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可能（2/2）

“给你的，‘新手福袋’。”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

王小明愣了一秒，然后在衣服两侧用力擦了擦手心根本不存在的汗，才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个深青色、触手微凉却隐隐透着一丝温润的布袋。

袋子不重，但落在他掌心时，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那是“可能”的重量，是“希望”的重量，是他无数个加班深夜、挤在早高峰地铁里、看着银行卡余额叹气时，从未敢认真幻想过的“另一种人生”的重量。

就在指尖触碰到布袋纹理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泉般的舒缓感，顺着指尖脉络悄然蔓延。

连续熬夜赶工的头胀、一路狂飙的心悸、还有那如影随形、几乎刻进骨子里的焦虑……

竟像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平息了最尖锐的那部分。

他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

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不是恶作剧，不是新型骗局。

这是真的。

仙缘，真的砸中了他这个平凡的、不起眼的、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王小明。

情绪的海啸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没有预兆，泪水汹涌而出，不是悲伤的呜咽，而是无声的、剧烈的宣泄。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砸在他沾着泥点的鞋面上，砸在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福袋上。

他试图忍住，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耸动，只能深深地、近乎折叠般地弯下腰去，朝着李小乐，朝着这个庭院，也朝着冥冥之中那不可知的命运，鞠了一个超过九十度的躬。

哽咽堵住了喉咙，他张了几次嘴，才挤出破碎却无比滚烫的几个字：

“谢……谢！真……真的……谢谢您！”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精巧的感谢词。

只有一个被生活打磨得粗糙的灵魂，在触碰奇迹时最本真、最剧烈的震动。

直播间的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以更汹涌的速度滚动起来：

“鼻子酸了……”

“这眼泪，我懂。是那种‘原来我真的可以幸运一次’的哭。”

“兄弟，别说了，抱抱。”

“之前还有点嫉妒，现在只剩祝福了。这福袋，该他得。”

“乐子小姐眼神好温柔啊，她好像也懂。”

...

李小乐确实怔住了。

她预想过中奖者的激动，却没料到是如此直接而猛烈的情感冲击。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仿佛背负了太多沉重的年轻人哭得像个孩子，她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她没说什么“别哭”之类的客套话，只是安静地等了几秒，然后从旁边苏婉及时递过来的纸抽里，抽了几张纸巾，轻轻往前递了递。

“擦擦吧，脸都皴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但笑容依旧明亮.

“希望它真的能成为你的‘福袋’，而不只是个袋子。”

这时，一位身着便装、气质沉稳干练的男子悄然走近，步伐无声却存在感极强。

他先是对李小乐微微躬身，然后转向王小明，声音平和：“王先生，祝贺您。根据安排，接下来由我们负责您和奖品的绝对安全，并将您护送回家。请您随我来。”

王小明这才从巨大的情绪浪潮中稍微回神，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

他慌忙用纸巾胡乱抹了把脸，连连点头，又转向李小乐，嘴唇嚅动了几下，似乎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像保护稀世珍宝一样，将福袋小心翼翼地揣进羽绒服内侧贴胸的口袋，还用手按了按。

他推着那辆旧电动车，跟着安保人员走向院外。

离开前，他回头又望了一眼——温暖的灯光从窗户透出，竹影婆娑，那个带来奇迹的女孩站在门内，朝他挥了挥手。

院外，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SUV静静停在路边阴影中，毫不张扬。

王小明在指导下将小电驴锁在专用区域，然后抱着鼓起一块的胸口，弯腰坐进了温暖的车厢。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与视线。

车子平稳启动，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

首位中奖者带着他的“可能”，消失在城市的脉络中。

他的笨拙、泪水与那份沉重的感激，触动了屏幕前无数个“王小明”。

紫竹苑7号院的直播仍在继续，等待下一位幸运儿的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