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极乐神宫(1/2)
你转身逆着人流而行。那些狂热的百姓、扛着锄头的农夫、提着糖人的货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纷纷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一条通路。你摇着那柄半旧的竹骨折扇,扇面上“清风徐来”的墨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脚步不疾不徐,与身旁狂奔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宛如浊浪中的一茎青竹,不沾半点烟火。
就在你走出数十步时,身后传来行刑官那刺破苍穹的唱喏声,声音裹着肃杀之气,压过了所有喧嚣:“钦差大人令——”
“时辰已到——”
“——开刀!!!”
话音刚落,便是人群压抑到极致后彻底爆发的狂热欢呼!那欢呼里混杂着百姓的畅快、江湖人的忌惮、官吏的恐惧,如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南城,连脚下的青石板都在微微震颤。
而你,只是握着扇柄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继续缓步前行。折扇轻摇,扇风拂去肩头沾染的市井尘埃,也拂去了那满场的血腥与喧嚣。功过是非,自有世人评说;权势威严,已在无声中立下。所谓深藏功与名,便是如此——于惊涛骇浪中定局,于尘埃落定时离场。
你没有在人声鼎沸的街道多作停留。当第一声凄厉的惨叫裹挟着人群的喝彩穿透云霄时,你已悄然转入街角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僻静小巷。巷内只有几株老槐,晨露顺着枝桠滴落,砸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巷外的狂热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你足尖轻点,身形如柳絮般掠过巷内的矮墙,几个闪身间,便彻底甩开了那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的红尘浊浪。衣袂翻飞时,带起的不是市井的烟火气,而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剑韵——那是【天·无为剑术】融入天地后的轻盈,也是掌控全局后的从容。
你的目的地早已在心中锚定,清晰得不容分毫偏移。那座刚被血洗震慑、官员们战战兢兢的巡抚衙门,在你眼中不过是囊中之物,是无需费心多看的战利品——真正能让你驻足的,是一处藏在锦城肌理深处、连寻常江湖人都闻所未闻的隐秘所在。
——新生居专属处理“特殊事务”的核心据点,静思堂。
这处三进院落藏在市井巷陌的拐角,朱门斑驳,院墙爬满枯藤,门楣上挂着“张府旧宅”的褪色木匾,与周遭寻常民居毫无二致。可谁也不知,其地下早已被掏空数丈,以精铁浇筑梁柱,打造出一座固若金汤的地牢——墙面嵌着浸过朱砂的城砖,通道设着三道机关闸门,连通风口都布着能侦测内力波动的铜铃阵。
前日从白虎寨生擒的十二名“欢喜禅”妖僧,便被囚禁于此。他们身上的邪法诡异,寻常牢房根本困不住,唯有这处融合了机关与阵法的地牢,才能让他们插翅难飞。
当你的身影出现在静思堂朱门前,守在两侧的新生居精锐瞬间绷紧了身体。他们皆是从袍哥会与金风细雨楼中筛选出的死士,左肩都绣着“新生”暗纹,此刻齐齐单膝跪地,玄色劲装擦过青石板的声响整齐划一,眼底翻涌着狂热与敬畏——他们虽未亲眼见过社长出手,却早从江龙潜的描述中,将眼前之人奉若神明。
你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前院的枯荷池,推开西厢房墙角那扇伪装成书柜的暗门。门后是陡峭的石阶,阶壁每隔三尺嵌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苔藓与血渍在墙面交织出诡异的纹路。刚踏下第一级台阶,潮湿的霉味、铁锈般的血腥气,便夹杂着妖僧们未散的邪秽气息扑面而来,刺得人鼻腔发紧。
地牢最深处的刑房内,十二名妖僧被特制的精铁镣铐穿透琵琶骨,死死钉在冰冷的石壁上。镣铐上缠着浸过“化功散”的锁链,每一寸都泛着乌光,将他们体内的邪力压制得点滴难泄。这些人披头散发,原本的僧袍被血污与污泥糊成黑褐色,残破的衣料下,布满了挣扎时蹭出的血痕,可他们的眼神却依旧亮得诡异——那是被邪法洗脑的狂热,是坚信“欢喜佛”会降临救赎的偏执。
“阿弥陀佛……”为首的妖僧颧骨高耸,嘴角挂着干涸的血沫,见你缓步走近,竟艰难地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脖颈上挂着的骷髅念珠轻轻晃动,每一颗骷髅头都只有指甲盖大小,显然是用幼童骸骨打磨而成。
“施主杀孽滔天,已堕阿鼻地狱。”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却透着一种病态的笃定,“若肯皈依我佛,修我欢喜禅妙法,以阴阳合和化解杀业,或可求得来世善果……”
话音未落,他的舌头便僵在了口腔里。不是被外力所制,而是一股无形的剑意如寒潮般席卷而来,瞬间冻结了他的气血,连声带都无法颤动分毫。
你就站在牢房之外,距离最近的妖僧不过丈许。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未曾催动内力——这几日刚突破的【天·无为剑术】剑意,已能随心意自然流淌。那剑意并非凌厉的刀光剑影,而是如最细腻的冰丝,悄无声息地渗入地牢的每一寸空间,带着天地初开时的纯粹杀伐之意。
嗡——
油灯的火焰突然凝固,连跳动的光晕都成了静止的光斑。十二名妖僧脸上的狂热瞬间僵住,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他们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四肢百骸仿佛被亿万根冰针穿透,却没有丝毫痛感,取而代之的是神魂被撕扯的剧痛。
他们的神魂被这股剑意强行拽出躯体,抛入一片纯白的虚空。虚空中没有日月星辰,没有极乐佛国,只有无边无际的剑意如潮水般涌来,每一缕都带着“斩灭虚妄”的法则之力。他们毕生信奉的“欢喜佛”幻象在剑意中轰然破碎,那些被邪法扭曲的信仰、坚不可摧的意志,此刻竟比薄冰更脆弱——剑意掠过之处,所有邪念都被碾成齑粉。
