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朱允炆残余势力的动向(2/2)
朱元璋把手里的朱笔狠狠摔在案上,墨迹在“讨逆檄文”上晕开,像朵丑陋的花。“废物!连个粮仓都看不住!”他踹翻案几,铜香炉滚到地上,香灰撒了一地,“朱棣那厮,昨天还派人来谈和,转头就烧粮,当朕是傻子不成!”
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陛下,外面有两个自称建文旧部的人求见,说有粮要献。”
朱元璋一愣,随即冷笑:“建文余孽?带进来!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张昺和马宣被带进来时,帐内的寒气几乎冻住呼吸。朱元璋坐在虎皮椅上,眼神像淬了冰,旁边站着的周德兴(与朱棣麾下吴良同期的将领,非战死那位)按着刀柄,满脸敌意。
“草民张昺,参见陛下。”张昺不卑不亢地拱手,“闻陛下缺粮,草民愿献战马二十匹、弓箭百副,换城西废弃的火药局作安身地,再求陛下赐三天粮草,让弟兄们活命。”
朱元璋眯起眼:“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杀了你们,战马弓箭一样是朕的。”
“陛下可以试试。”张昺挺直腰,“那些战马藏在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弓箭上淬了西域的毒,没解药,陛下的人拿去也用不了。况且,朱棣的人就在帐外,咱们打起来,怕是便宜了他。”
朱元璋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有点意思。朕准了!但火药局归你们可以,得帮朕守住西城角楼,别让朱棣的人摸过来。三天后,粮到,你们的人就得归朕调遣。”
张昺心头一沉——归他调遣,多半是要当炮灰。但他还是咬牙道:“一言为定。”
出了大营,马宣才敢喘粗气:“将军,这不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吗?”
“火坑总比冻死强。”张昺望着西城方向,那里隐约传来炮声,“等找齐了更多弟兄,咱们再掀了这火坑。”
此时的城隍庙,葛诚正指挥人把战马拴进地窖。谢贵从东门回来,脸色难看:“将军,东门全是朱棣的人,我看见他们在抓建文旧部,抓一个砍一个,人头挂在城楼上,说要‘清君侧余孽’。”
葛诚骂了句脏话:“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要不是咱们死守济南,朱棣早打进应天了!”
“别吵。”张昺走进来,脱下沾着雪的披风,“朱元璋让咱们守西城角楼,正好能盯着朱棣的动向。谢贵,你带两个人去火药局看看,有没有能用的火器,马宣去清点弓箭,葛诚跟我来,咱们得想个法子,让朱元璋和朱棣都别把咱们当软柿子捏。”
地窖里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带出股股寒气。张昺看着那些油亮的马鬃,突然想起朱允炆出逃前的样子——那年夏天,皇太孙站在文华殿的台阶上,手里捏着刚写好的《罪己诏》,阳光透过窗棂,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没干的画。
“咱们得活下去。”张昺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所有人说,“活到能把他接回来的那天。”
西城角楼的风比别处更烈,吹得旗幡猎猎作响。张昺带着人爬上城楼时,正撞见朱棣的人在攻城。箭矢像雨点般砸过来,一个新兵没躲稳,被射中肩膀,惨叫着滚下楼梯。张昺拽起他,往他伤口塞了把草药(葛诚藏的,据说能止血),吼道:“拿石头砸!别让他们爬上来!”
角楼的木板被攻城锤撞得咚咚响,谢贵抱着根圆木往下砸,正好砸在朱棣士兵的头盔上,脑浆溅了他一脸。马宣在射箭,弓弦震得他虎口发麻,每射一箭就骂一句:“狗娘养的朱棣!”
张昺靠在箭垛后,看着远处朱元璋的大营升起狼烟——那是要他们出兵增援的信号。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突然觉得这角楼像口棺材,他们这些建文余孽,还有朱元璋、朱棣,都在里头扑腾,谁也别想先爬出去。
“将军,石头快没了!”谢贵喊着,手里的圆木已经砸断了三根。
张昺看向城外——朱棣的人还在涌,朱元璋的援兵却迟迟不到。他突然笑了,从怀里摸出那半块令牌,塞进怀里最深的地方:“砸马!把葛诚藏的马牵上来,从楼梯推下去!”
战马的悲鸣混着人的惨叫在城下炸开,张昺站在角楼最高处,看着混乱的战场,突然扯开嗓子喊:“朱允炆还活着!我们都在等他回来——”
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像根针,扎进每个还记着“建文”二字的人心里。朱棣的士兵动作顿了顿,朱元璋的援兵不知何时出现在远处,旗帜在风中猎猎,分不清是来增援,还是来“清理”他们这些余孽的。
张昺抹了把脸,血和汗混在一起,冻在下巴上像层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只要他们还攥着那半块令牌,这场混战就永远有第三个声音在喊,喊着一个没回来的名字,喊着一段没写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