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上血书·燕虎同归(1/2)
我背着苏小小,踩着母虎留下的最后一枚掌印,往日出方向走。雪被晨光烤得半化,每一步都陷到小腿,像踩进刚发酵的面团,拔腿时一声,带起泥红的水——那是昨夜我写在雪上的血书,被日头一晒,化成了胭脂色的溪流,缠着我们脚踝,像不肯放手的债。
苏小小在我背上打颤,不是冷,是饿。三天两夜,我们只靠半囊烧刀子、一块糖瓜渣续命。她忽然探头,舌尖舔我耳廓,声音软得像要化掉:李三,到哪儿了?
我喘着白气笑:以后
以后是哪儿?
有草、有谷、有你的地方。
她了一声,把脸埋进我颈窝,鼻尖冰凉,像一粒雪。我肋骨断了,却觉得那粒雪比铁还重,压得我每一步都踏实。
中午,雪原尽头冒出一段锈铁——是中东铁路的废弃信号塔。塔身歪斜,像给老天竖的中指。我踩上铁轨,枕木缝里钻出枯草,在风里摇,像替我们招手。塔下有间扳道工木屋,门锁早被土匪撬烂,我踹门进去,尘土飞,阳光从破窗漏进来,像给黑暗切了几刀。
屋里奇迹般有口小铁炉,半截蜡烛,甚至还有一床霉烂棉被。我把苏小小放床上,她腿一软,跪坐不起,却先伸手摸我肋骨:鼓手最怕断肋,你倒好,拿断肋当鼓槌。我乐,咳出一口血沫,喷在炉膛里,地冒红烟。她忙帮我脱衣,虎皮焦边簌簌落,像褪一层龙鳞。
虎皮完全脱下时,我胸口全紫,左肋凸出一块,像暗藏的鼓包。她拿烛火烤小刀,帮我割开淤血,刀尖一挑,黑血喷半尺,溅她一脸。她眼不眨,继续下刀,却低声哼大鼓:……为救郎君脱苦难,桂英舍身闯龙潭……调子一起,我疼觉立减,仿佛真成她戏里的郎君。
血放完,她拿虎齿在刀背上一刮,削成两枚扁针,穿霉烂棉线,帮我缝伤口。针脚密实,像给破鼓重新蒙皮。我咬牙不出声,她额汗却滚进我颈窝,烫得比酒还辣。缝到最后一针,她忽然低头,舌尖舔去我伤口旁的血珠,轻声道:第一针是疼,最后一针是爱,中间全是命。
我伸手摸她脸,指尖沾到她的汗,也沾到她的泪,混在一起,像调了一盏合卺酒。我仰头含住,血腥味里竟真尝出甜——那是糖瓜残渣,在她舌底化了一宿,终于派上用场。
夜里,风卷雪沙,打得窗纸响。我抱她上信号塔顶层,平台锈迹斑斑,却视野开阔,四野白茫茫,像老天爷铺了张新宣纸,等我们写下联。我把半焦虎皮铺在铁板上,当喜床;拿空烧刀子羊皮囊当枕头;再把那枝蜡梅插进信号旗杆缝里——喜烛也有了。
无月,却有极光似的雪光,映出我们影子,一长一短,在塔身晃。她解狐皮坎肩,铺一半给我垫背,自己跪坐另一半,伸手解我衣扣,指尖冻得微红,却灵活得像敲鼓。新婚夜,得先数伤。她低声道,唇贴我胸口,一路往下,每碰到一道疤,就轻轻吻一下,像给旧账盖章。
我肋骨不能大动,只能反手去解她发辫。青丝散,带着雪气,像一匹黑缎铺在我胸口,盖住伤疤,也盖住旧债。我指尖插进她发里,低声笑:丫头,我可没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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