然逸散——那是“第一代母菌”,她用杏花村最原始发酵池培育出的活性菌种,承载着所有技艺的源头。
她将玉扣轻轻放了进去。
两样东西并置一处,一个代表来处,一个象征起点。
但她知道,它们都不该被供奉。
“它不属于任何地方。”她望着竹管,声音很轻,却如铁落石,“就像火种不该锁在盒子里。”
午后日头偏西,镇口忽然传来马蹄踏地的闷响,夹杂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吱呀声。
罗十七带着一队镖师押运粮车缓缓入镇,车上盖着油布,隐约可见堆叠整齐的陶罐与麻袋。
他翻身下马,斗篷沾尘,眉宇间却透着振奋。
“苏姑娘!”他一眼看见院中整理行装的苏晚晴,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好的简报,“念安姑娘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上。”
她接过展开,纸页泛黄却字迹清晰:《西南灾后重建简报》。
目光扫过标题,她指尖一顿。
“三县土病治理进展”——这正是她早年研究的土壤重金属污染生物修复技术!
当初不过是在杏花村小范围试用,靠菌群代谢降解毒素,没想到竟被推广应用至此?
附图显示,田埂间纵横交错的暗渠连接着地下菌网,完全实现自循环、自维持,无需再人工投料。
整片区域宛如一张活着的生态神经网络。
她一页页翻至末尾,一行小字跃入眼帘:
技术溯源:杏花村原始发酵池遗址(已列为民间遗产保护点)
刹那间,她怔住。
那个破屋漏雨、灶台塌陷的小院,那口她为腌菜挖的土坑,那曾被村民嗤笑“臭气熏天”的发酵池……如今竟成了“遗址”?
还被立碑记录,冠以“民间遗产”?
荒诞感如潮水涌上,可眼底却微微发热。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的所学能改变什么,但她从未奢望,有一天,她的起点,会成为别人的纪念碑。
谢云书不知何时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她。
她抬头,苦笑:“你说,我算不算也算‘流芳百世’了?”
他走近,不答反问:“你还记得最初翻那块地时,手磨破了几层皮?”
她点头。
“那就够了。”他说,“名声是风,只有土地记得谁真正弯下过腰。”
夜深人静,月华如练,洒在空旷小院。
苏晚晴坐在石墩上,手中握着一把旧锄头,木柄磨得发亮,刃口锈迹斑斑。
她一寸寸擦拭着,用粗石打磨边缘,金属与石面摩擦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唤醒沉睡的骨血。
这是她穿越后第一天用的工具。
靠着它,她翻开了杏花村第一垄死土,播下第一粒改良稻种。
那时她饿得发晕,手指颤抖,却仍一锄一锄地砸向坚硬的土地,仿佛在凿开命运的裂缝。
如今她已不必亲力亲为,商队遍布南北,作坊连绵成镇,可她心里清楚——一旦停下脚步,火就会冷。
谢云书踱步而来,披风轻扬,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锄头上。
“还想去开荒?”他问。
她没抬头,只是继续磨着刃口,声音平静而坚定:“不是替谁救穷,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是我自己想知道,一片没人信的土地,能不能重新长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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