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避马房侍女偷金 下象棋佳人消夜(1/2)
咱们先掰扯掰扯这开头的词:“昼日移阴,揽衣起、春帏睡足。临宝鉴、绿鬟缭乱,未敛装束。蝶粉蜂黄浑褪了,枕痕一线红生玉。背画阑、脉脉悄无言,寻棋局。”翻译成人话就是:太阳都挪了位置,才慢悠悠从被窝里爬起来,头发跟鸡窝似的没梳,对着镜子一看,脸上的妆都花没了,脸颊还压出一道红印子,透着股刚睡醒的嫩劲儿。背着栏杆站着,半天没吭声,最后琢磨着:不如找个人下盘棋打发时间吧!
你别瞅这词写得挺悠闲,实际上藏着这一回的两大主线——一边是“鸡飞狗跳的偷金闹剧”,一边是“岁月静好的闺蜜消夜”,一闹一静,把西门府里的日常戏码演得明明白白。咱接着往下唠,保证比看家庭伦理剧还上头。
话说当时陈敬济和傅伙计他们在前边喝酒,吴大妗子的轿子已经到门口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吴月娘还想留她:“嫂子再住一晚呗,明天再走也不迟。”吴大妗子却直摆手:“不行不行,我在乔亲家那儿都住三四天了,家里没人照看,你哥在衙门又忙得脚不沾地,我得赶紧回去。对了,明天你们几位姑娘好歹去我家坐坐,晚上一起‘走百病’,完了再回府。”月娘只好应着:“那我们明天晚点过去就是了。”吴大妗子又叮嘱:“别太晚,早点坐轿子来,晚上一起走回来多热闹!”说罢,月娘让人装了一盒子元宵、一盒子馒头,叫来安儿送大妗子回家。
这边刚送走大妗子,李桂姐、吴银儿、董娇儿、韩玉钏儿四个唱曲的就过来给月娘磕头,也想跟着回家。月娘拦着:“急啥?再等等,你爹还没回来呢,他特意吩咐我留着你们,说不定还有话跟你们说,我可不敢放你们走。”李桂姐一听就急了:“娘,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家没人看家,我姐又被客人缠住了,哪能等得起?要不这样,我们拿乐器来给您唱一段,您就放我们走吧!”
正拉扯着,陈敬济从外头走进来,把剩下的赏赐交给月娘:“乔家还有其他几家给轿夫的赏钱,每家一钱,一共用了十包,重三两,还剩十包在这儿。”月娘刚把银子收起来,李桂姐就凑上去跟陈敬济撒娇:“姑夫,你帮我看看,我们的轿子来了没?”陈敬济故意逗她:“就董娇儿和韩玉钏儿的轿子在,你和吴银儿的轿子早被人打发回去了,不信你自己去看!”李桂姐瞪着眼:“姑夫你别骗我!你肯定是故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琴童抱着毡包跑进来:“爹回来啦!”月娘立马笑道:“你看,我没骗你们吧,这不你爹就回来了!”
没一会儿,西门庆就进门了,脸上带着七八分酒意,脚步有点飘但气场没输,走到正屋里坐下。董娇儿和韩玉钏儿赶紧上前磕头。西门庆扫了一眼,问月娘:“人都散了?怎么不让她们唱几段?”月娘说:“她们正求着我要回家呢。”西门庆看向李桂姐:“你和吴银儿就过了节再走,先让董娇儿和韩玉钏儿回去吧。”李桂姐一听,脸瞬间垮下来,噘着嘴不说话。西门庆转头问玳安:“她俩的轿子在吗?”玳安回道:“就董娇儿和韩玉钏儿的轿子等着呢。”西门庆摆摆手:“我也不喝酒了,你们把乐器拿过来,唱段《十段锦儿》给我听,唱完就打发她俩走。”
当下四个唱曲的就忙活起来:李桂姐弹琵琶,吴银儿弹筝,韩玉钏儿拨阮,董娇儿打紧急鼓子,你一段我一段地唱《十段锦》里的“二十八半截儿”。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都在屋里坐着听,琵琶声勾人,筝声脆生生的,阮音绵柔,鼓点打得急促,听得人心里直发痒。
唱完之后,西门庆给了董娇儿和韩玉钏儿赏钱,俩人磕头谢过就出门了。西门庆吩咐:“李桂姐和吴银儿就留在这儿歇着。”话音刚落,就听见前边玳安和琴童吵吵嚷嚷地拽着一个丫头进来,正是李娇儿房里的夏花儿。玳安禀报道:“小的刚送两位唱曲的出去,提着灯笼去马房给马拌草上槽,就见二娘房里的夏花儿躲在马槽底下,吓了小的一跳!问她干啥,她又不说话!”
西门庆一听就火了,起身走到外边明间的穿廊下,坐在椅子上,吩咐琴童:“把这丫头揪过来跪下!”他盯着夏花儿问:“你往前边马房跑啥去?”夏花儿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李娇儿在旁边打圆场:“我也没叫你,你平白往马房跑啥?”可夏花儿越慌越说不出话,西门庆以为她是想偷偷跑掉,立马喊:“搜!给我搜她身上!”
