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柳桃村肝脑惊魂,降氨护脑破危局(1/2)
柳桃村的夜雾是裹着苦气的冷纱——林薇、沈知远和阿禾的马车驶到村口时,雾浓得能把人影揉成模糊的一团,车灯扫过之处,尽是洪水冲断的柳树枝和泡胀的桃核,空气里混着三种味道:潮湿的霉味、烂桃的腐甜,还有股若有若无的腥苦,那是肝性脑病患者体内氨中毒散出的味道,吸进肺里都觉得发闷。村道上的泥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去再拔出来,泥浆里嵌着的碎石头硌得脚底生疼,偶尔能听到村民家传来的低低啜泣,像藏在雾里的哭魂。
“快!在村西的老柳树下!”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跑过来,是柳桃村的村正柳木,他手里攥着块染了泥的布巾,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雾水往下淌,“俺们村十八个人发病,七个说胡话,最严重的是俺爹,从下午就没醒过,刚才还抽了一次,脸都紫了!”他领着三人往老柳树跑,树下的油布棚歪歪扭扭,棚下挤满了人,地上铺着干草,躺着十八个患者——五个患者坐在干草上,眼神涣散,嘴里念叨着没人懂的胡话,偶尔还会突然拍打着地面;七个重症患者躺在最里面,盖着破棉被,其中个七十岁的老汉最严重,是柳木的爹,他躺在草席上,眼睛闭着,嘴角挂着白沫,右手不自主地颤抖,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扯着他的指头扑腾。
“先看柳伯!”林薇蹲下来,手指刚碰到老汉的手腕就皱起眉——脉搏细弱,每分钟只有55次,而且节律不齐;她又翻开老汉的眼皮,眼白黄得像橘子皮,瞳孔对光反射已经迟钝:“是肝性脑病!而且合并黄疸,氨中毒已经影响到大脑了!”沈知远立刻掏出简易血氨检测试纸(阿禾补充的应急工具),刺破老汉的指尖,试纸瞬间变成深紫色:“血氨浓度超过150μol\/L!重度氨中毒!再拖下去会引发脑疝,没救了!”
“氨中毒?那是啥?”柳木急得直跺脚,“村里的老郎中周伯说,俺爹这是‘撞了柳神’,得用柳树枝抽身子,把邪祟赶跑,哪用得着你们这些洋法子!”人群后突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说得对!这是邪祟入脑,不是啥‘氨中毒’!俺活了六十年,治过的疯癫患者比你们见的还多,抽几鞭子就好!”说话的是村里的老郎中周伯,手里举着一束带刺的柳树枝,身后跟着几个老年村民,“俺这就动手,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伯!您别冲动!”柳木赶紧拦住他,“柳溪村的黄疸、桃柳村的腹水都是大夫治好的,俺爹要是被抽坏了,俺们咋对得起他!”周伯瞪着眼睛:“你懂啥!这邪祟越拖越重,抽完了就算神也救不了!”就在这时,躺在草席上的柳伯突然抽搐起来,手脚僵直,眼睛往上翻,脸色瞬间变成青紫色,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快掐人中!”沈知远大喊着扑过去,手指用力掐住柳伯的人中;林薇则迅速翻开柳伯的嘴,用裹了布的筷子撬开牙齿,避免他咬伤舌头:“是氨中毒引发的惊厥!阿禾,拿乳果糖!快!”阿禾立刻打开药箱,倒出乳果糖口服液:“这是‘降氨的特效药’,能把肠道里的氨变成无毒的物质,再通过排便排出去,就像给大脑‘通风换气’!”
