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大海啊全是水。这章也是水，终于回到昆仑关，（1/2）
“炼虚……”寒凝朱唇微张，这两个字却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血沫的腥甜。她的脸色在幽暗的海水倒影中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身那层常年不化的玄冰护体罡气，在这股神识威压降临的刹那，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布满了裂纹。
徐尘只觉得周身灵力瞬间凝固，引以为傲的化神期神识，在这道神识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被死死地压制，连向外探出一丝都做不到。
余光，感受到头顶下方那一片海域的异常——海水不再是流动的液体，而仿佛变成了透明的、即将破碎的晶体。在那晶体的中心，一点暗红色的光芒正在急剧放大，那不是光，是炼虚大妖隔空点出的一指！
指力未至，那蕴含的寂灭之意已然穿透虚空，开始侵蚀二人的生机。徐尘仿佛能看到自己的肉身正在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神魂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灭。
求生的本能，让徐尘在思维近乎冻结的绝境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几乎是战斗本能，体内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御！”
一声嘶哑的低吼，从徐尘喉咙中迸发。多年未用的冰鳞盾，化作一道玄色流光迸射而出，瞬间暴涨，化作一面巨大无比、铭刻着繁复符文的光盾，挡在正前方。盾面上玄光大盛，极寒之气弥漫开来，将周围的海水瞬间冻结成坚冰，与此同时，贴身的冰鳞甲亦浮现而出，紧密覆盖他全身。
几乎在冰鳞盾祭出的同一刹那，徐尘右手一翻，巽风幻光旗已然在手！旗面迎风便长，猎猎作响，无形的罡风以其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席卷，在旗面挥动间，幻化出数十个真假难辨的徐尘与寒凝的幻影，四散飞遁，以期迷惑那隔空一击。
“镇！”
徐尘毫不停歇，左手掐诀，五岳真形印冲天而起！印章见风即长，化作凝实如山岳般的巨大虚影，重重镇落在二人周身方圆十丈的空间！嗡鸣声中，强行稳固住这方被炼虚威压和巽风旗搅得近乎破碎的空间，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压迫。
最后，五行珠盘旋而出，悬浮于徐尘头顶，散发出五色光华。
这一系列动作，看似繁复，却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徐尘将他一身的修为，以及对所有法宝的操控，在这一刻提升到了巅峰！四层防御，层层递进，已是他在绝境下能做出的最完美应对。
而几乎在徐尘动手的同时，寒凝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决绝，双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结出一道复杂无比的印诀。
清冷如冰裂的声音响起，以寒凝为中心，一股远比冰鳞盾散发的寒气更加纯粹、更加极致的冻气，向四周扩散！
与此同时，她默运冰心诀，一股清凉之气护住自己的心神，竭力对抗着炼虚神识带来的神魂震慑，保持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以便完美操控功法。
然而，炼虚与化神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那点暗红色的指芒，看似被寒凝的玄冰域延缓，被巽风旗的幻影干扰，但它依旧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穿透了层层阻碍，点在了最外层的冰鳞盾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巨响！那面足以抵挡化神修士全力一击的冰鳞盾，中央出现一个焦黑的指洞，随即无数裂纹蔓延全身，玄光瞬间黯淡，哀鸣着缩回徐尘体内，灵性大损！恐怖的冲击力透过盾身，狠狠撞在徐尘身上，即便有冰鳞甲护体，他也如遭重击，胸口一闷，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
指力几乎毫无停滞，穿透冰鳞盾的防御，其逸散的威能便将巽风幻光旗制造出的无数幻影瞬间蒸发，嗤啦一声，灵光湮灭！
紧接着，指力撞上了五岳真形印所化的山岳虚影。山岳虚影发出沉闷的轰鸣，剧烈震荡，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那凝实的土黄色光芒急速黯淡，印章本体嗡嗡震颤，显然也受到了重创。
最后，削弱了不少但依旧恐怖的指力，正面轰击在五行珠凝聚的护罩之上，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轰然破碎！五行珠本身也变得光华黯淡，灵性受损严重。
