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子夜(1/2)
把黑狼扛回石屋时,秋猎宴的篝火还在远处跳跃。
苍把狼扔在角落的干草堆上,转身就去打水给林苹果擦脸,粗粝的麻布沾了温水,擦过她脸颊的泥土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器。
“疼不疼?”他盯着她脸上被树枝划出的红痕,眼圈都红了,“都怪我,没跟你去。”
林苹果握住他的手腕,摇摇头:“不怪你,谁也想不到会遇到这种事。”她看向角落里蜷缩的黑狼,毛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现在这样……怎么办?”
墨正用石碗倒了些清水,放在狼嘴边,闻言回头:“等他醒了再说。只知道他可能是黑狼族的,还不确定身份。”
苍哼了一声,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管他是谁,敢碰苹果儿,醒了我先揍他一顿。”
林苹果被他逗笑了。墨拿了块干净的兽皮给她披上,指尖触到她后颈的红痕,眉头微蹙:“明天让老医师来看看,别留疤。”
“一点小伤,没事的。”林苹果拉了拉兽皮,往火堆边凑了凑,“你们说,他为什么会发狂?部落里的雄性一旦成年才容易步入发狂期,但部落雄性成年就会被分配给雌性呀…按理说,有了雌性几乎不会发狂的。”
墨沉默片刻:“或许是部落出了变故,被迫迁徙?东边山岭的黑狼族向来谨慎,很少涉足咱们的地界。”
三人没再多说,石屋里只剩下柴火噼啪声和黑狼微弱的呼吸声。
林苹果有些困意,想要先回房间睡觉。
苍握住她的手,红了红脸:“苹果儿,我还能跟你一起吗?”
“!”林苹果像个受惊的兔子,打开他的手赶紧窜回了屋里。
昨晚那样她可还没缓过来,这家伙居然还想!
苍有些失落的蹲在地上画圈圈。
墨眼神嘲讽的看了看他。
就算林苹果要找人侍寝,也该轮到他了才对。
天快亮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林苹果也睡醒了,也听到了动静。
苍猛地站起身,石刀“噌”地出鞘;墨也按住林苹果的肩,把她护在身后。
只见那只黑狼动了动,庞大的身躯开始蜷缩、缩小,转眼间,干草堆上躺着的不再是巨狼,而是个赤裸的男人。
正是昨夜那个狼兽人,也许是能量恢复,他变回了人形。
他还没醒,眉头紧锁,嘴唇紧抿,即使在昏睡中也透着股紧绷的戾气。
晨光透过石窗照在他身上,能看清他结实的肌肉线条,胸口和手臂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想来是常年狩猎留下的。
林苹果看得有些不自在,拉了拉墨的衣袖。墨会意,拿起块备用的兽皮扔过去,正好盖在男人腰腹间。
又过了半个时辰,男人终于睁开了眼。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刚睁开时还带着迷茫,看清石屋里的景象,尤其是看到握刀的苍和护着林苹果的墨,瞬间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绷紧了身体。
“你们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林苹果身上时,瞳孔骤然收缩,“你……”
子夜的目光在林苹果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带着审视,却又迅速移开。
他没理会苍的怒视,也没回应林苹果的错愕,只是低头理了理身上的兽皮,动作慢条斯理,仿佛眼前的刀光剑影与他无关。
“我们才要问,你是谁?”苍看着他那副样子就一股无名火。
“我是黑狼族,子夜。”他开口,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像淬了冰的石块,“山洪冲了部落,发狂期跑散了。”
寥寥数语,再无多言。既不解释发狂的失控,也不辩解昨夜的冒犯,更没有半句求饶或示好,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琐事。
苍彻底被他这副冷淡的样子惹火了,石刀往前递了递,刀刃几乎要碰到子夜的鼻尖:“你小子什么态度!昨晚你对苹果儿做了什么,忘了?”
子夜抬眼,灰蓝色的眸子像结了冰的湖面,映不出半点波澜:“发狂期的事,记不清。但若是冒犯了,我认。”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林苹果,“你想怎样?”
这话说得坦荡,却也透着股疏离的傲慢——谁家好人道歉还拽成这样?
林苹果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拉了拉苍的胳膊:“苍,先把刀放下吧,他刚醒,身体还虚。”
林苹果感觉有些奇了怪,昨夜他发狂的时候,还骚气的调戏她来着,什么“小雌性,你好香,陪我…”什么的,怎么现在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了?
墨一直没说话,此刻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黑狼族的少主,向来傲气。如今不也是沦落到发狂乱跑的地步。”
子夜的眉头终于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但语气依旧平淡:“要你管。”
“你昨晚差点伤了我们的雌性,若是不管,再伤人怎么办?”墨步步紧逼,琥珀色的眸子锁定子夜:“成年的雄性都会被分配给雌性,不会再发狂,你没有雌性吗?”
“墨。”林苹果轻声打断他,她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
子夜却忽然笑了,那笑意极淡,只在嘴角勾了一下,转瞬即逝,带着点自嘲,更多的是孤高:“哼,只是没我喜欢的。”
这话够直接,也够傲慢——仿佛天下雌性都入不了他的眼。
苍“啧”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还挑剔上了!”
子夜没接话,只是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一副“懒得理你们”的样子,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寒气。
石屋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苍气得想动手,被墨拦住了。墨对着他摇了摇头,又看了眼林苹果,眼神示意“别跟他计较”。
林苹果确实觉得没必要争执。子夜的冷漠像一层硬壳,裹着他的骄傲,也裹着他的狼狈。她看向墨:“首领那边……”
“我去说。”墨点头,“暂时让他住隔壁空置石屋,派人看着。”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身上有伤,老医师得过来看看。”
苍虽然不满,但墨都这么说了,也只好作罢,只是狠狠瞪了子夜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小子最好安分点”。
老医师来的时候,子夜依旧闭着眼,任由医师把脉、查看伤口,全程一言不发,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老医师摇着头说他“气血大亏,心神不稳,得好好静养”,开了方子,又嘱咐“别再动怒,否则发狂期会更难压制”。
子夜还是没反应。
等老医师走了,墨去灶房煎药,苍守在林苹果身边,嘴里念念有词地骂子夜“不识好歹”。
林苹果坐在石凳上,看着角落里躺着的、像块寒冰似的子夜。
“苍,”她轻声说,“别骂了,他也挺惨的。”
苍不乐意了:“惨就可以欺负你?”
“他不是故意的。”林苹果叹了口气,“发狂期嘛,就算是你,也没办法克服吧。”
苍不服气,但想了想,确实如此。
角落里的子夜睫毛颤了颤,却依旧没睁眼。
墨端着煎好的药进来,药味苦涩,弥漫了整个石屋。他把药碗放在子夜身边的石台上,声音平淡:“喝了。”
子夜没动。
墨也没催,就放在那,反正林苹果想要的他做到了就行。
僵持了片刻,子夜终于睁开眼,坐起身,拿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喝完就把碗放在一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仿佛刚才喝水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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