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色彩”入侵（1/2）
国安部临时技术中心的空气里，除了服务器低沉而持续的嗡鸣，还飘浮着电子元件特有的微热气息。凌希玥指尖在泛着幽蓝光芒的全息键盘上轻盈跳跃，仿佛一位技艺精湛的钢琴家在演奏无人能懂的狂想曲。随着最后一串指令的敲入，冰蓝色的数据流如银河泻落，在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奔腾不息。这个能在0.3秒内破解军方三重防火墙的高冷天才，此刻却紧盯着屏幕中央不断闪烁的加密名单，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精致脸庞上，眉峰第一次无可抑制地拧成了川字。挫败感像细小的电流，微微刺痛着她引以为傲的神经。
“第17次尝试失败。”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精准地戳破了凌希玥最后的伪装。她按灭主屏幕的动作带着罕见的烦躁，指尖与冰凉的触控按钮接触时，甚至传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钛合金桌面上，那个导师临终前死死紧握、几乎嵌进掌心的U盘，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暗光，宛如一枚沉默的炸弹。那串诡异的量子加密算法，像一条滑腻阴冷的毒蛇，已经整整缠绕了她72小时，榨干了她最后一丝耐心。
“需要帮忙吗？美女。”
一个吊儿郎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然刺破了技术中心的寂静，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深潭。
凌希玥霍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射向声源。门口斜倚着一个男人，顶着一头堪比鸟窝的乱发，军绿色冲锋衣上斑斑点点，沾满了不明污渍，仿佛刚从某个垃圾场探险归来。黑框眼镜后的黑眼圈浓得像烟熏妆，眼下的乌青几乎要滴出墨来。他左手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里面似乎塞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电路板和电子元件，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郝剑，”凌希玥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比服务器机房的恒温还低上几度，“把无关人员清出去。”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疑问，只有不容置喙的命令。
刚搬完最后一台备用服务器、满头大汗的郝剑闻声挠了挠头，这位能徒手掀翻轻型装甲车的熊系壮汉，此刻脸上难得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憨厚的嗓音有些含糊：“那个……凌姐，这位是……陈队请来的专家。”
“专家？”凌希玥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带着审视的意味，缓缓扫过对方那双甚至露出了脚趾的破旧运动鞋，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就在这时，中央全息投影突然亮起，队长陈子序的影像出现在空间中央，面色凝重。“希玥，这位是肖禹楠，网络追踪领域的绝对天才，让他试试。”屏幕里的男人穿着一身迷彩作战服，背景似乎是晃动的移动指挥车，“魏连琨的‘星云科技’已经察觉我们的调查行动，必须在24小时内拿到他们与‘暗星’组织非法交易的核心证据，否则打草惊蛇，后续行动将难上加难。”
肖禹楠像是得到了入场券，立刻像只灵活的猴子般“嗖”地窜到控制台前，手指跃跃欲试，刚要触碰那光可鉴人的全息键盘，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稳稳按住。凌希玥的体温天生比常人低3度，此刻指尖传来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让肖禹楠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别动我的设备。”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她的人都能听出那平静下潜藏的暗流。
“哟呵？”肖禹楠挑了挑眉，镜片后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这不是传说中的‘普罗米修斯’超级计算机吗？啧啧，可惜啊可惜，这么好的料子，硬是被你调成了只会算加减乘除的老年机模式。”他突然手腕一翻，灵巧地抽回手，从那个其貌不扬的牛皮纸袋里掏出个缠着五颜六色绝缘胶带的金属疙瘩，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我说美女，你这破铜烂铁的运算效率，依我看，还不如我家厨房那台用了五年的微波炉改的服务器跑得快呢。”
整个技术中心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知道，凌希玥视她的设备如生命，那是她绝对不可触碰的逆鳞。任何对她设备的质疑，都等同于对她专业能力的全盘否定。陈晓墨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这位以冷静和敏锐着称的蛇系情报分析师，敏锐地捕捉到凌希玥骤然变冷的眼神——那双平日里专注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正酝酿着足以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怪才当场格式化的凛冽风暴。
“是吗？”就在众人以为一场技术宅之间的“腥风血雨”即将爆发时，凌希玥却突然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半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那就让我开开眼界，看看你的‘微波炉’，究竟怎么破解这号称无法攻克的量子加密。”
肖禹楠见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与他那邋遢的外形形成了奇妙的反差萌。他毫不客气地将那堆在旁人看来如同“破铜烂铁”的“土设备”一股脑儿摊在操作台上——有缠着几圈电线、像是废旧鼠标改装的控制器，有游戏手柄拆下来的摇杆，甚至还有个贴着粉色helloKitty贴纸的电路板，显得格格不入又带着点诡异的俏皮。当他拿出一根自制的数据线，准备将这些“杰作”接入国安部的加密线路时，连接端口处突然爆出一阵刺啦的电流声，监控屏幕瞬间闪过一片雪花。
“你干什么！”凌希玥厉声喝道，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且毫无章法的操作——这个疯子竟然在用一堆民用废品，堂而皇之地攻击国家最高级别的防火墙系统！这简直是在玩火自焚！
但下一秒，她所有的斥责都卡在了喉咙里，惊愕地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
