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柳溪坞肝衰危局,药序争隙裂更深(1/2)
柳溪坞的晨雾裹着股苦腥气——林薇、秦九的马车刚停在村西的晒谷场,就被一道扎着槐树枝的木栅拦住。木栅后站着二十多个村民,手里握着晒干的艾草束,为首的是个穿藏青长衫、腰间系着铜铃的老者,是柳溪坞的老族长柳万山。他铜铃往地上一磕,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木头:“不能进!俺们坞里的人是‘邪气入肝’,得用艾草熏、桃枝驱,你们这些带洋药的外来人一进,邪气就散不去了!”
秦九翻身下马,几乎是本能地挡在林薇身前,把她往身后护了护,从药箱里翻出之前柳桃溪村用过的保肝药说明书——是林薇昨晚特意抄的,上面画着简单的肝脏示意图:“柳族长,这不是邪气,是‘坏虫子’(三疫病菌)的毒素钻到肝脏里,把肝脏这个‘化工厂’弄坏了,得用保肝药修,再用杀菌药杀虫子,艾草熏没用!”他递说明书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林薇的手背,赶紧收回手,耳根泛红,“林大夫懂这个,她救过好多肝坏了的人!”
林薇能感觉到秦九后背的温度,心里却泛起涩意——以前这种时候,沈知远总会站在她身侧,递过器械时轻声说“注意剂量”,现在身边换了人,连解释都要更费力。她低头摸了摸诊疗包里的还原型谷胱甘肽,想起沈知远上次冷着脸说“别拿肝脏当试验田”,胸口像压了块湿砖。
柳万山却一把挥开说明书,铜铃摇得叮当作响:“别拿这破纸糊弄俺!昨儿个王婶家的汉子,就是被你们的洋药熏得更黄了,现在连尿都成茶色了!你们这是要把俺们坞的人都治死!”身后的村民也跟着喊:“是啊!肝是人的根,哪能用洋药扎针!”只有王婶抱着个中年汉子,跪在地上哭:“族长!俺家老周快不行了!求你们让大夫进来吧!再拖就真的没了!”
那汉子是王婶的丈夫周老汉,此刻躺在草席上,脸色黄得像橘子皮,眼白也泛着深黄,嘴角挂着白沫,手里攥着块染了茶色尿渍的布巾——是三疫引发的急性肝衰竭,肝细胞已经坏死了大半,再拖就要引发肝性脑病。
“让开!”林薇顾不上村民的艾草束,推开木栅就冲过去,秦九紧随其后,用后背挡住挥来的艾草,闷哼了一声:“别打林大夫!要打打俺!”他帮着把周老汉抬到平整的石板上,转头对林薇说:“林大夫,俺帮你固定身子,你放心弄,有俺在!”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周老汉的肩膀,避免压到肝区,眼神里满是急——既急患者的病情,又怕自己护不住林薇。
林薇刚打开还原型谷胱甘肽注射液,就听见个冷硬的声音:“先杀虫子,再保肝。”沈知远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多粘菌素b,白大褂上沾了些泥点,眼神掠过林薇,又落在秦九护着她的手上,语气更冷了些,“周老汉的血里还有病菌,不先杀干净,保肝药刚修完肝脏,又会被虫子弄坏,这是白费功夫!”
“不行!”林薇立刻反驳,手指攥紧了针管,“周老汉的肝功能已经到了child-pughc级,胆红素超过342μol\/L,再用多粘菌素b,肝脏代谢不了,会引发药物性肝损伤,死得更快!得先输还原型谷胱甘肽修肝脏,等肝功能稍微好转,再杀虫子!”她想起之前沈知远教她的“器官优先”,现在却要反过来争,心里像扎了根刺。
沈知远的眉头皱得更紧,把多粘菌素b往桌上一放:“你懂什么?三疫的病菌是泛耐药菌,不及时杀,会扩散到全身,到时候不止肝衰,肺和肠道都会烂!之前柳桃坝的李伯,你就是优先保肺,差点让他便血休克,现在还想犯同样的错?”他的话像冰锥,扎得林薇眼眶发热——他居然还记着之前的争执,还拿出来当把柄。
秦九赶紧上前,按住两人的手:“别吵了!周老汉快不行了!林大夫,你说先保肝,俺帮你配药;沈大夫,你说先杀菌,俺帮你准备器械,咱们分着弄,不耽误!”他知道两人都是为了患者,却不知道怎么解开他们的疙瘩,只能笨拙地调和。他从药箱里翻出茵陈——昨晚特意采的,记得林薇说过茵陈能利胆,“俺还煮了茵陈水,能帮着排胆红素,温和得很,不跟西药冲突,先给周老汉喝点,缓一缓?”
