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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落魄无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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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道在昆仑经营千年,自然与极乐神宫那些妖僧正邪不两立,道长必定知晓极乐神宫的底细。”你指尖轻叩掌心,清脆声响在空旷剧院里荡开回音,语气里没有半分揣测,全是洞若观火的笃定,“那血池深处藏着什么魔物,那些秃驴抓女子采补精元的龌龊目的,道长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话像根淬了冰的针,精准扎进无名麻木的神经——他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道袍下的肩膀不自觉绷紧,脸色霎时褪尽血色,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太一道!这三个字如惊雷滚过心湖,瞬间掀翻他刻意尘封的过往——那是刻在骨血里的荣耀,是师父临终前攥着他手腕、枯槁手指嵌进皮肉也要托付的道统,是他曾用整个青春扞卫的信仰!

可如今,这荣耀成了最锋利的刀——是他急功近利走火入魔,亲手将千年道统拖入深渊,这份愧疚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心神,成了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伤疤。

而你,恰恰攥住了这道伤疤背后最烈的火——你高高扬起“除魔卫道、重振太一道”的大旗,这旗帜太沉,沉得装着他毕生的执念;又太亮,亮得让他无法拒绝。

“那群披着佛衣的魔崽子,借传教之名行屠戮之实,采补女子精元喂养血池魔物,桩桩件件皆是灭门灭种的罪孽,天地难容!”你声音陡然转厉,如惊雷炸响在舞台上空,震得梁柱间积灰簌簌坠落,“道长助我,便是替天行道,既了却你斩妖除魔的初心,更是告慰遇害到黎民百姓、告慰太一道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此战若胜,不仅为民除害,更能为你太一道洗刷蒙尘的耻辱,让千年道统重见天日!”

“为民除害”——四个字砸在无名心上,震得他胸腔发闷;“重振道统”——更如岩浆冲破岩层,瞬间点燃他枯寂的道心!

“为民除害!重振道统!”他无意识地喃喃复述,这八个字如星火燎原,瞬间烧尽他眼底的浑浊——原本黯淡的眸子骤然爆发出炙烈光芒,马灯昏黄的光落在他脸上,竟映出几分当年昆仑论剑夺魁时的锋芒!

那光芒太盛,连他佝偻的脊背都不自觉挺直,道袍虽旧,却再遮不住那股沉眠的宗师气度——不再是城隍庙外蹭斋饭的落魄道人,而是当年执掌太一神宫、令江湖敬畏的宗主!

他方才还在自嘲是连热饭都挣不到的废物,还在懊恼要靠金叶子苟活——可此刻,那些窘迫都成了过眼云烟。

可血脉里的道魂偏没凉透!道心也未曾彻底枯死!

二十五岁单剑挑翻风骨岭食人妖豹,血溅道袍仍面不改色;三十岁昆仑论剑,以【太上感应真气】力压六大派青年才俊,捧回“道门第一剑”的牌匾;接任宗主那日,他在祖师殿磕下三个响头,血誓要让太一道的道旗插遍九州——那些意气风发的过往,被“除魔”二字拂去尘埃,在他心底重焕光华!

而眼前这人,不仅在阆州街头救他出魔障,在他最狼狈时递过救命的金叶子,此刻更将这桩除魔大业摆在他面前——不是施舍,不是怜悯,是将他视作并肩作战的同道!

他枯槁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让他愈发清醒:这不是绝境中的浮木,是让他重拾尊严、赎罪重生的契机!对方眼里的信任,比任何施舍都让他滚烫!

这从不是施舍——是将他视作并肩除魔的同道,是认可他未曾凉透的道心,更是在他坠入深渊时,伸手递来的新生!

他看着你浅笑的脸,那笑容里没有半分上位者的倨傲,只有洞悉一切的从容,又转头看向你身后那尼姑——僧袍虽已洗得发白起毛,却难掩襟摆处隐约的流云暗纹,那是峨嵋派高阶弟子才有的制式,更别提她即便垂首,脊背也透着习武之人的挺拔,眼底翻涌的恨意与自己当年面对极乐神宫时如出一辙,瞬间便懂了:这不是商议,是信任,是将同仇敌忾的盟友摆在他面前,让他看清此行的分量。

他再度转头,目光牢牢锁在你身后的素云身上——即便僧袍洗得发白起毛,破袍下仍隐约勾勒出习武之人挺拔的身形,那份被苦难磨不去的风华,在昏黄灯光下格外清晰。对方似有感应,猝然抬眼与他对视,那目光里既有淬着冰碴的坚韧,更燃着焚尽一切的仇恨,与他当年面对极乐神宫时的决绝如出一辙,让他心口重重一震。

