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冰封绝狱，道种惊霄（1/2）

黑水死牢深处，玄铁牢门之外。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只有浓稠的黑暗和刺骨的阴寒在无声流淌。甬道尽头，林莽那魁梧的身影如同冰冷的石雕，拄着精钢长刀，矗立在阴影里。炼气九层巅峰的气息被他刻意收敛，却依旧如同潜伏的凶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的耳朵微微耸动，捕捉着牢房内传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动静——那非人的痛苦嘶吼、骨骼碎裂的呻吟、锁链崩断的铿锵、以及某种诡异灰气腐蚀禁制的滋滋声！

“哼……快了……”林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期待的弧度。他奉命在此“看守”，实则是等待林镇海长老所预言的“妖邪显形”！只要里面那小子彻底失控，化为妖魔，他便可以“正当防卫”之名，将其就地格杀！届时，戒律堂的奖赏，甚至可能助他突破筑基门槛！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手中的精钢长刀，冰冷的刀锋在黑暗中反射着甬道壁上幽绿长明灯的一丝微光。

突然！

牢房内那持续了许久的、如同地狱交响乐般的混乱声响，骤然平息！

死寂！

一种比之前任何喧嚣都要压抑、都要令人心悸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甬道！

林莽脸上的狞笑猛地一僵！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怎么回事？

死了？还是……成了？

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灵力悄然运转至巅峰，死死盯着那扇厚重的、布满了黯淡符文的玄铁牢门。手中的长刀，微微抬起了一寸。

就在这死寂凝固到极点的刹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山崩地裂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那扇玄铁牢门内侧炸开！

不是撞击！是爆炸！是某种力量从内部将整扇由百炼玄铁混合禁制符文铸就的牢门，硬生生地……撑爆了！！！

厚重的玄铁牢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瞬间扭曲变形！无数道狰狞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了整个门板！铭刻其上的禁锢符文发出刺耳的悲鸣，灵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然后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碎、湮灭！

咻咻咻——！

无数大小不一的玄铁碎片，裹挟着狂暴无匹的灰黑色气流，如同被飓风卷起的陨石群，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朝着甬道疯狂激射！碎片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墙壁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洞穿、撕裂！甬道内弥漫的阴寒死气被瞬间搅动、驱散！

“什么？！”林莽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死亡危机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多年厮杀养成的战斗本能瞬间爆发！

“金刚护体！”一声暴吼！

林莽体内炼气九层巅峰的灵力如同决堤洪水般疯狂涌出！一层凝实厚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土黄色护罩瞬间在他体表凝聚！同时，他手中精钢长刀爆发出刺目的刀芒，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护住身前要害！

铛铛铛铛铛——！！！

密集如暴雨打芭蕉般的撞击声瞬间炸响！

狂暴的玄铁碎片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林莽的护体灵光和刀幕之上！每一块碎片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和一股令人心悸的灰败气息！

噗噗噗！

金刚护罩剧烈闪烁、扭曲变形，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轰然破碎！精钢长刀舞成的刀幕也被瞬间撕裂！几块尖锐的碎片如同死神的獠牙，狠狠穿透了林莽仓促间交叉格挡的双臂！

“呃啊——！”剧痛钻心！林莽发出一声闷哼，双臂瞬间鲜血淋漓，深可见骨！巨大的冲击力更是将他整个人狠狠撞飞出去，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身后坚硬的岩石墙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逆血狂喷而出！

烟尘弥漫，碎石簌簌落下。

甬道被爆炸的冲击波和激射的碎片肆虐得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断裂的符文灵光如同垂死的萤火，在烟尘中明灭不定。

在那破碎扭曲的牢门洞口，浓重的烟尘缓缓沉降。

一道身影，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魔神，一步一步，踏着满地的玄铁碎片和碎石，缓缓走了出来。

林云宸！

他身形依旧枯槁，穿着那身破烂染血的灰色囚服。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狰狞伤口和灰黑色的诡异纹路，如同破碎后又强行粘合的瓷器。但此刻，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微弱，却凝实！

沉重，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与蛮荒！

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第一只眼睛！

他的步伐异常缓慢，甚至有些踉跄，仿佛随时会倒下。每一步踏出，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然而，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如同插在尸山血海中的不屈战旗！