柳万山站在旁边,看着周老汉的呼吸越来越弱,终于挥了挥手:“别争了!让他们弄!再争下去,老周就真的没了!”村民们也渐渐放下艾草束,有的帮着烧热水,有的去拿干净的布巾,之前喊得最凶的柳二柱,还主动帮着搬桌子:“大夫,用这张桌,俺刚擦干净的,给老汉输液用。”
林薇深吸一口气,按之前的方案配药:还原型谷胱甘肽1.2g加入生理盐水,慢慢静脉滴注,她一边输一边解释:“肝脏像个化工厂,负责解毒、代谢,现在化工厂的机器坏了,还原型谷胱甘肽就是‘维修工’,能帮着修机器;腺苷蛋氨酸是‘解毒剂’,能帮着把肝脏里的毒素排出去,就像给堵了的水管疏通,先疏通再修机器,才管用。”秦九帮着把茵陈水用注射器(去掉针头)慢慢推到周老汉的胃管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沈知远没再反驳,却也没上前帮忙,只是蹲在旁边测周老汉的血氨:“血氨已经120μol\/L,再升高会引发肝性脑病,得用乳果糖灌肠,别等保肝药起效,到时候就晚了。”他配乳果糖时手很稳,却没像以前那样,给林薇递过一支备用的注射器——两人之间像隔了层看不见的墙。
周老汉的黄疸渐渐减轻了些,眼白的黄色淡了点,呼吸也平稳了些。秦九端来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吹温了递给林薇:“林大夫,你忙了一早上,没吃一口东西,快喝点,这粥里放了山药和红枣,你胃不好,吃了舒服。”他记得林薇之前说过胃寒,特意让村民多煮了会儿,熬得稠稠的。林薇接过碗,却没胃口,想起以前沈知远会把粥里的红枣去核,说“你怕硌牙,去核吃着方便”,现在手里的碗再热,也暖不透心里的空。
就在这时,晒谷场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声:“大夫!俺家娃也黄了!还抽风!”林薇和沈知远同时站起来,往那边跑——是个三岁的小男孩,躺在草席上,脸色黄得发亮,手脚僵直,眼睛往上翻,已经陷入惊厥状态,是肝衰竭引发的肝性脑病。
“先降血氨!”沈知远蹲下来,手里攥着乳果糖,“娃的血氨肯定超过150μol\/L,先灌肠降氨,再保肝,不然会脑疝!”他转头对秦九说:“你去拿灌肠管,在诊疗包的第二层。”
秦九刚要去,林薇突然开口:“等等!娃的肝功能比成人更弱,乳果糖灌肠会刺激肠道,引发脱水,得先补点静脉营养,再灌肠!”她拿出小儿专用的静脉营养液,“娃现在没力气,得先给点‘能量’,才能扛住灌肠,不然越灌越虚!”
沈知远的脸色更冷了,把乳果糖往地上一放:“你到底懂不懂肝性脑病的凶险?血氨再升高,娃的脑子就坏了,补营养能等,降氨不能等!之前桃溪坞的新生儿,你就是优先补营养,差点让他惊厥休克,现在还不长记性?”他的话像鞭子,抽得林薇心里疼——他居然把之前的事记得这么清楚,还反复拿出来指责。
王婶赶紧跑过来,拉住两人的手:“大夫们别吵了!娃快不行了!你们说怎么弄,俺都听!”秦九也赶紧说:“俺有办法!先给娃输少量营养液,就输10l,同时准备灌肠,两边一起弄,不耽误!”他一边说,一边帮林薇配营养液,又帮沈知远准备灌肠管,笨拙地调和着两人的矛盾。
娃的惊厥渐渐停了,血氨也慢慢降了下来。林薇坐在草席边,翻开《治痹手记》,在“柳溪坞三疫合并急性肝衰竭(肝性脑病)”那页写下:
“核心处理方案:
确诊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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