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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献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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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还没黑透,大队部院子里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连墙头上都爬满了半大的孩子。

院子中央拉起了一根电线,上面挂着两只一百瓦的大灯泡,把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灯泡下,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掉漆的军绿铁皮盒子,盒子半开着,里面是一沓沓用牛皮筋捆着的钞票。

这笔钱就是林福来根据老账本的线索,和村书记李长山、张德旺等几个老人一起,从老粮仓的地窖里起出来的“集体公积金”。

不多不少,一共是一千二百六十四块七毛三分。

在九十年代的瓦盆村,这笔钱,无疑是一笔巨款。

村支书李长山,一个五十出头、皮肤黝黑、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男人,拿着掉了瓷的搪瓷缸子,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浓茶。

他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钱找到了是天大的好事,可怎么花,却成了天大的难事。

“乡亲们,都静一静,静一静!”李长山用搪瓷缸子敲了敲桌子。

院子里嘈杂的人声渐渐平息下来,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桌上那只铁皮盒子,有渴望,有激动,也有猜忌。

“这笔钱的来历,福来这孩子已经跟大家伙儿说清楚了。这是老陈会计和咱们父辈那一代人,从牙缝里省下来,留给瓦盆村的家底。”李长山继续说:“今天把大家伙儿叫来,就是商量个事儿,这笔钱,是集体的钱,到底该咋花,得大伙儿说了算!”

话音刚落,人群就炸开了锅。

“那还用说?按人头分了呗!”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是村西头的钱麻子,他人最是计较,“集体的钱,就是大伙儿的钱,分到各家各户,买盐打醋,给孩子扯块布做身新衣裳,这才是正经!”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对这些常年跟土地打交道的庄稼人来说,落袋为安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我不同意!”

一个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吴老虎分开人群,大步走到了八仙桌前。

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背心,更显得肩宽背阔,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虎子,你个毛头小子有啥不同意的?”钱麻子不服气地嚷嚷。

“麻子叔,我问你,这一千多块钱,按咱们村两百多口人头分,一家能分到几个子儿?”

吴老虎环视四周,目光炯炯,“分到手,不出三个月,吃了、喝了、花了,钱没了,咱们瓦盆村还是那个穷样!这跟把一块好肉扔进水里,就听个响儿有啥区别?”

这话说得在理,刚才还吵着要分钱的人,一时都有些语塞。

李长山点头,示意吴老虎继续说。

“我觉着,”吴老虎的声音更高了,“这笔钱,是咱们的‘种’!不能吃了,得让它下地,让它生根发芽,长出更多的钱来!县里的大喇叭天天喊,鼓励搞乡镇企业,我觉得,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咱们就用这笔钱,把村东头那个倒了的瓦窑,重新盘起来,办个瓦器厂!”

“办瓦器厂?”这个提议再次在人群中激起讨论。

瓦盆村之所以叫瓦盆村,就是因为祖上都靠一手制瓦的手艺吃饭。村里的黏土,是方圆几十里最好的。

只是这些年,随着塑料盆、铁皮盆的兴起,这门老手艺渐渐没了销路,老瓦窑也塌了快十年了。

“虎哥这话说得有奔头!”立刻有年轻人响应,“咱们村谁不会捏两下泥巴?这手艺不能丢了!”

“办厂?说得轻巧!”

一个有些尖酸带着几分优越感的声音从人群的边缘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王富贵的父亲王长有,正抱着胳膊,倚着一根廊柱。他穿着一身当时很时髦的卡其布中山装,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

王长有在乡供销社当采购员,常年往县城跑,是村里见过最多“世面”的人。

他虽然不是村干部,但村里人见了他,总要客气地喊一声“王采购”,因为谁家想买点紧俏货,都得求到他头上。

“我不是说风凉话,”王长有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城里,都用啥?铝盆、塑料盆,又轻巧又好看。谁还用你们那黑乎乎、笨得要死的瓦盆?你烧出来,拉到县城,白送都没人要!咱们得跟上时代,别总想着刨故纸堆里的东西。”

他这番话虽然打击人,倒也是是事实,村里人去赶集时,也见过那些五颜六色的新式盆子。

院子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销路,可以跑!东西好,就不怕没人要!”吴老虎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城里人是不用瓦盆,但乡下呢?那么多村子,总有人用得着!再说,咱们的手艺,城里那些铁皮塑料能比吗?”

“比不了,也卖不上价。”王长有撇了撇嘴,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但别把大伙儿的血汗钱,拿去打了水漂。”

他不再多说,但那轻蔑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在他看来,这群泥腿子想办厂,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教。”

一个声音从院子最角落的阴影里传来。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张德旺依然拄着他那根柳木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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