沾满血污和灰烬的乱发下，那双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暗的灰芒如同来自九幽的鬼火，冰冷地燃烧着！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漠然之下，是足以焚毁万物的疯狂余烬！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如同两道无形的冰锥，死死地钉在了刚刚挣扎着从墙根爬起、口鼻溢血、双臂颤抖、满脸惊骇欲绝的林莽身上！

“你……你……”林莽看着那双灰暗燃烧的眼睛，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微弱却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恐怖威压，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想起了戒律堂上林厉的描述——灰暗混沌的光点！古老威压！这……这根本不是人！是妖邪！是魔物！

“怪物！去死！”极致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疯狂！林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双臂的剧痛，体内残存的灵力疯狂注入精钢长刀！刀身嗡鸣震颤，爆发出刺目的黄色刀芒！

“裂地斩！”

他双手持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踏出烟尘的林云宸，狠狠劈下！一道凝练厚重、足以开山裂石的巨大黄色刀罡，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当头斩落！刀罡未至，那沉重的气势已将甬道地面的碎石压得粉碎！

这一刀，凝聚了他炼气九层巅峰的全力！更是带着对未知妖邪的恐惧和搏命的疯狂！威势惊人！

面对这足以将寻常炼气后期修士劈成两半的恐怖刀罡，林云宸那死寂的眼眸中，灰芒微微一闪。

没有闪避。

没有格挡。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那只沾满血污、枯瘦如柴、布满了灰黑色纹路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那呼啸而来的恐怖刀罡！

嗡——！！！

一股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灰暗气流，如同被唤醒的毒蛇，瞬间从他掌心喷薄而出！气流细如发丝，却带着一种吞噬万物的恐怖意志！它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只磨盘大小、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灰暗掌印虚影，不闪不避，径直拍向那巨大的黄色刀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如同滚油泼雪般的、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那看似威猛无匹的黄色刀罡，在接触到混沌掌印虚影的刹那，如同遇到了克星！刀罡表面的土黄色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瓦解！构成刀罡的精纯土系灵力，竟被那灰暗掌印如同巨鲸吸水般，疯狂地吞噬、分解、湮灭！

仅仅一息！

那道凝聚了林莽毕生修为的裂地刀罡，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灰暗掌印前彻底溃散、湮灭，化作点点黯淡的灵光，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而那灰暗掌印，在吞噬了刀罡能量后，似乎凝实了一丝，去势不减，带着一股蛮横的吞噬之力，轻飘飘地印在了林莽惊骇欲绝的胸膛之上！

噗——！

如同重锤砸在败革！

林莽体表残存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他胸口的玄黑皮甲瞬间向内塌陷、碎裂！一个清晰的、边缘带着灰败腐蚀痕迹的掌印，深深烙印在他的胸膛！

“呃……”林莽的双眼瞬间暴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茫然。他感觉一股冰冷、蛮横、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意志的诡异力量，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瞬间刺入他的心脏，然后疯狂地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全身的血液、灵力、乃至生机，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那股灰暗力量吞噬、污染、瓦解！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他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失去光泽。眼睛依旧圆睁着，却已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的恐惧凝固其中。仅仅数息，一个炼气九层巅峰的修士，便化为了一具生机尽绝、仿佛被风干了数百年的枯槁干尸！

林云宸缓缓放下右手。掌心那缕灰暗气流悄然缩回体内。他看也没看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干尸，只是微微喘息着。强行催动这初生的混沌之力，对他残破的身体和道基同样是巨大的负担。每一次动用，都如同在撕裂那些刚刚勉强弥合的裂痕。

但他没有停留。

那双燃烧着灰暗火焰的眸子，穿透弥漫的烟尘和黑暗，死死锁定了甬道尽头的方向——那是通往上层、通往自由、通往复仇之路的唯一出口！

他迈开脚步，踏过林莽干瘪的尸体，踏过满地的狼藉，一步一步，踉跄却坚定地，朝着黑暗的甬道深处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牢狱中回荡，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

林家宗祠。

烛火通明，檀香缭绕。肃穆而沉重的气氛弥漫在巨大的殿堂之中。历代先祖的牌位如同沉默的森林，在摇曳的烛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俯视着下方肃立的族老和核心成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家主林镇岳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比平日更加沉凝，仿佛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昨夜黑水死牢深处传来的那几声沉闷巨响和异常的灵力波动，如同毒刺般扎在他心头。林莽一去不返，音讯全无。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正一点点淹没他的理智。

