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燕子归巢(2/2)
我弯腰捡起来,借着油灯的光一看,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中了一般——那是一枚硬币,圆形的,镍白合金的材质,正面印着一个大大的“1”字,背面是一朵花的图案,周围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
这是人民币!我在护宝会的资料里见过人民币的图片,是新中国成立后发行的货币,可现在是民国十六年,新中国还没成立,这枚2023年的硬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手一抖,硬币从指尖滑落,落在地上,旋转着发出清脆的“当——”声,在民国十六年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硬币滚了很远,最终停在墙角,闪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光,像一颗来自未来的眼睛,盯着我看。
小翠听到声音,跑了进来,看到我手里的硬币,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这是什么?”
我把硬币递给她,手指还在发抖:“是人民币,2023年的,来自未来。”
她接过硬币,指尖轻轻碰了碰,立刻缩了回去,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未来?怎么会有未来的东西?”
我看着那只水晶狐狸,忽然明白:这狐狸根本不是普通的文物,它是一个通道,一个连接过去和未来的通道。而我们,不小心闯进了这个通道里,成了这场时空游戏的参与者。
小翠用一块素色帕子,小心翼翼地把硬币包了起来,帕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上面绣着“平安”二字。她把帕子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发白,脸色比纸还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不是洋人的戏法,是……未来?”
我喉咙发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里闪过徽宗密笺、狐眼绿火、影身夺舍——徽宗密笺是我在古墓里找到的,上面写着“狐狸噬时”,当时我还不懂什么意思;狐眼绿火就是狐狸喷出的毒气,能让人产生幻觉;影身夺舍是慧清师太说的,她见过有人被狐狸的灵魂附身。所有超离常理的事情,此刻都指向了同一条线——时间。
也许,这只水晶狐狸根本不是什么镇纸,也不是普通的文物,它是某种“容器”,甚至是一把“钥匙”——它能储存时间,也能打开时间的大门。它穿越了六百年的时光,从南宋来到民国,只为寻找某个“盗命人”——而我,恰好是那个被选中的贼,因为我能打开所有的锁,包括时间的锁。
想到这里,我后背的冷汗如雨般滑落,浸湿了里衣。那我与水晶狐狸的纠缠,从来都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而这背后,似乎还有一只来自未来的手,在操纵着一切——那个落款“F”的人,或许就是未来的操纵者。
“我们该怎么办?”小翠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她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却也带着一丝坚定——她从来不是胆小的人,当年我被军阀追杀,她还帮我挡过子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骇,看着她:“把它藏起来,越严实越好。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局,我们接了。”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给她一点力量,也给自己一点力量,“不管它来自未来还是过去,只要敢动我们的宝贝,我们就跟它斗到底。”
小翠点了点头,把包着硬币的帕子放进贴身的衣袋里,像是藏着一件稀世珍宝:“好,我跟你一起斗。”她的声音虽然还有点抖,却比刚才坚定多了。
我们把水晶狐狸重新放进铅盒,锁上保险柜,又在保险柜周围撒了一圈朱砂——慧清师太说过,朱砂能驱邪,或许能挡住那些诡异的力量。做完这一切,天已经亮了,窗外传来了伙计开门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我知道,我们的生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们找了个更小的铅盒,比之前的那个小了一半,是我特意从铁匠铺订做的,盒壁有三层厚,能隔绝磁场。把那枚2023年的硬币放进去后,我们又在外面加了一层厚厚的玻璃罩,灌满了盐水——慧清师太说,盐水能隔绝阴邪之气,虽然不知道对未来的东西有没有用,但我们只能试一试。
然后,我们在茶馆后院的槐树下,挖了一个三米深的坑——那棵槐树有几十年树龄了,根系发达,藏东西最安全。我们把铅盒埋了进去,填上土,踩实,还在上面种了一株月季花,做了个记号。
本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可当天夜里,后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打雷一样,震得茶馆的窗户都在晃。我和小翠赶紧跑过去,手里都握着盒子炮——我知道,出事了。
跑到后院一看,我们都惊呆了:埋铅盒的地方,泥土被炸开了一个大坑,玻璃罩碎成了齑粉,散落在坑里;盐水蒸发殆尽,只剩下一层白色的盐渍;那只小铅盒敞开着,里面的硬币不翼而飞,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地面上,只留下一个焦黑的“F”字,像是用高温灼烧出来的,边缘还带着一丝焦糊味,和纸条上的落款一模一样。那“F”字有巴掌大,刻在泥土里,深约半寸,像是在向我们示威。
我盯着那个字母,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释然,也有些决绝——既然躲不过,那就正面迎战。“既然它来自未来,那我们就去未来抓它。”我转过身,看着小翠,眼里满是坚定。
小翠挑眉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疑惑,也带着一丝期待:“怎么去?我们没有时光机。”
我指了指茶馆高高的屋顶,屋顶的檐角上,那只鎏金的燕子徽号在月光下闪着光,像一只准备展翅高飞的燕子:“先让燕子飞得更高,在民国站稳脚跟,收集更多关于‘F’和狐狸的消息。然后……一路追下去,不管它来自哪个时代,我们都要把这局,玩到底。”
小翠看着我,忽然笑了,她伸手理了理我的长衫领口,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那里有一道浅疤,是当年护宝时留下的。“好,我跟你一起追,追到未来也不怕。”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那天夜里,我们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看着那个焦黑的“F”字,心里都明白:一场跨越时空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燕子茶馆门口挂出了一块新的木牌,红底黑字,格外醒目——“下回分解:《水晶狐狸?时空篇》”。木牌是我连夜让木匠做的,字是小翠写的,她的毛笔字写得好,遒劲有力,一点不像女孩子写的。
消息一传开,茶客们蜂拥而至,茶馆里挤得水泄不通,连门口都站满了人。有个穿长袍的老学者,特意从城东赶来,拉着我问:“掌柜的,这‘时空篇’是讲什么?难道是讲天上的神仙?”还有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兴奋地说:“我猜是讲穿越的故事,就像洋人小说里写的那样!”