琴童上去一把把夏花儿按在地上,就听“滑浪”一声,从她腰里掉下来个东西。西门庆眯眼一看:“那是啥?”玳安捡起来递过去,西门庆借着灯笼光一瞧,当场就炸了:“好啊!原来是你这奴才偷了我之前丢的那锭金子!”夏花儿赶紧辩解:“是我拾的!不是偷的!”西门庆冷笑:“拾的?在哪儿拾的?你倒说说!”夏花儿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西门庆气得脸都红了,喊琴童:“去前边把拶子拿来!给我把这奴才拶起来!”没一会儿,琴童就拿来了拶子——这玩意儿是古代专门夹手指的刑具,铁做的,一夹能把人疼得魂飞魄散。夏花儿刚被拶子夹住,就疼得跟杀猪似的叫,眼泪鼻涕一起流。西门庆还不解气,又吩咐:“再敲二十下!看她招不招!”旁边的月娘见西门庆酒劲上来了,也不敢劝,只能在旁边看着。
夏花儿实在挨不住了,哭着喊:“我说!我说!是我在六娘(李瓶儿)房里地上拾的!”西门庆这才让人把拶子松了,指着李娇儿说:“把她领回你房里去!明天就叫媒人来,把这奴才卖了,留着也是个祸害!”李娇儿敢怒不敢言,只能对着夏花儿骂:“你这贼奴才!谁让你往前边跑的?拾了金子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现在好了吧!”夏花儿只顾着哭,李娇儿又气又无奈:“哭!还哭!拶死你都活该!”西门庆把金子交给月娘收着,转身就往前边李瓶儿房里去了。
月娘让小玉把仪门关上,又叫玉箫过来问:“刚才这丫头往前边去过吗?”小玉说:“之前二娘、三娘陪着大妗子去六娘房里,她也跟着去了。谁知道她胆大包天,居然偷了金子藏在身上!之前娘说爹让小厮去买狼筋,她吓得不行,在厨房里问我‘狼筋是啥’,我跟她说‘狼筋就是狼身上的筋,谁偷了东西不拿出来,就用狼筋缠在他身上,把手脚都缠到一块儿’,她听完估计是慌了,趁着晚上送唱曲的出去,想偷偷跑掉,结果大门有人守着,就躲进马房了,没想到还是被玳安撞见了。”月娘摇摇头:“真是看走眼了!这么小的丫头,心思倒不少,还这么笨,真是个‘贼头鼠脑’的货,一点都不上台面!”(这里咱插一句,“台孩”是当时的方言,就是靠谱、能撑场面的意思,夏花儿显然跟这俩字不沾边。)
再说李娇儿把夏花儿领回自己房里,李桂姐立马凑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傻?都十五六岁了,咋还这么不懂事!要是在我那儿,早被我收拾了!这里又没外人,你拾了金子,悄悄交给你娘不行吗?就算被人发现,你娘在旁边也能帮你说句话,至于被拶得死去活来吗?真是个傻缺!”她又转头吐槽李娇儿:“娘,您也是!刚才人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拶您房里的丫头,您咋不吭声?前边几房的丫头咋没被拶,就您房里的?您也太好欺负了!等不到明天真把她卖了,别人还得笑话您!您瞅瞅孟玉楼和潘金莲,那俩精得跟狐狸似的,您哪斗得过她们?”
说完,李桂姐又拉过夏花儿:“你说,你想不想出去?”夏花儿抽抽搭搭地说:“我不想出去。”李桂姐点点头:“不想出去就对了!以后跟你娘一条心,不管拾着啥、拿着啥,都先交给她,跟她一心一计的,保准以后跟元宵似的被抬举(元宵是李娇儿房里另一个丫头,平时挺受待见)。”夏花儿哭着点头:“姐,我知道了,我以后听您的。”这边李桂姐忙着教唆夏花儿,咱先按下不表。
再说西门庆走到李瓶儿房里,见李瓶儿和吴银儿正坐在炕上说话,酒劲上来了,就想脱衣服睡觉。李瓶儿赶紧拦着:“银姐还在这儿呢,没地方给你躺,你还是去别家睡吧。”西门庆耍无赖:“咋没地方?你俩在两边,我在中间睡不就行?”李瓶儿瞪了他一眼:“你这话咋这么没正形!”西门庆叹了口气:“那我今晚在哪儿睡啊?”李瓶儿说:“你去六姐(潘金莲)那边睡一夜呗。”西门庆坐了一会儿,起身嘟囔:“行吧行吧,不打扰你们娘儿俩了,我去那边睡。”说着就转身往潘金莲房里去了。
潘金莲听见西门庆进门的动静,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赶紧上前帮他脱衣服、解腰带,又是铺床又是倒茶,忙前忙后,那热情劲儿,跟迎接贵宾似的。俩人喝完茶就上床歇着了,咱这里不多说,免得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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