“镇海族兄，”林镇岳的声音低沉，打破了宗祠的寂静，“死牢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

戒律长老林镇海端坐在下首首位，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他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一双虎目开阖间闪烁着暴躁与不安。昨夜他虽未亲至，但死牢深处那几声如同擂鼓般的沉闷爆响，以及瞬间消失的林莽气息，让他这位筑基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这绝不是寻常囚犯暴动能引发的动静！

“我已命林厉带执法堂最精锐的‘獠牙卫’前去探查！”林镇海声音粗粝，带着压抑的怒火，“若那孽障当真妖邪显形，害了林莽……本座定要将其挫骨扬灰，抽魂炼魄！以祭我林家儿郎在天之灵！”

“挫骨扬灰？”坐在林镇海对面，那位面容清癯的族老林清远，此刻却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颌下银须，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忧虑和惊疑，“镇海，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林莽乃炼气九层巅峰，獠牙卫更是训练有素，十人一队，皆在炼气七层以上，更有合击战阵！若真只是妖邪附体失控，岂能毫无声息？”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精光暴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道石崩毁时的混沌气息……血河魔头指名道姓的搜寻……昨夜死牢深处那令人心悸的灰暗波动……还有林莽的瞬间陨落……这些……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或者说……我们林家……可能囚禁了一个……远超我们想象的……怪物？”

“怪物？”林镇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须发戟张，怒视林清远，“清远族兄！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他林啸当年再天才，他儿子也不过是个伪灵根废物！就算被魔魂附体，又能强到哪里去？定是那魔魂狡诈，用了什么邪法偷袭……”

轰——！！！

林镇海愤怒的咆哮还未落下，一声远比昨夜更加恐怖、更加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在宗祠之外炸开！整个林家府邸，甚至整座青岚城，都在这巨响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哗啦啦——！

宗祠高耸的屋顶，琉璃瓦片如同暴雨般簌簌坠落！巨大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上悬挂的匾额、先祖画像纷纷震落！烛火疯狂摇曳，瞬间熄灭大半！整个宗祠内一片狼藉，烟尘弥漫！

“怎么回事？！”

“敌袭？！”

“是地震？！”

惊呼声、怒吼声瞬间炸响！所有族老和核心成员脸色剧变，纷纷释放出灵力护体，惊骇欲绝地望向宗祠之外！

只见宗祠正前方，那片象征着林家无上权威、由坚硬青罡岩铺就的巨大演武场中央！

一道身影，如同破麻袋般，被人从黑水死牢的方向狠狠抛掷过来，重重砸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赫然是前去探查的执法堂副统领——林厉！

他浑身浴血，身上那套精良的玄黑皮甲如同被巨兽撕咬过，布满了恐怖的裂痕和焦黑的灼烧痕迹！一条手臂不翼而飞，断口处血肉模糊，呈现出诡异的灰败色泽！他双目圆睁，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嘴巴大张着，似乎想呼喊什么，却只有大股大股的污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不断涌出！气息早已断绝！死状凄惨无比！

而在林厉尸体旁边，如同垃圾般散落着十几具同样死状可怖、残缺不全的尸体！正是他带去的獠牙卫精锐！无一活口！

这血腥惨烈的一幕，如同最残酷的画卷，瞬间烙印在所有冲出宗祠的林家高层眼中！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他们的脊椎骨瞬间爬上天灵盖！

“獠……獠牙卫……全灭？！”一位族老声音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林厉……死了？！”林镇海目眦欲裂，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那凄惨的死状，一股暴怒和难以置信的惊骇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了演武场的入口处。

烟尘弥漫。

一道枯槁、染血、如同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身影，正一步一步，踉跄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踏着满地的碎石和瓦砾，缓缓走入这片象征着林家权力核心的广场。

林云宸！

他身上的囚服早已破烂不堪，被血污和灰黑色的痕迹浸透，勉强蔽体。裸露的皮肤上，新旧伤口交错，灰黑色的诡异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微微佝偻着身体，每一步踏出，都在坚硬的青罡岩地面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带着灰败气息的血脚印。他低着头，乱发披散，遮住了大半面容。

但当他缓缓抬起头时——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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