我笑着不说话,只是给他们斟茶——他们不知道,这“时空篇”讲的不是故事,是我们的真实经历,是一场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战斗。
暗室里,电台的指示灯闪烁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在和未来对话。我戴着耳机,正在和护宝会的高层联络——电话那头是会长,他的声音苍老却坚定:“全国已启动紧急预案,所有分会都在搜寻与‘F’相关的异象。这不再是简单的护宝任务,我们要迎接的,是跨时代的对手。”
“会长,我们该怎么做?”我问,手指紧紧攥着耳机线。
“保护好自己,收集更多线索,”会长的声音顿了顿,“如果真的能去未来,记得找到‘F’,弄清楚他的目的。我们的宝贝,不能落在任何人手里,不管他来自过去还是未来。”
我挂了电台,摸了摸腰间新配的盒子炮。枪身是小翠找人特意打造的,比普通的盒子炮轻了二两,方便携带,枪身上刻着她亲手写的两个字——“衔火者”。“衔火”,是护宝会的暗号,意思是“守护文明的火种”。
她站在我身边,手里拿着一枚崭新的徽章,别在我的衣领上。徽章依旧是燕子衔书的样式,只是书页换成了齿轮的形状,象征着时间的流转。“新的战斗,新的代号。”她轻声说,眼神里满是坚定,鬓边的白茉莉,在阳光下泛着光。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燕子茶馆依旧是那个热闹的据点,但我们的战场,已经从民国的北平,延伸到了更遥远的时空。我们就像两只燕子,从北平的屋檐下起飞,要飞向未来的天空,去守护那些属于中华民族的珍宝。
深夜,茶馆打烊,伙计们都睡了,小栓还在打呼噜,声音像打雷。整个茶馆安静下来,只剩下檐角的滴水声,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像在倒计时。
我和小翠再次来到后室,检查那只德国造的保险柜。我们都有些担心,怕又出什么怪事。打开柜门,里面的铅盒空荡荡的,先前裂开的缝隙已经自行愈合,像从未裂过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正准备关上柜门,却忽然发现,铅盒的底部,多了一行细小的字迹——那字迹不是写上去的,像是用激光刻上去的,笔画纤细,却异常清晰,在油灯的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2025?上海?陆家嘴中心大厦?第F层”。
2025年!上海!陆家嘴中心大厦!这些都是未来的地名和时间,我在护宝会的资料里见过上海的地图,却从来没听过“陆家嘴中心大厦”,更不知道“F层”是什么地方。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行字迹,指尖刚碰到铅盒,字迹就立刻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剩下铅盒冰冷的触感,和一股淡淡的檀香——那香味和之前纸条上的香味一样,是“F”留下的。
小翠凑过来看,脸上满是震惊,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铅盒底部,像是在寻找什么:“2025年……上海……这‘F层’,会不会和‘F’有关?”
我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肯定有关,‘F’是在给我们指路,让我们去2025年的上海,去陆家嘴中心大厦的F层。”
静夜里,彼此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时空之旅伴奏。小翠深吸一口气,握住我的手,手心温热,带着一丝汗湿:“看来,下一站——百年之后。”
我咧嘴笑了,笑得牙根发痒,心里的热血被点燃,所有的恐惧、疑惑,都化作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好,咱们去未来,再会会那只狐狸,还有那个藏在背后的‘F’!”我握紧她的手,指节发白——不管未来有多危险,只要有她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们关上保险柜,锁好门,走出后室。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茶馆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光带,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我知道,我们的燕子,即将飞向更远的天空。
燕子茶馆依旧热闹非凡。每天清晨,门板一卸,茶客们就络绎不绝地赶来,有的是为了听我讲《水晶狐狸?时空篇》的新章节,有的是来喝一碗小翠泡的热茶,有的则是带着护宝的任务,来接取新的暗号。
说书声、茶香、暗号、三弦声,交织成北平城里最鲜活的日常。老周的三弦越弹越好,每次弹到“燕子飞向未来”的段落,总能引来满堂喝彩;麻六的杂耍班收了更多徒弟,小石头已经能独立完成通风口传递密信的任务;慧清师太偶尔还会来茶馆,每次都会给我们带一些驱邪的朱砂和桃木片。
可我知道,屋檐下的那些燕子,早已不安于旧巢。它们正悄悄振翅,翅膀上沾满了民国的烟火气,也承载着跨越时空的使命,对准了一条更长、更遥远的航道——穿越民国的风风雨雨,飞向百年后的钢铁森林。那里有高楼大厦,有汽车飞机,有我们从未见过的世界,也有等待我们去解开的谜团。
故事在这里画上了一个逗号,因为真正的归巢,从来都不是停留,而是下一次的起飞。就像燕子每年都会迁徙,我们也会向着未来出发,去寻找答案,去守护宝贝。
至于是生、是死、是火、是光,是解开六百年的谜团,还是坠入更深的棋局,都留给下回分解。毕竟,时空的故事,从来都没有结局,只有一个又一个新的开始。
我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匾,黑底金字的“燕子茶馆”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檐角的鎏金燕子,仿佛活了过来,正展翅欲飞。风从街上吹过,带着市井的喧嚣,也带着未来的呼唤——
“燕子,下一站,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