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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宦官作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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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依旧裹挟着寒意,向南蔓延的路途上,马蹄踏碎残雪,车辙碾过冻土,留下一路仓皇的痕迹。赵构乘坐的马车虽简陋,却被亲兵围得水泄不通,车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风雪与喧嚣。车内铺着厚厚的狐裘,暖炉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可赵构依旧浑身发颤,不是因为冷,而是扬州城外那漫天的火光、百姓的哭号,以及金军铁骑逼近时的恐惧,如附骨之疽,死死缠住了他的心神。

“驾!再快些!若被金狗追上,仔细你们的狗头!”车外传来尖细刺耳的呵斥声,正是内侍省押班康履。他身披一件从扬州行宫带出的紫貂披风,那是赵构昔日赏赐的珍品,此刻却被他随意裹在身上,领口处的貂毛沾着雪沫,更显其狼狈中的骄横。康履骑着一匹剽悍的枣红马,紧随在马车侧后,一双三角眼扫视着沿途的村镇,目光所及,尽是搜刮之意。

车队行至黄昏,抵达一处名为“白沙镇”的村落。此地离扬州已远,离杭州尚有两日路程,镇上虽不算繁华,却也有数十户人家,鸡鸭犬吠之声,透着几分乱世中的安宁。赵构本想直接穿镇而过,可康履却勒住马缰,对着车夫厉声喝道:“停车!大家一路颠簸,岂能再忍饥寒?这镇上看着尚有几分体面,速寻一处宽敞宅院,让大家歇息片刻,备些热食!”

车夫不敢违抗,只得勒住马车。赵构在车内听闻,心中虽急着赶路,却也实在受不住连日的颠簸,便含糊应了一声:“速去速回,莫要耽搁。”

康履得了旨意,如获至宝,立刻带着两名小宦官,耀武扬威地闯入镇中。他目光扫过,见村东头有一座青砖灰瓦的宅院,院墙高耸,门前挂着一块“李府”的木匾,看着便是镇上最富庶的人家。康履二话不说,抬脚便踹向院门,“哐当”一声,朱漆木门应声而开,惊得院内几只鸡扑腾着翅膀四散奔逃。

院内,一位白发老者正带着儿媳、孙儿收拾农具,见突然闯入三个身着锦袍、气势汹汹的宦官,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老者颤巍巍地上前躬身道:“几位大人,不知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康履斜睨了老者一眼,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尖声道:“圣上南巡,途经此地,需借你这宅院歇息片刻。识相的,赶紧带着家人搬出去,将屋内收拾干净,备好热酒热菜,若有半分怠慢,定要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老者闻言,脸色愈发苍白,急忙哀求道:“大人,这宅院是老朽祖上传下的,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老伴,实在不便挪动。能否通融一二,让圣上在客厅歇息,我等全家退至后院,绝不打扰?”

“放肆!”康履猛地拔高声音,抬手便扇了老者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院中回荡,老者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渗出鲜血。“圣上乃真龙天子,岂容尔等草民玷污?这宅院今日大家征用了,再敢多言,便以抗旨论处,满门抄斩!”

两名小宦官也跟着起哄,一人一脚踹翻了院中摆放的桌椅,另一人则冲进屋内,开始翻箱倒柜。老者的儿媳抱着年幼的孙儿,吓得瑟瑟发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不敢哭出声。孙儿见祖父被打,放声大哭:“爷爷!坏人!你们是坏人!”

康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腿便要踹向孩童。老者见状,连忙扑上前抱住康履的腿,苦苦哀求:“大人饶命!孩子年幼无知,求大人开恩!老朽这就带着家人搬走,这就搬!”

康履一脚将老者踹开,冷哼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给你们半个时辰,若是还留在院内,休怪我无情!”说罢,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正厅,往主位上一坐,拿起桌上的茶壶便往嘴里灌,茶水洒了一身也毫不在意。

赵构的马车缓缓驶入李府,他被亲兵搀扶着下车,踏入院内,见老者一家正拖着简单的行囊,蹒跚着向外走去。老者的老伴躺在一张简陋的竹床上,被儿子背着,气息奄奄,口中还低声呻吟着。赵构眉头微蹙,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转念一想,若不是自己仓皇出逃,怎会如此狼狈?这些百姓受些委屈,也是理所当然。他终究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快步走进了正厅。

“大家,您可算歇息了!”康履连忙起身迎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奴才已经让人去备酒菜了,都是镇上最新鲜的食材,保证大家满意。”

赵构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简单些即可,吃完便简单些即可,吃完便走,不可久留。”

“大家放心,奴才省得。”康履应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屋内的陈设。这李府虽不算奢华,却也布置得颇为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案上摆着一方砚台,看着便有些年头。康履心中一动,趁赵构闭目养神之际,悄悄对身旁的小宦官使了个眼色。

那小宦官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走到案前,将砚台揣入怀中,又取下墙上的一幅字画,卷起来藏在身后。老者的儿子在院外收拾行囊,恰好瞥见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冲进来理论,却被另一名小宦官死死拦住,推搡着赶出了院门。

半个时辰后,酒菜端了上来,不过是几盘青菜、一碗鸡汤,还有一壶米酒。赵构本就无心饮食,草草吃了几口,便起身道:“走吧。”

康履却还在狼吞虎咽,闻言连忙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大家稍等,奴才还有些东西要带上。”说罢,他指挥着小宦官,将屋内值钱的物件尽数打包,连桌上的茶壶、烛台都没放过,满满当当装了两大包,绑在马背上。

车队再次启程,李府的大门敞开着,院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衣物散落,墙上的字画被取下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的印痕,如同一个无声的控诉。老者一家站在寒风中,望着远去的车队,泪水混着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卧病的老妇人气息愈发微弱,老者抱着她,仰天长叹,声音嘶哑:“这乱世,这昏君,让我们百姓如何活下去啊!”

这般情景,并非个例。一路向南,康履等人如同蝗虫过境,所到之处,但凡有像样的宅院,便强行征用,稍有不从,便是打骂相加。他们不仅强占民宅,还肆意抢夺百姓的财物,粮食、衣物、首饰,只要看得上眼,便尽数掠走。有一户人家藏了几匹绸缎,本是准备给女儿做嫁妆的,被康履发现后,不仅绸缎被抢走,男主人还被小宦官打断了腿,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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