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寒霜送别（1/2）

梁纾瘫坐在地上，泪水早已哭干，眼睛肿得像核桃，口中反复呼喊着“母亲”，声音嘶哑得已发不出声。

程原紧紧揽着她的肩，低声劝慰，自己却也红了眼眶。原以为牢狱之灾已然熬过，待编管之地安顿下来，总能寻机会周旋，却未料到岳母竟选择了这般决绝的方式。

梁纾何尝不了解母亲？她知晓母亲一生高傲，视体面如性命，更晓得母亲对父亲早已失望透顶，这些年唯有对他们兄妹俩的牵挂支撑着她。她以为母亲能熬过去的，却没想到她昨日塞给她的金子竟成了母亲的催命符。

巨大的懊恼与痛苦如潮水般把梁纾淹没。她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是我......是我害死了母亲......”那些金子是她的一片孝心，想着母亲身边多些银钱到了编管的地方能过得好些，却偏偏成了母亲维护体面的工具。

程原别无他法，只能紧紧拥着她，力道沉稳而温柔，他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是你的错，谁也料不到是这样......”

李长晟陪着梁蘅赶了过来，不能让梁纾一直耗在这里，各个地方都有律法规矩，不会因为谁的恸哭就破例更改。

梁夫人这边只能等相关官吏查验过后再来领回安葬。其他人则依然要迁往定州县编管。

李长晟询问程原：“其他人出发了吗？”

“早上已经押赴走了。”程原送走了姑母和表妹，忧心忡忡“大姐夫，定州县那边可有......”

李长晟知他什么意思，不等他说完接话道：“放心，已有安排，不会受罪的。”

梁蘅不知该怎么劝梁纾，她太懂得这种失去母亲的痛楚了，那是深入骨髓的空洞与撕裂，任谁的劝慰都是隔靴搔痒，难以触及心底的悲痛。她默默走上前扶住梁纾的胳膊，梁纾的悲痛再次破防，扑到大姐姐怀里放声痛哭，哭声凄厉地让人心头发紧。

梁蘅紧紧搂住梁纾摇摇欲坠的身体，感受着她单薄肩膀的剧烈颤抖，心中酸涩难忍，终是跟着落下泪来。梁纾的哭声越来越微弱，身体忽然一软，头无力地靠在梁蘅肩头，双目紧闭，竟直接昏厥了过去。

“纾儿！纾儿！”梁蘅惊呼一声，托不住她直往下坠。程原两步跨来从她怀中接过，打横抱起。“快，快去医馆！”

梁纾昏睡了一整天才醒过来，李长晟和程原已经领回了梁夫人的尸身安排福生搭起了灵堂。

梁蘅陪着梁纾换了素白丧服，径直走向灵堂，姐妹二人为梁夫人守灵、打点丧仪。李长晟和程原这一对连襟，竟然出奇的默契，安排棺木、布置灵堂，井井有条。

梁纾跟程原商量过了停灵七日后便扶棺回乡，让母亲叶落归根。梁蘅也尊重梁纾的意愿，让李长晟安排了人手一路上照应。

扶棺回乡的前一天是梁思安、梁思宏、梁砚和梁瑾发配流放的日子。梁蘅和李长晟、梁纾和程原相携前去送行。

梁纾和梁蘅经过商议决定隐瞒下梁夫人去世的消息，她们怕梁瑾会受不了。此去岭南路途艰苦，若是他心中悲痛定会坚持不住的。

梁蘅并不理会梁思安，径直走到梁砚和梁瑾面前。他们姐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两个弟弟在狱中磋磨多时，瘦得不成样子，一点看不出从前少年公子的俊朗，梁蘅心如刀绞，泪水汹涌而出：“砚哥儿、瑾哥儿，你们受苦了！”

梁砚和梁瑾见了大姐姐也是激动万分，他们知道是大姐夫从中转圜才救得他们性命，感激万分：“大姐姐，多亏了你和大姐夫，要不然我们肯定......”

梁蘅一把捂住梁砚的嘴“不许胡说！那么难都熬了过来，往后莫要再提丧气话。到了地方，首要便是保护好自身，好好活着！”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许：“你们放心，姐姐和姐夫会想法子的，总有一日接你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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