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榜题名（2/2）

“中了……小姐中了！头甲第三！光宗耀祖啊！”忠伯老泪纵横，也顾不得许多，用袖子胡乱擦着脸，激动得语无伦次，“老爷知道了……老爷知道了不知该多高兴！”

顾慎行站在她们身后，看着沈清漪微微颤抖的背影和那瞬间亮起来的侧脸，唇角也泛起一丝真切的笑意，他低声道：“恭喜沈小姐。”

“我呢？我呢？”苏月明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找，“二甲……二甲第七名！山东济南府，苏月明！哈哈哈！我也中了！”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用力抱了沈清漪一下，“我们都能留下了！清漪妹妹！”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共同历经考验、分享成功的喜悦在彼此间流淌。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沈清漪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许多失魂落魄、掩面而泣的面孔。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穿着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的身影上——陈芷兰。

她正死死地盯着皇榜，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甲等，也没有出现在二甲，甚至……连三甲的最末也没有！她，落选了！

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她笃定会出现的名字。周围的欢呼声、议论声，此刻在她听来如同最尖锐的嘲讽。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恰好与沈清漪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无法接受的愤怒，以及一种被当众剥去所有骄傲的屈辱和深深的嫉恨。她死死地瞪着沈清漪，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沈清漪平静地回望着她，眼中无喜无悲，既无炫耀，也无同情，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

这平静的目光，更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刺穿了陈芷兰最后的心防。她猛地一跺脚，狠狠剜了沈清漪一眼，推开身边同样面色灰败的丫鬟，几乎是逃离般挤开人群，冲了出去。那背影，带着一股决绝的愤懑与凄凉。

“哼，活该！”苏月明也看到了这一幕，撇了撇嘴，“叫她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

沈清漪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个人缘法罢了。”她并非虚伪，而是真心觉得，在此刻的成败面前，任何的意气之争都已毫无意义。陈芷兰有她的骄傲与局限，而自己，则有自己将要面对的全新道路。

回到官驿，气氛已然不同。中式者自然是喜气洋洋，相互道贺，讨论着即将开始的宫廷生活。落选者则默默收拾行装，准备带着失望与不甘离开这个曾寄托梦想的地方。

沈清漪的房间内，忠伯还在不住地抹着眼泪，念叨着要赶紧给老爷写家书报喜。苏月明赖在沈清漪这里，兴奋地规划着未来。

“清漪妹妹，以后在宫里，咱们可要互相照应啊！我听说宫里规矩大得很，有什么不懂的，你可要教我！”

“苏姐姐说笑了，你我互相扶持才是。”沈清漪微笑着应道。

顾慎行待她们兴奋稍平，才缓步走进房中，对着沈清漪再次郑重一礼：“恭喜沈小姐，得偿所愿，金榜题名。”

“一路多谢顾公子照拂。”沈清漪还礼。

顾慎行直起身，看着沈清漪喜悦中依旧不失清明的眼眸，声音放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小姐聪慧，当知金榜题名，并非终点，恰是起点。宫门深似海，其中波澜云诡，远非驿馆可比。前路漫漫，望小姐慎之又慎，守心明性，方得始终。”

这话如同一盆恰到好处的冷水，让沈清漪因成功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是啊，入选仅仅是拿到了通往那个庞大复杂世界的门票，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她回想起陆明轩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想起那未知的“璇玑阁”，心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再次绷紧。

她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郑重，对着顾慎行微微颔首：“清漪谨记顾公子提醒。”

窗外，阳光正好，金榜题名的喜悦依旧在空气中弥漫。但沈清漪知道，属于她的、真正的“宫中之路”，伴随着这荣耀与顾慎行的警醒，就在此刻，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