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她不治病,可病自己好了(1/2)
南境老屋前,那口深井已沉默了八日。
井水由清转浊,再不复映天光。
村民围在井边,脸色发白。
有人颤声说:“上一次井浊,是三年前瘟疫起时。”更多人点头,眼神里浮起旧日阴影——那年死了十七口人,棺材摞在祠堂外,连哭声都像被风裹走了一样。
他们转身望向哑女的小院。
她正坐在门槛上剥豆子,指尖翻飞,豆粒落碗如雨。
风吹药囊,三下轻摆,节奏未乱。
“阿姐!”一个少年冲进来,“井要出事了!是不是邪祟作祟?要不要请山外的游方医?”
哑女不答。
她只抬眼看了少年一眼,目光平静得像夏夜无波的湖面。
然后她起身进屋,取出一束晒干的紫花枝,折下三片叶子,递给他。
“投井。”她说。声音哑,却稳。
少年迟疑:“就……这个?”
“每日三片,七日为止。”她重复,不多一字。
村人面面相觑。有人冷笑:“紫花连蛇毒都解不了,还能清井?”
但没人敢违。
因那药囊还在摇,三下,三下,像某种古老的节拍,敲在人心上。
第一日,叶沉水底,旋即腐烂。
第二日,井口浮起薄腥气。
第三日至第六日,浑浊愈甚,井壁渗出暗绿黏液,孩童不敢靠近,狗也绕道走。
第七日黄昏,井边无人再来。
只剩少年独自立着,手捧最后一片紫花叶,眼中含泪:“是不是……错了?”
他将叶子轻轻投入水中。
那一夜,风未动,星未移,天地静得如同屏息。
第八日清晨,鸡未鸣,有人去挑水。
井水清了。
不是寻常的清,而是透出幽蓝微光,仿佛星子坠入其中。
更奇的是,井壁之上,生出一层荧荧苔藓,脉络分明,蜿蜒成残字——“生息引”。
有人认得那字形。
那是殷璃当年刻在南境石碑上的禁方残篇,唯有修习“反灸法”的人才能解读。
可此刻,它竟自行浮现于井壁,如天地吐纳。
一个宿疾多年的老人颤抖着打水喝下。
片刻后,他猛地弯腰,咳出一团黑痰,腥臭如腐髓。
再咳,又是一口。
三口之后,胸中滞闷尽消,竟觉四肢轻盈,恍如重生。
他跪在井边,嚎啕大哭:“活了……我真的活了……”
人群沸腾,奔走相告。
有人要敲锣请神,有人要立碑供奉哑女为“井母”。
可哑女只是站在院中,望着那口井,久久不语。
她知道——不是她治了井。
是井,学会了自己排毒。
就像殷璃曾说的:“病是身体在说话,不是在求救。”
她抬头望天。
云层裂开一线,晨光洒落,照在药囊上,那三下摆动,依旧如初。
与此同时,药风原的秋晒场上,紫花铺满竹席,金黄如浪。
忽然有弟子惊叫:“快看!叶子上有黑斑!”
众人围拢,只见紫花叶片边缘浮现诡异斑点,漆黑如墨,排列竟似某种图腾。
有人立刻喊:“是毒虫寄生!再不施药,整季药材都要毁!”
北境青年闻声赶来,蹲下身,指尖轻抚斑纹。
他沉默良久,忽然起身,大喝:“停晒!封场!任何人不得施药!”
“你疯了?”管事怒斥,“这是药农的命!”
青年不答,只指向斑纹深处:“你们看,这走向……像什么?”
众人凝神细看——那黑斑层层叠叠,竟与古籍中记载的“寒脉蚀”病根图完全一致!
这不是虫害。
是药株在显病。
它在用自己的方式,映照出人体寒症的根源。
青年踩进田中,赤脚感受泥土温度。
他低声道:“她种的药,从不等人来救。它们自己会认病。”
三日后,黑斑转紫,叶尖渗出清液,滴入土中,无声无息。
当夜,地脉微震,如沉睡巨兽翻身。
一名老农卧于田头歇息,梦中忽觉胸口一紧,似有黑气被什么牵引着,缓缓抽出。
他咳了一声,醒来时口中竟吐出半寸黑丝,缠绕如虫形。
晨起,多年未愈的咳喘,竟全然消失。
他跪在田头,叩首至地。
而在乱葬岗,霜袭之夜。
寒气如刀,一夜之间,药田尽枯。
父辈握着锄头,怒吼:“补种!不能再等!”
焚典后人之子却拦在田前,声音沉静:“不耕。”
“你疯了?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她教我们‘反灸’,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让死地自己生出活路。”他转身,点燃一捆旧草,火光映亮他眼底的执念,“焚典之人,最懂火中藏生。”
他令全族守田,夜夜焚草驱寒,不耕不种,只等。
七日过去,枯秧根部忽现荧光菌丝,如古老地络重现,悄然引导地气流转。
第八日破晓,新芽破土。
叶背浮现“生”字纹,日出即隐,如呼吸般规律。
他取一片枯叶,煮汤与众人共饮。
无人病,却皆觉筋脉松畅,似有浊气自指尖排出。
他望着田地,心中明悟——殷璃说得对:“死是生的前奏,不是终点。”
可就在南境井清、北境药显、乱葬岗新生的同一夜。
极北雪原,静得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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