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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司马家的登场,隐忍的世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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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在相国府受辱,又反手将赏金遍洒长安酒肆的事情,像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吹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说,曹孟德的脊梁,被董相国彻底打断了。

也有人说,这是枭雄末路的惺惺作态。

但在长安城温乡里,一座毫不起眼的府邸内,这阵风,却被解读出了完全不同的味道。

河内司马氏的宅院。

没有朱漆大门,没有铜环兽首,只是一座青砖灰瓦的普通三进院落。庭院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连石板路的缝隙里都看不到一根杂草。廊下的仆役们行走无声,垂手低眉,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种近乎压抑的静谧与秩序之中。

书房内,熏香的烟气笔直地升起,在空中盘旋,散开,最后化于无形。

家主司马防,正襟危坐于主位。他年过五旬,须发已有些许花白,但腰背挺得笔直,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儒衫,一丝不苟。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目光却并未落在文字上,而是看着跪坐在下首的几个儿子。

长子司马朗,字伯达,面容方正,神色间带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耿直与忧虑。

次子司马懿,字仲达,最为年少,跪坐在最末。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偶尔抬手,将滑落到眼前的发丝拨开,动作沉静得不像一个少年人。

“都说说吧,”司马防的声音平缓而沉稳,像一口古井,波澜不惊,“关于曹孟德的事,你们怎么看?”

司马朗率先开口,语气中难掩愤懑:“父亲,董卓此举,是在羞辱我天下士人!曹公曾为诸侯盟主,如今竟要受此胯下之辱,简直、简直是斯文扫地!他将赏金遍洒酒肆,虽有收买人心之嫌,却也是无奈之下的抗争。我等士族,与那董贼,势不两立!”

司马防听完,既不赞同,也不反驳,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几个儿子。他们或点头附和,或面露沉思,显然都与司马朗的看法大同小异。

最后,司马防的目光,落在了始终沉默的司马懿身上。

“仲达,你怎么不说话?”

司马懿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兄长司马朗的方正脸庞,面部轮廓更显清瘦,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那目光不像少年人的清澈,反而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的深邃。

“父亲,”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兄长们看到的,是‘羞辱’。孩儿看到的,是‘秩序’。”

“秩序?”司马朗眉头一皱,“仲达此言何意?那董贼粗鄙不堪,倒行逆施,何来秩序可言?”

司马懿没有理会兄长的质问,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的语速不快,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在心中推演了无数遍的结论。

“羞辱曹操,是秩序。因为他要告诉天下人,旧日的英雄,在他这里,只配捶腿捏背。”

“安置孙权,让他去管理那座‘皇家图书馆’,也是秩序。因为他要向江东宣告,孙氏的未来,只在故纸堆中。”

“就连他赏赐曹操,曹操再转赠士子,同样是秩序。因为这钱,无论转了几道手,源头都出自相国府。这恩典,是董相国的恩典。曹操,不过是个代为传达的奴仆。”

书房内,一片死寂。

司马朗等人脸上的愤懑,渐渐被一种惊愕所取代。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这些事情。

司马懿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这重重院墙,看到整个长安城的脉动。

“父亲,兄长们。你们可见过朱雀大街上,那些新铺就的水泥路?可曾留意过,每隔五十步,便有一名手持簿册,记录人流车马的‘交通令史’?可曾知道,那座皇家图书馆里,不仅有经史子集,更有《农具革新图谱》、《基础算学》、《人体解剖学入门》?”

“董卓,他不是在破坏,他是在创造。他在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汉室四百年的根基,连根拔起,然后,按照他自己的图纸,一砖一瓦地,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个新世界里,我们士族赖以为生的家世、名望、经学,都将变得一文不值。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能造出铁兽,能印出新书的‘技术’,是那些能让粮食增产,能让道路平坦的‘知识’。”

“所以,羞辱曹操,不是目的。这只是一场宣告,一场新秩序,对旧秩序的公开处刑。”

一番话毕,司马懿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并非出自他口。

司马防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忌惮。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早慧,却没想到,他能看得如此之深,如此之远。

“那依你之见,”司马防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我司马家,该当如何?”

司马懿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书房的角落。他的身体没有动,只有脖颈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转过去,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墙角的一只蜘蛛网上。

一只苍蝇,正徒劳地在蛛网上挣扎。

而那只蜘蛛,只是静静地待在网的中央,一动不动,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拦不住的。”司马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父亲,“既然风暴已至,我等能做的,不是逆风而行,而是……找到风眼。”

“风眼?”

“董卓,就是风眼。”司马懿一字一顿,“他是一切力量的源头。他的强大,匪夷所思。铁浮屠军团,高产的农作物,那些闻所未闻的知识……这些,绝非凡人所能拥有。这背后,必然有其根源。找不到这个根源,任何反抗,都如同这只苍-蝇,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司马防的指节,在竹简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良久,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烫金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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