而寒凝的玄冰域，早在指力触及冰鳞盾的瞬间，就被那纯粹的毁灭之力彻底蒸发、破去！功法被强行破开，寒凝受到剧烈反噬，娇躯剧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金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败了！一败涂地！
化神修士、数件珍贵法宝、以及顶级功法的全力防御，在那炼虚期大妖的隔空一指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死亡的阴影，彻底淹没了二人。
但徐尘没有放弃！在那防御全面崩溃、自身重伤濒死的最后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常规手段已经没有任何生路，唯有行险一搏！
他的目光骤然锁定在手腕盘旋的五枚灵珠上，此宝蕴含五行生克至理，以他化神修为催动其自爆其核心，足以引动方圆百里灵气暴乱，天地失色！
“爆！”
徐尘嘶吼一声，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与五行分珠的心神联系，残存的神念悍然引动了珠内相生相克的平衡！
“轰隆隆——！！！”
五枚灵珠同时崩解，五行之力瞬间失控、碰撞、湮灭！一个巨大的、充斥着五彩斑斓的毁灭性能量的光球以二人为中心骤然膨胀！海水之间的一切，被还原为最原始的土灵之气；空间被撕裂出无数扭曲的条纹，五行灵气的极端紊乱甚至短暂地扭曲、干扰了那道炼虚指力残余的力量以及那如影随形的炼虚神识锁定！
就在五行分珠自爆产生的灵气乱流席卷开来的瞬间，徐尘与寒凝对视一眼，心念相通！
徐尘强压体内翻涌的气血，寒凝则瞬间施展出玄冰阁压箱底的保命遁术
两人同时化作两道流光，借着五行湮灭产生的巨大冲击和空间扰动，以燃烧生命本源的速度，向着与昆仑关方向电射而去！
徐尘在飞遁途中，勉强催动体内残余的水灵本源，形成一层流动的水膜包裹住二人；寒凝则指引着冰凰掠影的轨迹，两人相互配合，将遁速提升到极致，尽量减少阻力与气息泄露。
……
遥远的南海龙宫深处，一座遍布龙纹的辉煌大殿内。
那位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炼虚期龙族长老，缓缓睁开了闭合的双眼，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淡漠的诧异，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
“自爆本命法宝？倒是果决的。”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那两只人族化神修士的气息，在他的攻击以及随后那剧烈的法宝自爆波动中，已经彻底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那片海域的一切生命痕迹，都被抹去。
“哼，窥探禁地，死有余辜。”
他冷哼一声，收回了那缕跨界而出的神识，不再关注。两个化神修士，在他隔空一击下形神俱灭，这是再合理不过的结果。
两道黯淡的流光贴着墨蓝色的海面疾驰，划过一道仓促而曲折的轨迹。
此刻的二人，可谓凄惨至极。徐尘面如金纸，每一次灵力运转都牵扯着五脏六腑针扎般的剧痛，左臂软软垂下，臂骨虽以灵力勉强接续，但离恢复还差得远。五岳印环绕在他身边，光芒晦暗，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需要他持续不断地注入温养的灵力，否则甚至有跌落品阶的风险。
寒凝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她强行压制着神魂的震荡和经脉的灼痛，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飞遁。
他们的速度，已跌落至元婴期的水准，别说化神修士，就算一个金丹后期全力追赶，恐怕也能轻易跟上。但这已是他们目前能做到的极限——在维持基本遁速的同时，尽力收敛所有气息，不敢引起任何存在的注意。下方是无边无际、暗流汹涌的南海，身后是那片刚刚挣脱的、令人心悸的炼虚大妖，前方则是漫长未卜的归途。
数月后，二人的伤势在日夜不停的赶路和偶尔觅地调息中，总算稳定下来，但距离痊愈依旧遥远。这一日，他们正飞越一片看似平静的海域，下方深邃的海水中，却隐隐传来剧烈的灵力对撞波动，其中夹杂着妖气的凶戾和一种古老、晦涩却磅礴的力量反应。这波动透过海水传至空中，依然清晰可辨。
“下方有变。”徐尘神识传音，带着极度的谨慎。他的神魂受损，不敢过分外放，只能模糊感应到大概方位来自海底。
寒凝冰眸微凝，点了点头。两人默契地按下遁光，将高度降至最低，几乎贴着浪尖，同时彻底收敛起最后一丝灵力波动，如同两道融入海天背景的幽影，悄然向波动传来的海域靠近。
他们不敢直接潜入水中，那会极大限制行动且更容易暴露。而是借助海面上偶尔出现的雾气与波浪遮掩，将神识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
越过一道无形的海岭，神识所“见”的景象让二人心神俱震。
只见海底一处规模宏大的遗迹废墟中央，一座与之前禁地峡谷中所见风格极为相似的古老祭坛正散发着朦胧光辉。祭坛四周，数以百计的妖族正在一名化神初期、身着赤鳞战甲的妖将指挥下，疯狂攻击着祭坛基座周围残存的防护光罩。光罩上符文明灭不定，显然已支撑不了多久。
“又是这种遗迹……”徐尘瞳孔收缩。那祭坛的核心结构，那被重点攻击的基座位置，与之前所见如出一辙！龙族的目标，依旧是破坏，而非占领！
