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上血书·燕虎同归(2/2)
她抬眼,眸子亮过极光:你欠我一条命,还欠我一场洞房,今晚一起给。
说完,她俯身吻我,唇冰凉,舌却滚烫,像雪里包火。我咬她下唇,把血味渡回给她,两人在极寒里互相点火。虎皮在身下,被体温蒸得冒油,焦糊味混着蜡梅香,像一炉怪味合卺酒,闻一口就醉。
我们不敢有大动作——我肋骨随时会再断,她体力也到极限。于是就用最轻的方式:她贴着我耳,哼大鼓调,我拿手指在她背上敲板眼。心跳是鼓,呼吸是锣,雪粒打塔铁板,作钹,竟成一套天然乐队。
她指尖顺着我胸口往下,摸到那道最恐怖的疤——火堂油烫的,地鼓起一条山脊。她低头,舌尖轻轻舔过,像给山脊撒盐,我却觉得甜。我反手去摸她腿上,子弹擦痕已结痂,我唇贴痂口,低声道:这是新娘的胭脂,我替你守一辈子。
情到浓时,她手探进我裤腰,却停住,抬眼问:会疼吗?我乐:疼也甘。命都给你了,还在乎疼?她笑,眼波带水,一点点,像雪落无声。我们融化在一起,却不敢大声,怕惊动风雪,更怕惊动彼此仅剩的命。
我们像两株雪下的野草,风一摆,就随风互相碰撞。快乐后像雪水,细细地渗,慢慢地淹,没有火,却有温;没有雷,却有电。最后一刻,她咬我肩,把呻吟咽进我肉里;我抱她腰,把叹息吐进她骨缝。雪光映出我们影子,在塔身晃成一只巨兽,又像一对展翼的燕。
极光淡去,东方泛鱼肚白。我们相拥躺在信号塔顶,脚下雪原无边,头顶天空无底。她拿我血指尖,在雪上写:李三、苏小小,婚于信号塔,合于雪顶,命已交,债已认,下一程——牧马、敲鼓、生一堆娃娃,看虎归林,燕归巢。
我补上一句:若天不同意,就逆天;若债不同意,就抵债。写完,我们互视一笑,齿间全是血,却觉得甜。
日出瞬间,我把虎齿按进雪上血字中央,齿尖与血字重合,一声,像印玺落章。风忽起,卷雪覆字,转眼抹平,像老天爷签收了一张婚书。我把另一半铜钱抛向空中,落进信号塔铁板缝,再也捡不回来——寓意:债已封,爱已锁,此后生同衾,死同穴。
我们穿衣下塔,背对日出走。雪原尽头,传来火车汽笛——呜——像下一声催命锣。我眯眼,看见黑烟里夹着一点银光,那是关东军铁甲车的炮筒,还是张大帅追兵的枪口?说不清。
我背起苏小小,往汽笛方向走。脚步一起,雪地上浮现最后一行印记——
前半是虎掌,后半是燕爪,却在我们脚下重叠,像给未来的路,盖了一个混种的章。
风送来一句低语,不知是人还是兽:债未清,爱未了,下一颗子弹,在孩子的摇篮边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