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及锋而试(1/2)
别院上房那具鼠尾鞑子的尸体犹在,厢房二人却不见了。
张昊憋了一肚子坏水,准备玩一出捉放曹,与远道而来的塞外朋友结下深情厚谊呢,见状不甘心道:
“这才多大一会儿,肯定没跑远,鞑子发型与中原不同,两人应该戴着帽子遮掩,又是罗圈腿,四处找找看!”
小刘负责西路搜寻,攀檐走壁兜了一大圈,毫无所获,忽见橘红的火光中,一群人影影绰绰,绕湖堤上了曲桥,其中一个胖子貌似熟人。
手指塞嘴里打个唿哨,听到南边传来回应,双方通过特定哨音协调行动,前后夹击,砍瓜切菜般撂倒几人,小刘采住肥胖的罗管事喝问:
“狗鞑子呢?”
“爷爷饶命!小的也在找他们······”
罗管事被提到别院,张昊问了几句,见小高找来文房四宝,示意刑讯老狗,执笔膏墨,秀了一手既像鸡爪扒拉,又似螃蟹走路的书法。
他以时下称雄草原的黄金家族阿拉坦汗,也就是兵临京师、制造庚戌虏变那位虏酋滴语气,给伊王写了一份唯愿永以为好的盟信约书。
那两个狗鞑子估计逃掉了,他有些懊恼,秉持浪费可耻、废物利用的高尚情操,打算自导自演,给朱典楧扣上一顶十恶不赦的大帽子。
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堪称鸡飞蟹舞,吹干墨迹,叠个方胜,塞进鼠须瘦子怀里。
笔墨纸砚和字迹花押当然是破绽,不过不要紧,这出戏他是导演兼主演,只要金钱鼠尾鞑尸和染坊管事罗鉴新是真就行。
护卫小高送来罗鉴新供词,张昊看罢呵呵冷笑,吩咐:
“捆结实点,把他和尸体一起藏好,回头来取。”
“唳、唳~!”
北路传来两声尖厉的唿哨,张昊大喜,循声飞奔而去。
韩四郎蹲在房顶上探手,张昊借力上来屋脊,急不可耐道:
“在哪儿?”
韩四郎递上望远镜,指点道:
“西边,挨着有井那个院子,他们在偷马。”
此时大约丑末寅初,花园高墙外是一大片居民区,在染坊大火映照下,曲折的民巷清晰可见,好多百姓站在自家院里,在观望火势。
某家后院里,一个鞑子正在牲口棚下牵马,另一个背着包袱,缩头缩脑开了后门,二人都是戴六合巾穿缎袍,富家打扮,却在做贼。
张昊寻思片刻,交代小韩:
“你带上一个兄弟,想办法摸清他们底细。”
蹲在一边的小刘自告奋勇。
“老爷,我和四哥去。”
韩四郎迟疑道:
“抓起来审讯不就行了么?”
“内审和外调结合,才能切重要点,有的放矢,咱们了解的情况太少了,能审出个啥?”
张昊颇有些脑壳疼。
天花、鞑子、邪教和藩王搅合在一起,千头万绪,错综复杂,按说勾结外敌乃大逆死罪,然而这个十恶不赦的罪名,安在一个腹地王爷头上,类同笑话,除非他能拿出真凭实据。
若是以为拿下那两个鞑子,便大功告成,简直就是幼稚,且不说繁琐的司法程序走下来,要等到猴年马月,关键之处在于,伊王完全可以一问三不知,把所有的责任推给身边人。
换言之,若想弄死狗王,拿这两个鞑子做文章大大不妥,反而把一个简单问题搞复杂了,其次,他心心念念都是收复河套,那两个狗鞑子自送上门,浪费在狗王身上,太可惜了。
“路上要注意安全,经费不够就去找镖局,与他们交上朋友最妙不过,不能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韩四郎笑着越墙跳进巷子,小刘随之而去。
张昊举着千里镜,目送韩刘二人尾随鞑子,消失在黑暗里,回望烧成炼狱的染坊,心里突然一动。
他终于明白,那个鼠尾鞑子,为何会发现延庆观阁楼上有人了,望远镜玻璃片会反光!