这一眼便让他彻底通透——杨居士绝非临时起意要除魔,而是早已布下一盘大棋:不仅揪出了云湖寺的妖僧,救下了素云这般核心受害者,更要将峨嵋势力纳入麾下。眼前这两人,便是以正义之名集结的复仇之师,一场蓄势待发的正义之战已悄然成型。

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极乐神宫不是寻常邪魔,是刻进太一道每一代传人骨血里的宿敌,覆灭它、为宗门雪恨,本就是他百年来背负的宿命,如今更是亲手了结这桩绵延千年的恩怨的最佳时机。

他更没有拒绝的资格——是眼前这人将他从走火入魔的濒死绝境里拉回,用一片金叶子给了他苟活的底气,如今又将赎罪的天梯递到他面前。这份恩义与信任,早已让他没有了退缩的余地。

他缓缓起身,膝盖因盘膝久坐而发麻,刚站起时身形一个踉跄,慌忙伸手扶住身旁的舞台立柱才稳住,掌心触到立柱上的积灰,更觉自身狼狈。他理了理皱巴巴的道袍,对着你深深作揖,腰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道袍下摆扫过舞台木板,扬起细小尘埃:“杨居士既有除魔之心,贫道愿效犬马之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挣扎着起身时,膝盖因盘膝久坐而发麻,身形晃了晃才稳住,随即对着你深深躬身作揖——腰弯得几乎贴住膝盖,额头悬在离地寸许处,道袍下摆扫过积灰的木板,扬起细碎尘埃,这一揖足足凝滞了三息才敢缓缓抬起。“杨居士既有除魔之心,”他喉结滚动着咽下满腔激荡,指尖因用力而蜷缩,声音因压抑着极致的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掷地有声,“贫道……愿效犬马之劳!”

你侧身让开,素云的身影彻底暴露在马灯昏黄的光晕下——她攥着衣襟的手缓缓松开,指节因之前的用力而泛着青白,脊背不自觉挺直,虽僧袍破旧、发丝微乱,却难掩峨嵋派执法长老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仪,眼底的仇恨虽未消散,却多了几分即将复仇的坚定。

“道长,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你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在空旷的剧院里漾开轻微的回音。

刚刚才直起身子的无名,下意识地便将目光投向了你身后的素云,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敬意。

而这一眼,却让他那刚刚才燃起一丝希望的眸子猛地一缩,瞳孔骤然收紧,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身为曾经执掌昆仑千年道统的太一道宗主,他的眼力何其毒辣!常年与各大派打交道的经验,让他能从细微处洞悉一个人的身份底蕴。

“这位是峨嵋派的素云师太。”

你轻描淡写地吐出了她的名字,语气随意得像是在介绍一位寻常友人。

“素云!”二字如惊雷炸响,瞬间击穿无名的心神——峨嵋派“玉衡剑”素云,他怎会不知?

虽太一神宫远在昆仑,素云在他这百岁宗主眼中尚属晚辈,可十几年前,这女子便以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顶佛光剑】技惊武林,更以弱冠之龄执掌峨嵋洗象庵,是江湖公认最耀眼的女侠,更是内定的峨嵋长老继任者!江湖早有传闻,她十年前追剿极乐神宫余孽时离奇失踪,所有人都认定她已葬身魔窟,可她怎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这般衣衫陈旧、神情悲怆的模样?

不等他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你已经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口吻,为他揭开了那道血淋淋的伤疤,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锋,划开尘封的苦难。

“她也是欢喜禅的受害者。”你语气冰冷,像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被云湖寺方丈了尘囚禁在地牢深处,日夜以欢喜禅邪功采补精元、折磨凌辱——整整十年。”

“十年”二字如黑闪电劈在无名天灵盖,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素云——当年那个手持玉衡剑、笑靥如花的峨嵋女侠,那个在武林大会上与他门下几个弟子切磋剑法不落下风的同辈奇才,竟被囚禁折磨十年!他脑海中瞬间浮现自己所知那些欢喜禅邪功种种惨绝人寰的细节,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直冲后脑,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这十年过的是何等生不如死的地狱生活!暗无天日的地牢、无休止的采补、日复一日的折磨,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的意志,可她却活着,还能站在这里——这份坚韧,让无名由衷敬佩。

“采补折磨”四个字如重锤砸心,让无名对我刚才所说的“为民除害,灭妖正道”有了前所未有的实感!这不再是空洞的口号,也不是祖师爷留下的陈旧训诫,而是眼前这人用十年苦难换来的沉重使命——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人间惨剧!