肖禹楠的手指在键盘上绽放成不可思议的姿态，残影如同振翅的蝴蝶，以一种近乎艺术的韵律掠过黑色按键。在凌希玥眼中，那些原本应是规整严谨、枯燥乏味的二进制代码，此刻在他的操控下却仿佛拥有了生命，突然扭曲变形。监控主屏上的数据流竟分裂成无数彩色粒子，像孩童不慎打翻的调色盘，在冰冷的虚拟空间里肆意炸开，绚烂得令人目眩。
“红色是防火墙警报，代表防御机制的应激反应；蓝色是数据节点，信息的河流正在那里汇聚；”肖禹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突然停下动作，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反射着屏幕变幻莫测的流光，“有意思，那团跳跃的紫色……”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是量子纠缠的通讯痕迹，带着点鬼魅的味道。”
凌希玥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量子纠缠通讯——这个词汇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古井无波的心湖。这正是“暗星”组织首脑严克俭最标志性、也最令人头疼的操控手法！那个代号“老猫”的神秘人物，正是通过这种理论上无法追踪的技术，在全球编织起一张庞大而隐秘的情报网络，无数次让他们的行动功亏一篑。
“你怎么看得见？”她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技术中心显得格外清晰。一向维持的高冷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这些无形的数据特征，即便是最先进的监测仪器也只能捕捉到零星片段，他怎么可能像描述眼前的景物一样随口道出？
“看见？”肖禹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他突然抓起凌希玥微凉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按在自己改装的、布满旋钮和指示灯的控制器上。她肌肤的冰凉触感让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触电，却依旧固执地引导着她的指尖划过一个精致的金属摇杆，“感觉到了吗？数据流的震动频率不同，它们的‘情绪’就不一样，颜色自然千差万别。魏连琨那老狐狸的服务器，在第五层加密后面养了只‘猫’，你瞧，它的尾巴尖还沾着量子隧穿的磷光呢，一闪一闪的，多调皮。”
郝剑抱着胳膊，像尊铁塔般杵在门口。他看看屏幕上那些如同拥有生命般疯长的彩色藤蔓，它们缠绕、伸展，吞噬着原本灰暗的界面；又看看旁边一群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的技术团队成员，最后把目光落回那个手舞足蹈、神情狂热的年轻人身上。这位习惯了枪林弹雨的硬汉，此刻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这都发生了些什么”的哲学三问，大脑处理器显然有些过载。只有角落里的陈晓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从未点燃的香烟，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技术怪才口中描述的“色彩”，与情报部门长期追踪、截获的“暗星”组织加密特征，有着惊人的吻合度，这绝非巧合。
“凌队！把你的超级计算机调到超频模式！快！”肖禹楠突然高声喊道，眼睛死死盯着那团在屏幕边缘如同鬼魅般闪烁不定的幽紫色光斑，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只‘猫’在窥探我们，它的通讯频率和严克俭的特征码匹配度高达97%！它发现我们了！”
凌希玥没有丝毫犹豫。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凡事都要深思熟虑的女人，在这一刻选择了完全信任肖禹楠的直觉。当她在授权面板上依次按下指纹、虹膜和声纹验证，启动最高权限时，整个技术中心的灯光骤然变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空了能量，只有主屏爆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肖禹楠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那团由代码构成的彩色星云，他的神情专注而狂热，仿佛化身为指挥交响乐团的指挥家（ductor），每一个手势，每一次按键，都精准无比。他让代表危险的红色警报线如潮水般退去，为己方打开安全通道；指挥着象征信息洪流的蓝色数据流化作一柄柄锋利的利剑，层层劈开对方布下的防火墙；而那抹代表着量子纠缠、如同毒蛇般的紫色，则正被他用一套特制的追踪程序，一点点、一寸寸地染成象征己方控制权的金色。
“这是……拟态入侵？”技术助理小张喃喃自语，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咖啡杯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颤抖，滚烫的褐色液体差点泼洒出来。传统的黑客攻击，无外乎暴力破解的蛮干，或是漏洞植入的偷袭，可眼前这场景，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更像是在冰冷的数字世界里进行一场绚烂到极致的艺术创作，一场华丽的视觉盛宴。
“找到了！”肖禹楠突然拍案而起，一直以来略显疲惫的黑眼圈里迸发出狂喜的光芒，整个人仿佛瞬间注入了鸡血。随着他的动作，主屏中央轰然炸开一团璀璨夺目的金色烟花，那些层层叠叠、如同顽固堡垒的加密名单，此刻如同被温柔剥开的洋葱，一层层、一片片地在众人眼前展开。而在名单最底层，一串隐藏极深的代码正如同惊弓之鸟般疯狂闪烁——那正是魏连琨与“星云科技”秘密传输数据的后门接口，每一个字节，都清晰地烙印着量子纠缠通讯那独一无二、无法伪造的印记。
凌希玥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她看着屏幕上那串跳动的代码，又看看身边那个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手舞足蹈的年轻天才，心中第一次对这个看似不靠谱的技术宅，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与……期待。
凌希玥盯着眼前由0与1构筑的虚拟星河，指尖悬在冰凉的触控板上，第一次体会到大脑主频过载的宕机感。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最终凝聚成一个旋转的三维模型，每一个节点都闪烁着破解成功的微光。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她引以为傲的超级计算机在此之前已连续运算了72小时，却连加密外壳的第一层都未能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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