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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逆生之塔·第三十六层「无名·胎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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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心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树叶重新舒展,风过时发出满足的叹息,像子宫在黑暗里翻了个身,替他们让出下一段旅程。

钥匙在掌心灼烧,像一小块被黎明孵化的铁,执拗地指向森林更深处的幽暗。

绒毛地毯般的胎盘地面在此豁然分岔,四条小径同时蜿蜒,每一条的尽头都悬着一枚跳动的胎心——那胎心并非温存的灯,而是一枚尚未引爆的雷,鼓胀着宇宙最初的脉搏。

林野的路——

金屑铺地,却不是辉煌,而是赌徒最后的孤注。每一枚筹码都薄得能割断呼吸,边缘闪着冷兵器的寒光;踩上去,鞋底被无声地锯开,血珠沿踝骨滚落,像替筹码添上一抹迟到的花色。

陆清言的路——

紫铜符舟浮在虚空,舟底没有水,只有一行行朱砂镇魂纹在燃烧。那些纹路像被拔出的血管,又似被钉死的咒蛇,一呼一吸间吐出滚烫的铁锈味。掌心贴上去,皮肤立刻被烙出焦香的经文,痛得她指节发白,却不敢松手。

姜莱的路——

银青色潮线铺陈,像一条被月光抽出的神经。线末坠着半枚贝壳,贝壳里回响妹妹未落地的笑声;笑声在潮线里反复折射,变成一把把细齿的锯,勒进踝骨,割得她每一步都溅起无声的盐霜。

沈不归的路——

无色雪光覆地,雪下封存着十二岁那年的寒冬。每走一步,雪光便从足底刺入,像万根冰针逆着血脉上行,把呼吸冻成碎玻璃;旧年的冻疮在记忆里同时绽裂,渗出幽蓝的火焰,却冷得令人发颤。

四条路在胎心处交汇——

那胎心并非终点,而是一扇活动的门。门内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像宇宙在替他们数拍子,又像他们的心终于挣脱肋骨,开始为自己命名。

“一起。”

林野第一次收起骰子。酒雾从他腕上蜿蜒而出,凝成一条淡金色的缰绳,缰绳另一端系住陆清言的铃影;铃影垂下一缕朱砂红线,缠住姜莱的潮线;潮线末端凝出一滴银青的新月,嵌进沈不归雪灯的焰心。

四人于是被缝成一条不会断的命线,像四股不同温度的血被强行合流,又似四根琴弦被同一阵风拨响。

踏上各自的路——

金刃割破鞋底,符舟烙痛掌心,潮线勒进踝骨,雪光冻住呼吸。

痛极,却无一人停步。血色筹码、朱砂经文、盐霜潮线、幽蓝冻雪同时亮起,像四种极端的祭礼在同一节拍里燃烧。

胎心门越来越近,门缝内浮出四枚极小的漩涡——

漩涡里映出他们“未生之影”的眼睛:

林野的胚胎抬手,骰面浮出“半生”二字,字影摇晃,像赌徒半醉的叹息;

陆清言的胚胎摇铃,铃舌却指向“逆生”,铃声倒放,似亡魂在喉间哽咽;

姜莱的胚胎抚月,月缺处渗出“永生”,银辉滴落,像补天的残石仍在流血;

沈不归的胚胎托雪,雪里冻着“未生”,寒意无声,却如旧疤再次崩裂。

四字同时亮起,胎心门轰然洞开。

门后是一间极圆的密室——

墙壁由无数层胎盘膜叠成,膜与膜之间浮着尚未成形的魂火。那火没有颜色,只有温度,像刚被剪断的脐带仍在跳动。魂火排成一行小篆,笔画柔软,却带着金属的重量:

【请在此刻,为彼此命名。】

密室中央,一枚空白的巨骰悬空,像一面被岁月擦亮的镜,又像一颗尚未落子的天穹。镜面映出四张年轻的脸,却冷得令人怀疑那究竟是倒影,还是被囚的另一重灵魂。

骰子下方,四枚胚胎蜷缩如雾中的种子,脐带未剪,心跳未稳,仿佛只欠一句咒语,便可破壳成林。

林野先动了。

酒雾从他腕上挣脱,化作一粒琥珀色的流星,拖着微醺的光尾,撞向骰面。

——【野】

字成刹那,胚胎心口那枚空白骰子倏地浮现同样一笔,淡金色酒雾自孔窍喷薄,如甘冽的酒神之血,缠上林野的腕,替他系上一根“再不会输”的命线,线里浮沉着骰子与雪夜对赌的回声。

接着是陆清言。

紫铜铃从她指尖剥落,碎成极细的朱砂雪,雪粒旋转,落在骰面,凝成第二枚字符:

——【言】

胚胎耳后的铜铃“叮”地一声,铃舌悠悠指向她,红线自生,缠住指节,像母亲未竟的遗言终于补上了最后一个韵脚,血色的韵脚。

姜莱的潮线随后离体。

那是一滴银青色的泪,带着潮汐的咸与月的凉,坠入骰面,凝成第三道字:

——【莱】

胚胎锁骨下的新月瞬间圆满,潮声轰然四起,像万千个妹妹在笑,又像整片大海在替姐姐作答,浪花卷起,为她披上一袭水声的披风。

最后,沈不归。

雪灯爆裂,冰针千缕,划出一道极圆的弧,弧光落在骰面,凝成第四枚字:

——【归】

胚胎掌心的雪焰倏地亮起,焰心封存的“生日快乐”融成一句极轻的“欢迎回家”,声线柔软,像十二岁那年未点燃的蜡烛终于等到了迟来的火种,火光一颤,泪已成歌。

四字并列,骰子开始旋转。

每转一圈,密室壁上的胎盘膜便剥落一层,像褪去的旧衣,又像被撕掉的日历;魂火一盏接一盏熄灭,仿佛黑夜亲自为他们让路。

最终,骰子停住。

朝上的一面空白无字,却映出四人并肩的影子——

影子比真实更高、更亮,像他们尚未长成的未来,在空白里悄悄发芽。

“门开了。”

林野伸手,骰子化一道淡金色的桥,桥身浮着酒香的磷火,尽头是第三十七层未诞的黑暗。

陆清言腕上的铃影重新亮起,灯光不再照路,而是照向彼此的脸,像一盏只为相认而生的灯。

姜莱的潮声漫过脚踝,温柔地拍击他们的小腿,像妹妹在拍水,又像大海在替他们鼓掌,浪花开成无声的烟花。

沈不归的雪灯悬在头顶,火焰纯白,焰心却透出幽蓝的笑,像十二岁那年未点燃的蜡烛终于找到火源,火光一抖,便把旧雪烧成了春天。

四人并肩,踏过胎盘膜剥落后的空地。

每一步,脚下都浮起一枚极小的新月,银得发蓝,像黑暗在替他们计时,又像宇宙把心跳掰成碎片,悄悄塞进他们的鞋跟。

黑暗尽头,新的塔层尚未成形,却传来一声极轻的——

“咚”。

像婴儿在母腹里试音的第一声心跳,又像赌徒把最后一颗骰子掷向命运最薄的鼓面;

那一声,在黑暗里荡出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未诞的塔层缓缓舒张,

仿佛整个宇宙,正在替他们轻轻

——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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