“嗬……嗬……”他们想惨叫,想求饶,可肉体被钉在石壁上动弹不得,神魂在虚空里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张张脸因灵魂深处的凌迟而扭曲变形,眼球突出,嘴角淌出涎水与血沫,昔日的狂热彻底被绝望取代。
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淡漠如俯瞰蝼蚁的苍穹。没有开口,你的意志却化作一道冰冷的惊雷,直接烙印在他们濒临崩溃的神魂上:“昆仑欢喜禅,所有隐秘,尽数道来。”
话音刚落,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便如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你的脑海——
雪山之巅,一座由人畜血肉混合冰雪筑成的魔宫巍然矗立,宫墙缝隙里嵌着孩童的骸骨,檐角悬挂的骷髅灯笼随风摇晃;魔宫中央的血池热气蒸腾,甜腥的气息弥漫数里,无数赤裸的少女在池中挣扎,肌肤被血水泡得发白,最终化作一道道血线,汇入池中央那道身影体内。
血池中央,盘坐着一位雌雄莫辨的“圣佛”,他肌肤泛着血玉般的诡异光泽,面容美艳得逾越凡尘,却在眉梢眼角缠裹着蚀骨妖异,闭眸吐纳间便引动血池掀起半丈高的猩红浪涛。他周身悬浮着九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光环,光环边缘缠绕着少女的残魂虚影,每吞噬一名少女的精元,光环便收缩一分,色泽浓艳如凝血;而在血池底部的黑暗中,能模糊感知到一股庞然存在正随圣佛的呼吸微微搏动——圣佛不过是这未知存在的“输养傀儡”,他吸收的血煞之气尽数化作赤线沉入池底,注入那团无法看清轮廓的存在之中,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是那未知恐怖延伸出的“养料吸管”。
画面流转间,蜀中白虎寨、江南惠宁寺、西北马刀会……数十个隐秘的“祭品收集点”轮廓在黑暗中浮现,白虎寨不过是这张罪恶网络里最不起眼的节点。那些被掳的少女会先经筛选,唯有八字纯阴且身具特殊灵根者,才有资格被送往昆仑;其余不合格者,则会被投入各大欢喜禅窝点炼成“鼎炉”,供魔宫众僧修炼使用。
这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在你脑海中飞速拼接、咬合,原本散落的线索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黑网——这根本不是零散的邪祟作乱,而是一场横跨数州、以万千少女精元为“食料”、旨在供养血池下未知恐怖的惊天阴谋,每一环都透着精心谋划的残酷与疯狂。
“原来如此。”你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最后一丝波澜归于平静。想要的情报已尽数到手,眼前这十二名神魂破碎的妖僧,彻底沦为无用的废物。
心念微动,弥漫在地牢中的剑意骤然收束,又猛地爆发!噗噗噗的轻响接连响起,十二名妖僧的躯体连同穿透琵琶骨的精铁镣铐,瞬间被剑意碾成最细腻的飞灰,连一丝血迹都未留下。通风口涌入的风穿过刑房,吹散了最后一缕灰烟,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你转身走出地牢,石阶上的血污与霉味在剑意残留的气息中消散。阳光透过暗门洒在身上,将青衫染成暖金色,你抬手一挥,早已候在院中的慕容观便捧着锦袍上前——那是之前的月白色锦袍,腰间束着玉带,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执掌生杀的权势。
换袍完毕,江龙潜已单膝跪在院中央,玄色劲装下摆沾着晨露,显然已等候许久。他抬头时,正撞见你眸中一闪而过的寒芒,那是洞悉阴谋后,决意掀翻棋局的决绝。
“传我新令。”你的声音带着刚从血池记忆中带出的冷意,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晚饭后,随我亲赴巡抚衙门。”
暮色四合时,你带着江龙潜抵达巡抚衙门。此时凌迟大典已毕,丁步桢与盛安邦刚从城南法场返回,满身的血腥气还未散尽,便听闻你亲临的消息,连换衣的功夫都没有,慌忙在大堂等候。当你不带任何通报的身影出现在衙门大堂,整个衙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正在忙碌的官吏、差役,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随即不约而同地跪伏于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恭……恭迎钦差大人!”众官的声音混杂着敬畏与慌乱,在大堂内此起彼伏。
你未曾理会这些跪拜的官吏,径直穿过大堂,走进了丁步桢的签押房。
房内,丁步桢与锦城知府盛安邦早已等候在此。两人官袍上还沾着法场的尘土与血渍,脸色比白日观刑时更显苍白,见你进门,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活像两只受惊的鹌鹑。
“金牌。”你伸出手,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丁步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如朕亲临”金牌,颤抖的双手将其高高捧起,递到你面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接过金牌随意揣入怀中,目光扫过两人惊魂未定的脸,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今日的凌迟,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我要整个巴蜀所有州、府、县,都进行一场自上而下的清查!所有与‘欢喜禅’有过勾结的、欺压百姓的、不作为的庸官酷吏,我一个都不想再看到。”
“你们的乌纱帽能不能戴稳,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京城里的哪位大人。”你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携着城南残留的喧嚣飘入,“取决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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