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噬光带·绝境微光(1/2)
星尘号在噬光带中震颤,引擎哀鸣着熄灭。
老杰克咆哮着砸向控制台:“能源耗尽!我们完了!”
小狐狸突然跃上导航仪,爪子指向黑暗中唯一的缝隙。
“赌一把!”老杰克猛拉操纵杆。
飞船擦着狂暴能量切入缝隙的瞬间,我看见了——
巨大金属残骸群深处,闪烁着戴安娜家族的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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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尘号在绝对黑暗里剧烈震颤,仿佛一只被无形巨手攥住的脆弱飞蛾。那震颤不是来自外部撞击,而是从飞船的骨骼深处、每一根铆钉、每一寸装甲板的接缝里绝望地迸发出来的哀鸣。舷窗外,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连星光都未曾在此地留下过任何造访的痕迹。这里是宇宙的胃袋,噬光带。
“操他妈的噬光带!引擎过载,能源耗尽!我们完了!”老杰克的咆哮炸雷般在我耳边响起,他布满青筋的拳头狠狠砸在剧烈抖动的合金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呻吟,像是在为这艘垂死飞船敲响最后的丧钟。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主控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红色警告符文,每一个闪烁的“cRItIcAL”都像是死神的狞笑。
我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在冰冷的控制台边缘,坚硬的金属棱角硌得我肋骨生疼,几乎喘不过气。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向上蔓延,瞬间冻结了四肢。但我死死抠住操作面板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强迫自己将全部意念沉入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虚空。
不是虚无!我的感知像最精密的探针刺入那浓稠的墨色。反馈回来的,是无数狂暴、混乱、充满贪婪吞噬欲望的能量乱流!它们如同亿万条饥饿的宇宙盲鳗,疯狂撕咬着星尘号仅存的、摇摇欲坠的能量护盾。每一次无形的撕扯,都让飞船的金属骨架发出濒临解体的可怕呻吟。脚下传来小星恐惧到极点的呜咽,它小小的身体紧紧蜷缩在我脚踝边,蓬松柔软的毛发完全炸开,像一团受惊的白色毛球,每一根毛发都在绝望的震颤中簌簌发抖。
驾驶舱内,仅存的几盏备用能源指示灯像垂死病人的心电图,疯狂地闪烁着微弱而急促的红光,每一次明灭都牵动着我们所有人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将我们彻底抛入永恒的死寂。更尖锐、更刺耳的是氧气浓度警报,那凄厉的“嘀嘀嘀——”声如同催命的魔音,不断钻入耳膜,直刺大脑深处。主控屏幕上,代表生命维持系统的绿色数字正以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向下狂跳——20%…18%…16%…冰冷的数字无声宣告着我们残余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绝望像无数条冰冷的、带着吸盘的藤蔓,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勒紧我的喉咙,缠住我的手脚,将最后一丝空气连同希望一起从肺里狠狠挤出。路易斯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在死寂中突兀地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谄媚:“戴…戴安娜大人!您一定有办法的!您可是帝国上将!我们…我们怎么能死在这种鬼地方!”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戴安娜上将所在的方向,那张曾经让我迷恋的英俊脸庞此刻因极度的恐惧和谄媚而扭曲变形,像个急于寻找主人的可怜虫。他五十岁的灵魂在七十岁的戴安娜面前,只剩下卑微的乞怜。
戴安娜上将,那个如同移动堡垒般端坐在舰长座椅上的铁血老妇人,甚至没有施舍给路易斯一个眼神。她布满皱纹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剧烈摇晃的舱室,牢牢钉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评估猎物最后挣扎般的兴味。她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或许只是光影的错觉。
“闭嘴,路易斯。”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轻易斩断了路易斯语无伦次的哀嚎,也斩断了舱内最后一点侥幸的杂音。
不能死!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盖过了引擎的哀鸣和警报的尖叫。潘多拉!我的星球!那些如同最纯净泪滴般凝结的美丽冰晶,那些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幻梦的森林,那些在寒夜里发出温暖微光的生命…还有那潜藏在极致美丽之下、足以瞬间将钢铁撕裂成粉尘的刀锋雪花!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守护它!这近乎偏执的念头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冻结四肢的绝望寒冰。
我猛地闭上眼,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血腥气,将最后残存的、几乎枯竭的精神力凝聚起来。它们像风中残烛,微弱却倔强。我尝试着,用尽全部意志,去感知、去引导舷窗外那狂暴能量乱流中最细微、最平缓的一丝!cx330星人能与星辰低语的天赋,此刻是我唯一的武器!
