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致命一击,诗神之巅(2/2)
刘斌终于开口:“让他们说话。”
小将愣了:“说什么?”
“说一首诗。”他说,“随便哪首,只要是真心背的,就不杀。”
周围人都静了。
俘虏们互相看看,没人动。过了几秒,老乐师颤着手举起。
“我……我想背《静夜思》。”
刘斌点头。
老人清清嗓子,声音哑: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念完,他哭了。
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滴在焦土上。其他俘虏也开始小声念诗。有人念《游子吟》,有人念《春晓》,声音杂乱,但都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刘斌听着。
直到最后一句结束。
他转身,走向战场中央。那里有一堆没烧完的文书,还在冒烟。他走过去,蹲下,从灰里捡出一张完整的纸。
纸上写着四个字:天下为公。
他把纸铺在石头上。风吹起一角,他用手按住。
然后,他掏出怀里的半截紫竹笔。
墨早干了,笔尖有个缺口。他咬破手指,把血涂在笔头上。红血渗进裂缝,像水流进干河。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传承。”
笔落字成的瞬间,地面轻轻震动。
那张纸没烧,反而泛出淡淡金光。光越来越强,变成一道光柱冲上天空。九根石柱影子同时亮起,围着光柱慢慢转,形成一个大圆阵。空中浮现出许多虚影——有讲课的老者,有写字的少年,有临刑唱《正气歌》的忠臣,有战死仍握笔的儒将……
这是“文脉显圣”。
传说只有真正继承中华诗魂的人出现时,先贤之灵才会现身致意。
光持续了十五分钟,慢慢消失。九根石柱逐一隐去,天空恢复平静。
人群中,不知谁先跪下的。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三千多人全都跪下,头低着。
刘斌没阻止。
他就这么站着,风吹衣袍,阳光洒在肩上。
他知道,自己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一个不肯放下笔的人。
但正因为有千千万万这样的人,文明才没断。
三天后,重建开始。
他们在原地立了一块新石碑,碑文由刘斌亲手写,共八十一字: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今我辈继之,岂惧道阻长?
愿以寸心火,照破万重霜。”
碑立好的那天,很多人来。
白发老学者拄拐来看刻字;边城孩子走百里路,只为在碑前背一首《悯农》;海外归来的游子,捧着祖传的残诗集,哭得满脸泪。
一个月后,新书院开工。
就在旧址旁边,取名“承光书院”,意思是“承接先辈的光,照亮后来的路”。刘斌被推为首任山长,但他拒绝了职位,只当一名普通老师,每天早上讲课,下午改作业。
他住在一间小茅屋里,屋里只有一桌、一椅、一灯、一砚、一壶茶。
学生常问他:“先生,什么是好诗?”
他总是说:“能让人流泪的就是好诗。不管是高兴哭,还是伤心哭,只要打动人心,就是真诗。”
又有学生问:“那坏诗呢?”
他想了一会儿说:“坏诗不是写得差,而是心坏了。用诗讨好权贵、欺负弱小、煽动仇恨、骗人——那样的诗,再漂亮也是毒药。”
一年后的春天,书院迎来第一批新生。
开学那天,刘斌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脸。他们眼里还有迷茫,但更多是希望。
他没讲大道理,只是轻声念了一首小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念完,他笑了:“这首诗,送给所有愿意提笔的人。”
台下掌声响起来。
而在人群最后,那个曾在山坡上牵牛唱歌的孩子,如今背着书包走进校门。他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字,小声念:“承——光——书——院。”
十年后。
承光书院成了天下文脉重地,每年有几万学生来读书。刘斌的名字也被写进《近世诗史》第一章。
但他已经走了。
有人说他隐居山里继续写书;有人说他四处走,找散落的古籍;还有人说,每到清明夜,有人在旧战场看见一个身影站着,手里握笔,对着星空写字。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每当夜深,有学生读书累了抬头看月,偶尔会听见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还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一句低语:
“诗未亡,人在续。”
多年以后,一个女学生在图书馆翻开一本旧手札,封面写着《承光纪事》,作者是“无名氏”。
她打开第一页,看到一行清秀的字:
“我曾见过一位老人,在雪夜里坐在亭中,手里一支紫竹笔,对着雪花写字。我没走近,只远远看着。风太大,字刚写出就被吹散。但我记得,他写的第一句是:‘人间值得’。”
她呆了很久,轻轻合上书,抬头看向窗外。
雪正下着。
桌上摊着她的作业本,上面写着一首没写完的小诗:
“风起千山寂,灯明一室温。
寒夜谁同坐?孤影亦成群。”
她提笔,在最后添了一句:
“若有执笔者,何惧夜深沉。”
窗外,一片雪花落在窗台上,亮晶晶的,转眼就化了。
像一句没说完的话,留在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