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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真相大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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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幻影,嘶嚎,哭喊……所有的一切,都在达到某个巅峰后,骤然收束。

像一场盛大而惨烈的烟花,在夜空中拼尽所有绚烂后,剩下的只有更快、更彻底的黑暗与死寂。

金殿之内,那充斥每一寸空间的、光怪陆离的幻境幻影,毫无征兆地消散了。

雨夜的湿冷,牡丹园的甜腻,书房的墨香,抄家的混乱,法场的血腥……所有强行灌注进感官的碎片,如同退潮般迅速抽离。

脚下,依旧是冰凉坚硬的汉白玉地砖。

鼻尖,只剩下沉浊的、混着灰尘和血腥气的空气。

耳边,幻听般的哭喊冤嚎戛然而止,只剩下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闷响。

光线恢复了正常——那种从高窗斜射进来、被尘埃切割成朦胧光柱的、金殿内特有的昏昧光线。

百官们茫然地站着,或瘫跪着,或倚着蟠龙柱。

他们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惊骇、恐惧、愧疚,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仿佛刚才真的有一把鬼头刀从那里斩过。他们的眼神空洞而涣散,像是魂魄被刚才那场精神风暴撕扯出去了一部分,还没能完全归位。

殿内一片狼藉。

有人官帽歪斜,有人衣袍撕裂,有人瘫在地上涕泪糊了满脸,有人则死死捂住眼睛,肩膀还在不住地发抖。先前昏厥过去的几个老臣,被同僚扶着,悠悠转醒,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梦魇般的惊恐。

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

所有的目光,在短暂的茫然失焦后,都不由自主地、缓缓地,转向三个方向。

第一,是御阶之上。

皇帝已经重新坐回了龙椅。

他的坐姿与之前似乎并无不同,双手放在扶手上,背靠着椅背。可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尚未完全平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抿,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刀削。那双眼睛,此刻低垂着,看着御案前光洁的地砖,目光深沉得像是两口望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滚着无人能窥见的、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他在压抑。

压抑着那被绘境强行勾起、几乎要冲破胸膛的震怒,也压抑着作为帝王,在真相以如此惨烈、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摊开在眼前时,那必须立刻做出的、冷酷而公正的裁决。

第二,是殿中央。

萧绝依旧单膝跪在那里,怀中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云芷。

他维持着那个俯身、额头轻抵云芷额头的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此刻,他才缓缓直起身。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千钧重量。

当他抬起头时,殿内离得近的官员,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萧绝的脸上,没有什么激烈的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

可正是这种平静,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更让人心悸。那是一种将所有情绪都压缩到了冰点以下、冻结成了最坚硬寒冰的平静。他的眼睛,漆黑如永夜,深处却仿佛有幽蓝色的冰焰在无声燃烧,目光扫过之处,连空气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他怀中,云芷安静地躺着,脸色白得透明,唇角的血迹已经半干,凝固成暗红色的痂。她的呼吸微弱而绵长,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停止。那支跌落在血泊中的“画骨笔”,就在她手边不远,笔锋上沾着的血墨早已干涸发黑,失去了所有灵光。

萧绝的目光,没有看皇帝,没有看百官,甚至没有看怀中的云芷。

他只是平静地、缓缓地,抬起眼,看向了第三个方向——

瘫软在御阶之下,那片先前由宫人扶着、此刻却无人再敢靠近的角落里的。

皇后,慕容婉。

慕容婉此刻的模样,与往日那个凤冠霞帔、母仪天下的中宫之主,判若两人。

她的朝服还算整齐,可头上的凤冠早已歪斜,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她的脸色是一种失血般的惨白,嘴唇却诡异地泛着青紫色,微微哆嗦着。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白上布满血丝,瞳孔却涣散无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虚空,仿佛还在那恐怖的绘境中,看到了自己十五年前那张明艳却恶毒的脸,看到了自己亲手放入紫檀木盒的巫蛊人偶,看到了云府抄家时的血流成河,看到了法场上那两滩刺目的鲜血……

她的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像寒风中的枯叶。双手死死地抠着身下的地砖,指甲崩裂,渗出鲜血,她却浑然不觉。

“不……不是……不是我……”她嘴唇翕动,发出含混不清的、破碎的呓语,“是……是姑母……是国师……是他们……不是我……”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推诿。

但在死寂的金殿中,这微弱的声音,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所有还沉浸在绘境余悸中的官员,听到这声音,都猛地一激灵,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她身上。