“呃啊——!”指尖触碰到那无形乱流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扯成碎片的剧痛猛地炸开!那感觉就像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我的神经末梢疯狂扎进大脑深处!那不是物理的痛,而是能量规则层面的反噬与碾压!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的血雾覆盖,喉咙涌上浓重的腥甜,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意识像断线的风筝,猛地向无底深渊坠落!
“爱丽丝!”老杰克惊骇的吼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完了……引导失败的反噬,彻底断绝了我们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冰冷的黑暗带着死亡的腥气,温柔地拥抱上来。
“唧唧!唧唧唧——!!”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异常尖锐、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鸣叫撕裂了警报的噪音和我的眩晕!是小星!
我猛地睁开被汗水模糊的双眼。只见那团小小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时竟已跃上了剧烈抖动的导航仪平台!它小小的身体在操作界面的冷光映照下绷得笔直,像个英勇无畏的战士。蓬松的尾巴高高翘起,如同指向胜利的旗帜。它的一只前爪,正死死地、无比精准地按在全息星图投影的某个位置上!那个点,在代表狂暴能量乱流的、令人绝望的猩红色漩涡风暴边缘,赫然呈现出一小条极其狭窄、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缝隙!
那条淡蓝色的线,细得像初生婴儿的呼吸,在代表毁灭的猩红风暴边缘微弱地闪烁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没。它真的存在吗?还是小星在绝望中产生的幻觉?又或者是噬光带这个贪婪怪物故意设下的诱饵陷阱?
“操!赌了!!”老杰克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那光芒里没有犹豫,只有被逼到悬崖尽头、退无可退的疯狂和决绝!他布满老茧的大手猛地抓住剧烈晃动的操纵杆,粗壮的手臂上肌肉虬结贲张,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用尽毕生所学,狠狠地向后一拉!动作迅猛得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抓紧——!!”
他的嘶吼被瞬间淹没在金属扭曲的恐怖尖啸中!
星尘号,这艘伤痕累累、濒临解体的飞船,在老杰克狂暴的操作下,引擎爆发出最后一丝歇斯底里的回光返照般的轰鸣,如同濒死巨兽的悲鸣!整艘船被一股巨大的、失控的力量猛地甩向那条淡蓝色的、唯一的生路!
轰隆——!
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的可怕巨响!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宇宙巨兽挥舞的亿万条液态火焰长鞭,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擦着星尘号的外装甲掠过!那一瞬间,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毁灭性能量灼烧装甲板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透过船体隐约传来!舷窗外被刺目欲盲、足以融化金属的高能粒子流瞬间填满,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剧烈的震荡将我死死压在座椅上,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挤压移位,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毫秒都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也许漫长如永恒。那足以撕裂灵魂的狂暴震荡和刺目的白光骤然消失!
星尘号猛地一沉,像是从惊涛骇浪中被抛进了一处诡异的、相对平静的水域。虽然船体依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虽然备用能源的红灯还在疯狂闪烁,氧气警报依旧凄厉,但那种被狂暴能量疯狂撕扯、随时会粉身碎骨的感觉,消失了!船身虽然还在摇晃,却不再是那种绝望的解体震颤,而是一种……漂浮在湍流边缘的、不稳定的悬浮。
我们……暂时活下来了?