而我,恰在这足以压垮一切的沉重气氛里,投下了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认清此行的意义。

“是我在云湖寺擒住妖僧了尘,才将她从地牢中救出。”我语气平淡,却带着雷霆万钧的重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次除魔,她不仅有资格知情,更有资格亲手复仇。”

他终于懂了——眼前这男人不仅说了,更实打实做了!捣毁欢喜禅据点、救下受害者,如今将素云带到他面前,就是要让他看清:这“除魔”从不是空泛的口号,而是血淋淋的使命,是必须完成的救赎!这不是商议,是给了他一个参与这场“神圣”战争、弥补过往罪孽的机会!

想通这一切,无名那张因落魄而麻木的脸终于绷不住了,眼眶泛红,喉头哽咽。一股混杂着震惊、同情、愤怒,更有对自己先前窝囊言论的深切羞愧的情绪如潮水涌来,让他几乎抬不起头。

他看看我,又看看身侧因伤疤被揭开而微颤、眼底却燃着复仇火焰的素云,心中五味杂陈,嘴角扯出一抹满是自嘲与愧疚的苦笑。沉吟片刻,他忽然用一种近乎调侃、却藏着锐利试探的语气开口——要最后辨一辨,眼前这深不可测的男人,是心怀天下还是图一己私欲。

“然后……便将师太解救到杨居士房内了吧?”无名嘴角勾着复杂的笑,语气轻佻中藏着锋芒。

这话一出,剧院里的空气骤然凝固,连马灯灯芯“噼啪”的燃烧声都变得格外清晰,沉甸甸地压在人心上,裹着尴尬又紧绷的张力。

你身后的素云,原本还浸在仇恨里的俏脸瞬间涨红,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根,像被烈火燎过。羞愤如岩浆般冲破隐忍,她猛地抬头,美眸燃着熊熊怒火,死死剜着无名,银牙紧咬下唇,唇角几乎要渗出血丝——若不是你拦在身前,藏在僧袍下的短剑早已出鞘,要与这口出秽言的道人拼命!那眼神里的杀意浓得化不开,仿佛能将人凌迟千百遍。

可面对这句足以让常人尴尬动怒的调侃,你却异常平静,只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眼神像在打量耍小聪明的顽童——这无声的姿态,比任何辩解都更具杀伤力,明明白白告诉他:是与不是,在除魔大业面前,本就是不值一提的琐事。

这云淡风轻的模样,瞬间瓦解了无名的试探。他从你笑容里读懂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格局,更看清了自己那点揣测的浅薄——不过是井底之蛙对苍穹的妄议。刚升起的“看破真相”的得意还未成型,便被沁骨的懊恼取代:竟用这般低俗心思,揣度眼前心怀大业之人。

懊恼很快沉淀为更深的敬畏:眼前之人早已跳出男女私情的桎梏,心中装着的,从来都是荡清邪魔、还人间清明的惊天大业。他终于清醒——错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在将沉甸甸的除魔大义,染上世俗情爱的污秽。

无名彻底敛去轻慢,转向你与满面寒霜的素云,深深躬身作揖,腰弯得比先前更甚,道袍下摆扫过积灰的木板,扬起细碎尘埃。“贫道失言,还望先生与师太海涵。”五个字沉缓诚恳,尾音裹着化不开的歉意,在空旷剧院里荡开萧索回音。

他缓缓直身时,脸上轻浮已荡然无存,只剩前所未有的严肃,眼底的光从试探转为纯粹的坚定——那是投身除魔大业的决绝。“既然先生与师太信得过贫道,贫道便将‘欢喜魔门’的来历尽数告知——那伙人根本不是佛门,是三百年前被镇压的魔门余孽!”他终于用最精准的“魔门”为恶魔正名,语气里满是刻骨憎恶。

他掌心不自觉攥紧,喉结滚动着,正要将昆仑秘辛和盘托出——这是他换取除魔资格的投名状,更是找回自我价值的契机。可你抬手轻压,目光落在他羞赧又郑重的脸上,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打断了他到嘴边的话。

你迎上他满是决绝与期待的眸子,语气温和得像邀茶客闲谈:“道长,请讲。”话音刚落,便抛出石破天惊的一句,如神雷炸响在死寂剧院:“若道长肯倾力相助,杨某可保证,即刻助你恢复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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