周伯站在旁边,看着柳伯抽搐得越来越厉害,手里的柳树枝慢慢垂了下来,却还是嘴硬:“这药要是没用,俺再抽也不迟!”林薇没理他,接过乳果糖,用注射器(去掉针头)慢慢推进柳伯的胃管里:“柳伯现在昏迷,喂不进去药,只能通过胃管送,乳果糖会在肠道里发酵,帮着把氨‘打包’排出去,一会儿就不抽了。”沈知远则给柳伯喂了支支链氨基酸口服液:“这是‘给大脑供能的营养餐’,大脑平时靠‘坏氨基酸’(芳香族氨基酸)供能,现在坏氨基酸太多,支链氨基酸能挤走它们,给大脑送‘干净的能量’,帮着恢复意识。”
没一会儿,柳伯的抽搐渐渐停了,呼吸也平稳了些,右手的颤抖也轻了。柳木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真……真不抽了!大夫,这药真管用!”周围的村民们都围了过来,个老汉小声说:“原来不是撞邪,是‘氨’在害人,这洋法子比抽鞭子管用多了。”周伯站在旁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没说话,只是把柳树枝递给了旁边的村民。
“再给其他说胡话的患者喂药!”阿禾对着人群喊。个穿碎花布裙的大娘跑过来,是村里的王大娘,她手里端着个陶碗:“俺刚煮了点小米粥,能不能给患者们喝点?俺听桃柳村的人说,生病得补力气。”林薇笑着说:“能喝!但得是低盐低脂的粥,小米粥能补能量,还不加重肝脏负担,正好配着乳果糖喝,帮着肠道蠕动,把氨排出去。”王大娘点点头,赶紧给患者们分粥,还特意把粥吹温了才喂:“慢点喝,别呛着,喝了就不胡话了。”
到了后半夜,柳伯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他看着柳木,小声说:“水……俺渴……”柳木激动得直哭,赶紧端来温小米粥,用小勺慢慢喂父亲喝。周伯走过来,凑到柳伯身边,小声问:“老哥,你现在觉得咋样?还难受不?”柳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难受了……就是有点晕……”周伯叹了口气,转身对林薇说:“大夫,俺之前错了,不该不信你们,这氨中毒的法子,俺得跟着学学,以后村里有人发病,俺也能搭把手。”林薇笑着说:“周伯,您愿意学就好,咱们一起守护村里的人。”
天亮时,县城医馆的支援到了——两个医生带着专业的血氨检测仪、门冬氨酸鸟氨酸注射液(降氨药),还有几袋新鲜血浆。“太好了!有门冬氨酸鸟氨酸就能快速降氨了!”阿禾高兴地说,“这药能直接把血液里的氨变成无毒的尿素,比乳果糖快多了,适合重症患者!”沈知远立刻准备给柳伯输液:“这药得慢慢输,太快会刺激血管,输完再测血氨,看看降得怎么样。”
“俺愿意捐血浆!”个壮实的汉子举手,是村里的张大叔,“俺身体好,抽多少都行,只要能救柳伯。”其他村民也纷纷举手,没一会儿就凑够了五袋血浆。林薇一边给柳伯输血浆,一边解释:“血浆里有‘白蛋白’和‘凝血因子’,既能帮着吸附血液里的氨,又能预防出血,就像给肝脏‘请了帮手’,让它能好好休息,慢慢恢复。”
上午时分,大部分患者的血氨都降了下来,说胡话的患者也清醒了不少,只有柳伯和两个老年患者还在输门冬氨酸鸟氨酸。柳木坐在草席边,给父亲擦着脸,眼里满是感激:“大夫,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俺爹就没了。”林薇笑着说:“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以后要多照顾柳伯,让他吃低盐低脂的食物,别吃高蛋白的,避免氨再升高。”
周伯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画着村里的水源分布图:“俺按你们说的,把村里的水井、水塘都标出来了,已经让村民们撒了漂白粉,还挖了两个新井,远离柳桃溪,避免再被污染。”阿禾点点头:“做得好!现在最关键的是‘防传染’,只要水源干净,排泄物处理好,‘坏虫子’(耐药菌)就没地方扩散了,肝脏也不会再受损伤。”柳木也走过来说:“俺已经组织村民们,把患者的排泄物都用石灰埋了,还派了人在村口值守,不让外人进来,也不让村民出去,避免疫情扩散。”
就在大家忙着给患者喂药、输液时,王大娘突然跑进来,脸色苍白:“不好了!俺家儿媳也发病了!她怀孕六个月,现在说胡话,还呕了血,肚子也疼得厉害!”林薇心里一沉,赶紧往王大娘家跑——王大娘的儿媳阿珍躺在炕上,脸色蜡黄,眼神涣散,嘴里念叨着“桃……桃熟了”,嘴角挂着暗红的血沫,肚子微微隆起,手紧紧捂着肚子。“是妊娠合并肝性脑病!还合并消化道出血!”沈知远摸了摸阿珍的腹部,“有宫缩,得立刻保胎,同时降氨止血!”
阿禾立刻打开药箱,翻出黄体酮注射液:“这是‘保胎药’,能抑制宫缩,保住胎儿;再输上门冬氨酸鸟氨酸,快速降氨;氨甲环酸止血,避免出血加重!”林薇则给阿珍喂了点乳果糖:“少量喂,避免刺激肠道,加重宫缩,乳果糖能帮着慢慢降氨,不影响胎儿。”王大娘在旁边急得直哭:“大夫,求你们一定要保住俺儿媳和娃,俺就这一个儿媳啊!”林薇安慰她:“您别慌,阿珍的情况不严重,只要按时用药,很快就能好。”
中午时分,阿珍的血氨降了下来,不再说胡话,出血也停了,宫缩也减弱了。王大娘激动得给林薇和沈知远跪下:“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救了俺儿媳和娃!”林薇赶紧扶起王大娘:“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以后要多照顾阿珍,让她吃清淡的食物,别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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