驾驶舱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那是我的,是老杰克的,也是路易斯劫后余生的抽噎。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导航仪平台。小星还趴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微微起伏着,蓬松的白色毛发凌乱不堪,那双总是湿漉漉、显得天真无害的黑眼睛此刻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与它娇小体型截然不符的、洞穿虚空的古老智慧。它似乎耗尽了力气,但依旧坚持着,小爪子还按在那个位置。
“小东西…”老杰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滚落的汗珠和不知何时渗出的血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小星,“…老子欠你一条命。”这句粗粝的承认,从他这个桀骜的老兵口中说出,分量重逾千斤。
然而,这短暂的、用命搏来的喘息并未带来丝毫轻松。主控屏幕上,氧气浓度的读数正冷酷地滑向更加危险的区域——15%。那刺眼的红色数字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倒数着我们仅存的时间。舱内弥漫的绝望寒流并未消散,只是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我们,这只是死神暂时收起了它的镰刀。
“缝隙…在消失!”我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在全息星图上,那条救了我们一命的淡蓝色生命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周围汹涌的猩红乱流侵蚀、挤压、吞噬!它变得越来越细,越来越淡,如同风中残烛!
“妈的!”老杰克咒骂一声,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主观察窗,“没得选了!只能往前冲!前面…那是什么鬼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戴安娜上将那冰冷审视的目光,都猛地聚焦在舷窗之外。
在飞船艰难穿行的这条狭窄能量缝隙的尽头,在噬光带那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背景中,一片巨大的、形态狰狞的阴影轮廓正缓缓浮现,并随着飞船的靠近而急速放大!
那是一片漂浮在绝对黑暗中的金属坟墓。
无数巨大、扭曲、断裂的舰船残骸,如同被宇宙巨兽啃噬后抛弃的森森白骨,以一种缓慢而诡异的姿态相互碰撞、旋转着。断裂的引擎喷口像巨大的黑色伤疤,撕裂的装甲板边缘泛着冷硬而危险的金属寒光。有些残骸依稀还能辨认出曾经属于不同星际文明的风格——巨大的、布满炮塔的帝国战列舰残骸,流线型但布满烧灼痕迹的民用运输船残体,甚至还有几块风格极其粗犷、布满尖刺和原始图腾的未知异族飞船碎片。它们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一起,形成一个庞大、混乱、死寂的漩涡,缓缓转动,如同一个巨型的、由死亡和钢铁构成的星系,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腐朽与不祥气息。
星际驿站?传说中的安全港?不!这规模,这混乱,这弥漫的死寂,更像是某个史前星际战场被遗忘的坟场,或者……某个巨大陷阱的核心。
“扫描!”戴安娜上将冷硬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老杰克的手指在勉强恢复部分功能的控制台上飞快操作,残存的传感器功率全开,微弱的扫描波束射向前方的残骸群。几秒钟后,一块巴掌大的副屏幕上,艰难地拼凑出一幅模糊、充满噪点的结构图。大部分区域都是代表未知和危险的深红色。然而,在残骸群最核心、最深处,扫描图上一个微弱的信号源顽强地闪烁着,旁边,一行小字艰难地解析出来:
【识别:未知空间站核心模块…局部能量信号…匹配度78%…关联:戴安娜家族徽记(旧式)…】
戴安娜家族徽记?!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针,瞬间刺破舱内凝滞的空气!
路易斯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一种混杂着狂喜和谄媚的扭曲表情取代,他几乎是扑向戴安娜上将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家族徽记!戴安娜大人!是您的家族!我们有救了!一定是您家族的秘密前哨!是来接应我们的!”他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攀附上高枝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得救后飞黄腾达的景象。
老杰克眉头紧锁,盯着那模糊的信号和残骸群深处,浑浊的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老兵面对未知危险时本能的警惕和凝重。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旧式徽记?鬼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玩意儿在发信号…是救援队,还是守着破烂等食腐的秃鹫?”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操纵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戴安娜上将端坐在舰长椅上,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张冰冷的金属面具。她那双阅尽沧桑、看透无数背叛与忠诚的鹰隼般的眼睛,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穿透剧烈晃动的舷窗,死死锁死在残骸群最深处那一点微弱的信号源上。那信号,像黑暗森林里一点飘忽的磷火。是引路的灯?还是捕食者诱饵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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