就在这时，祭坛似乎被触发了最后的反击机制。基座上一道复杂的符文猛地亮起，红白两色光芒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一道凝练的光柱冲天而起，虽不及禁地那般粗壮，但光柱中隐约浮现的那尊顶天立地的威严灵像虚影，其神韵、其姿态，竟与徐尘元婴期时在某次秘境探险中遭遇过的、以及之前禁地中所见的巨大灵像，一般无二！
只是规模小了无数倍，威力也远远不及，但那同源的力量感，让徐尘瞬间确认，这属于同一种古老而强大的体系！
“轰！”
小型光柱和灵像虚影狠狠撞在妖族攻击最密集处，将十几名低阶妖族瞬间气化。那化神妖将怒吼一声，祭出一柄赤色妖刀，刀芒暴涨，硬生生劈碎了虚影，余波也将那红白漩涡震散。
妖将厉声喝道，目光扫过周围海域，带着不耐烦，却并未向海面上方徐尘二人隐匿的方向投来过多关注。显然，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尽快完成破坏任务上，海面上空那两道微弱如萤火、还带着重伤气息的波动，根本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徐尘与寒凝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没有片刻犹豫，两人悄无声息地提升高度，远远绕开了这片是非之地，继续向北遁去。
“同样的阵眼结构……”徐尘的声音在神识中带着一丝寒意，“这些妖族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北归路途，变成了一场漫长而压抑的观察。
随着伤势缓慢恢复，修为逐渐重回化神初期的门槛，徐尘和寒凝的遁速稍稍提升，神识感应也清晰了些许。但这也让他们更加清晰地目睹了一幕幕相似的场景。
在长达近一年的逃亡中，他们平均每十几天，便会遇到一处类似的古老遗迹。有的已经彻底化为废墟，阵眼被暴力摧毁，只留下残垣断壁和消散不去的微弱灵压；有的正上演着与之前所见相同的攻防战，妖族在化神妖修的带领下，执着地破坏着阵眼；还有的则像是刚被放弃，遗迹周围还残留着妖族活动的痕迹，而阵眼已然失效。
“第十七处了。”寒凝清冷的声音响起，两人正隐匿在一处珊瑚丛后，遥望着远方又一座被攻破的遗迹。妖族正在撤离，留下一个失去所有光泽、基座碎裂的阵眼。
徐尘默默回想着沿途所见的废墟方位，眉头紧锁。他尝试以灵力在身前勾勒那些地点，但点与点之间似乎毫无关联，东一处，西一处，深埋海底的，藏于峡谷的，甚至有一个位于看似普通的珊瑚礁群之下，分布得毫无章法。
“这些阵眼的位置……看似杂乱无章。”徐尘沉声道，语气中带着困惑，“若非妖族将它们暴露出来，根本无从察觉其存在。它们似乎并非依据寻常的地脉或灵枢分布，倒像是……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寒凝凝视着那些孤立的灵力光点，冰眸中锐光闪动：“若非刻意寻找，或像我们这般被迫沿着特定路线逃亡，极难发现其中关联。布阵者的手段，超乎寻常。”
徐尘点了点头，手指拂过，散去了身前的灵力图示：“妖族却能精准找到它们，并加以破坏。要么，他们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或钥匙；要么，这破坏行为本身，已经持续了极其漫长的岁月，是通过笨办法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
“线索还是太少，”他最终摇了摇头，“仅凭我们所见这零星几点，根本无法推断这大阵的全貌，更遑论其真正作用。但龙族如此执着于破坏它们，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徐尘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妖族如此兴师动众，不惜在与人族前线交战的同时，抽调力量破坏这些阵眼，其目的绝非占据几处资源点那么简单。他们是要彻底瘫痪这道古老的结界！”
与此同时，他们自身的状态也在缓慢好转。持续的吸收灵气和调养，让经脉的损伤逐渐修复，修为稳定。
在接近云洲海岸线，一处被称为“暗流之渊”的海域边缘，徐尘二人发现了第十八处刚被攻破不久的阵眼遗迹。残垣断壁间，古老的阵法符文已黯淡破碎，只余下狂暴灵力消散后的死寂。
徐尘悬浮半空，神识如丝般探出，仔细感应着废墟中残留的符文道韵，试图解析其根基。寒凝静立一旁，霜凝剑悬于身侧，寒意内敛。
骤然间，一道元婴后期的凶戾妖气自下方乱石中冲天而起！妖气凝而不散，显出其修为的精纯。只见一名身披暗沉鳞甲、身形魁梧的大妖现出身形，紧闭的竖纹微微蠕动，冰冷的妖瞳死死锁定空中的两人。
这元婴大妖本是奉命在此巡查，确保阵眼彻底毁坏，并清除可能残留的痕迹。它清晰地感知到上方两人身上灵压层次，以及那股无法完全掩饰的虚弱感。
化神期！而且是两个受伤的化神！
惊惧瞬间攫住了它，但职责与妖族固有的凶性让它并未立刻退走，而是爆发出全部妖力，周身鳞片倒竖，摆出如临大敌的防御姿态，妖瞳之中充满了警惕、挣扎，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畏惧。它不敢主动出手，也不敢轻易退却，僵在原地，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徐尘的神识从废墟符文上收回，甚至没有低头看那如临大敌的元婴大妖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块聒噪的石头。他只是对寒凝微微颔首，示意此处已探查完毕。
寒凝冰眸转动，落在那元婴大妖身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