童垚庆这会儿兀自在监院干嚎,三哥像个被烈马践踏的烂西瓜、四哥被人划开了肚皮、五哥脑袋被人剁掉了,他心慌的一批。
圣教十八炼狱阴司罗汉中,三哥、四哥的本事他一清二楚,被杀不足为奇,可五哥火龙道人和神将也双双殒命,可见贼人有多可怕!
小凤肚里有他的孩子,母子都在等着他,他不想去送死,也不能死,因此一直龟缩监院,报信之人一波接一波,他都麻木了。
库房被烧、烛厂被烧、染坊被烧、女工潜逃、客人失踪、罗管事失踪,这些都与他球不相干,一个白净少年匆匆跑来监院,大叫道:
“十一叔!外面到处起火,死了恁多人,你待在这里作甚?我师父快被你们气死了,让我问问你,到底是咋回事?!”
童垚庆抹抹揉得红肿的眼睛,瞟一眼赵古原这个叫刘绪的弟子,黯然道:
“抓住小的,引来老的,玄狐教教主岂是易与之辈,王怀山当年杀官造反都做得,还有啥事他干不出来?
让你师父千万小心,我怕王怀山会杀进王宫,高大全不是来了么?去问他吧,我尽快把这边首尾收拾好。”
刘绪吓坏了,匆匆检视一下三叔、四叔和五叔的尸身,飞奔而去。
童垚庆心中冷笑,一脸悲愤的喝令:
“把尸体全部抬到楼上去,放火!”
张昊回到书画街虞家老店,天边已经透出一丝鱼白,让小高去他房间看看宋嫂过来没有,径直来到护卫们住的独院。
一个留守的护卫在给辰子安上药,这厮被关在染坊地牢,张昊并不奇怪,询问一句,果然是潜入染坊寻师被抓,再问都是废话。
小焦跟着小高过来,一个摊手,一个摇头,不消说,宋嫂脚底抹油了,根本没来客栈。
张昊一肚子鸟气,匆匆去洗漱换衣。
他想从宋嫂身上套出无为教情报,可是太熟了,真的下不去毒手,否则就让护卫押着她回来了,结果一个疏忽,被她摆了一道。
“老爷,符大哥派人回来,说审理所人的去府衙交涉,要把那些女子带走。”
张昊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澡房,在院里来回走了几圈,进屋唰唰唰连写几道手令,交给一个护卫,一一吩咐清楚,末了道:
“你去别的客栈住下,按我说的办即可。”
护卫应命,收拾行李离开。
小焦取来官袍包袱,去雇轿子,张昊换上官袍,乘轿直奔府衙。
府衙在城中偏东南,很快就到了,整条街几乎被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轿子根本进不去。
跟随的护得了示意,抽刀开路,大喝道:
“钦差老爷驾到!乡亲们借借道儿,让一让!”
府衙八字墙两边或坐或卧,足有六七百个女人,那些衣着整齐的是女工,破衣烂衫、伤痕累累者是女犯,有不少人衣不蔽体,披发覆面挤在人群中,全靠她人帮着遮掩。
张昊在衙门前下轿,见状火冒三丈,最让他切齿的是,看守这些女子的是王府狗腿子,若非街上挤满愤怒的百姓,人已经被带走了。
“去问问怎么回事?”
小高过去询问一个女工,那女子吓得抱头蹲地上大哭,哪敢回话。
旁边一个王府仪卫司士卒笑道:
“这位爷,她们都是我家主人雇工,因为失火才来此暂避。”
“让你说话了么?”
早就不忿的符保挤出人群,满脸煞气上前,一耳刮子甩过去,带血的牙齿共惨叫齐飞。
其余士卒顿时咋咋呼呼起来,几个护卫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周边百姓轰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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