那些目光,复杂无比。

有惊骇,有厌恶,有鄙夷,有愤怒,也有兔死狐悲的恐惧。

尤其是那些曾经或多或少与慕容氏、与皇后一党有过牵连,或是在云凛案后趁机攫取过利益的官员,此刻更是面如土色,冷汗涔涔,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慕容婉似乎被这些目光刺痛了。

她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凝聚,对上了御阶上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陛……陛下!”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两步,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歇斯底里的哭喊,“陛下明鉴!臣妾……臣妾是冤枉的!是姑母!是太后!是她逼我的!她说云凛查出账目,会害死慕容家满门!是她让我去拉拢云凛,云凛不从,也是她和国师定下的毒计!臣妾……臣妾当时年轻,什么都不懂,只是……只是听命行事啊陛下!”

她哭得涕泪横流,妆容尽毁,往日精心维持的端庄华贵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为了活命而拼命推卸责任、丑陋不堪的妇人模样。

“那巫蛊人偶,是国师给的!放进云府书房,也是国师指使的!臣妾只是……只是照做而已!”

“还有……还有东宫那个良娣的孩子!”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语速更快,语气更加急切,“那也是姑母和国师的主意!他们说那孩子会威胁我的地位,说只要云凛的巫蛊案发,就能一石二鸟……臣妾真的没想害那么多人!臣妾只是……只是害怕啊陛下!”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力磕头,额头撞击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很快便磕出了血印。

“求陛下开恩!念在臣妾伺候陛下多年,念在……念在琮儿还小的份上!陛下!琮儿不能没有母亲啊!”

她搬出了嫡皇子萧琮,企图用母子亲情来打动皇帝。

然而,她越是辩解,越是推诿,越是拉扯出更多的旧事和同谋,殿内众人的脸色就越是难看,眼神中的鄙夷和愤怒就越是浓烈。

尤其是当她提到东宫良娣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男孩时,御座上的皇帝,眼皮猛地一跳。

那件事,他记得。

当年太子的一个宠妾怀孕,却被诊出是怪胎,最终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当时只以为是意外,或是后宫阴私。太子的确因此消沉许久。没想到……背后竟也有慕容婉和国师的黑手!而且,还是作为构陷云凛的“一石二鸟”之计中的那一“鸟”!

用无辜婴孩的性命,作为扳倒政敌的垫脚石!

何其歹毒!何其残忍!

皇帝胸口那股一直被强行压抑的怒火,如同被浇上了热油,轰然窜起,再也无法遏制!

“够了!”

一声低沉的、却蕴含着雷霆之威的怒喝,勐地炸响!

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慕容婉所有的哭喊和辩解,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金殿内,落针可闻。

连慕容婉都吓得猛地噤声,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御座。

皇帝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山岳将倾般的沉重压力。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那个狼狈不堪、拼命磕头的女人,眼神里最后一丝属于丈夫的复杂情绪,也彻底消失殆尽,只剩下纯粹的、帝王的冰冷与震怒。

他闭上眼,深深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吸了一口气。

胸膛起伏。

然后,再睁开。

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雷霆,是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

他抬起手,伸出食指,笔直地指向瘫软在地的慕容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带着千斤的重量,砸在金殿之上:

“毒、妇!”

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劈在慕容婉头顶!

她浑身剧震,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眼神彻底被绝望吞噬。

“勾结妖道,构陷忠良,贪墨军饷,戕害皇嗣,祸乱宫闱,草管人命……”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冷,语速越来越快,每列出一桩罪状,他眼中的寒冰就更厚一层,怒火就更炽一分!

“十五年前,云凛查出国库亏空,尔怕东窗事发,先是威逼利诱,不成,便与国师合谋,以巫蛊之术栽赃陷害,致云府满门抄斩,忠臣含冤莫白!”

“为掩盖罪行,巩固地位,尔甚至不惜以未出世之皇嗣为饵,行一石二鸟之计,其心之毒,堪比蛇蝎!”

“十五年来,尔高居中宫,母仪天下,享尽荣华,可曾有一日,对云家数百冤魂,有过半分愧疚?!可曾有一夜,能安枕入眠?!”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虎啸,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今日,云芷以血为墨,以魂为笔,重现当年真相,绘境之中,尔之丑恶,尔之狠毒,尔之虚伪,历历在目,铁证如山!”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冕旒上的玉珠剧烈碰撞,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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