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逆生之塔 第四十六层「零号育婴室」(1/2)
第六十八章逆生之塔·第四十六层「零号育婴室」
光浆的最后一丝残暗被利刃般的曦光剖开,四人像四枚迟到的月亮,被重新接生,跌进一片“并非声音的声音”里。
那声音没有振动,却像一万只极细的蜂针,同时刺进耳蜗最隐秘的褶皱;又像子宫深处逆流的羊水,带着体温与血丝,从脑壳里缓缓灌回心脏。他们睁眼——或者说,眼皮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开——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条巨大的“脐带走廊”中央。走廊没有地板,也没有天花板,只有左右两排垂落的、无形却可触的脐带,粗若巨蟒,半透明,内部缓缓流淌着四色光浆:冰蓝像初霜的静脉,绯红像未熄的动脉,金黄像被稀释的晨曦,乳白像稀释后的乳汁——四条被拆散的命运血管,被粗暴地嫁接到同一颗仍在抽搐的心脏上。
“欢迎来到零号育婴室。”
这一次,不是耳语,而是直接“写”在视网膜上的字。字体细若胎毛,却带着未干的血痕,每一笔都在轻轻搏动,像刚刚剪断的脐带仍在痉挛。
“规则更新:
1.走廊尽头悬垂一枚‘零号胎盘’,胎盘表面浮刻你们各自‘被剪断的刻度’——那是一串用乳牙咬出的凹痕,深浅不一。
2.刻度若被改写,对应的‘出生’将被抹除,仿佛从未啼哭;若被认领,则获得一次‘逆生’——从死亡向回爬行。
3.脐带可食,亦可被食;饥饿者的脊椎将重新卷曲成胚胎的逗号,饱腹者的指甲将提前疯长,划破子宫壁。
4.本轮为‘合作淘汰’,四人共享一条命,心跳总数≤60次\/分钟,否则走廊将收缩成最初的子宫,全员回炉,重熔为同一团血泥。”
字迹末尾,一行猩红的倒计时像脐带绕颈般勒进视野:
【00:10:00】
林野第一个笑出声,虎牙的缺口里还卡着一粒未熄的乳白火屑,像一尾刚跃出羊水的幼鲸,在齿列间扑闪。
“共享一条命?”他嗓音里带着潮气,像脐带里渗出的血泡。
话未落地,他已猝然伸手,啪地覆住沈不归的左胸——掌心滚烫,指节却如幼狼的乳牙,叼住那颗无辜的心脏,“也就是说——”
他俯身,吐息里带着火屑的焦香,“你小子现在跳一下,等于我跳半下?”
沈不归纹丝未动,只垂下眼睫。冰蓝的符纹顺着他冷白的手背蜿蜒,像寒潮爬上林野的腕骨,一路冻结毛孔,一路生出细小的霜花。
“理论上,”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冰锥在耳膜上刻字,“我也能让你的心脏降温——降到零下一吻,就停跳。”
两人对视。
一个笑得野,虎牙在火光里磨出刃口;一个冷得静,眼底蓝纹像深海裂谷。
可掌心下那颗被共享的心脏却不听话地——
咚。
倒计时立刻-1。
【00:09:59】→【00:09:58】
“省着点用。”
陆清言指间红线一弹,啪地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火星迸溅,像一簇极细的流星雨,落在皮肤上发出轻微的“嗤”声,留下一串焦黑的吻痕。
“六十次,”她眯眼,声音像被拉紧的弦,“够我们死六十回,也足够我们反悔六十次。”
姜莱始终沉默。
她半跪下来,指尖轻触最近的一根脐带。指腹刚贴上那层半透明的薄膜,内部的光浆忽然受惊,四色鱼群瞬间拧成一股漩涡——冰蓝先逃,绯红紧随,金黄与乳白在尾鳍处纠缠,像四股被拧断的虹。
一股极淡的咸腥味顺着指甲缝钻进鼻腔,是潮汐最底层的腥,也是胎盘最顶层的甜。
她皱眉,甩手,却甩不掉那味道;相反,指节内侧浮出一枚细小的“0”,像被烙铁烫出的疤,边缘还冒着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
“被标记了。”
她声音轻得像在对自己耳语,却让整个走廊的脐带同时微微一颤。
“零号。”
走廊开始呼吸。
那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带着潮湿腥甜的肺叶扩张与收缩。每一次“呼气”,两侧悬垂的脐带便像被无形横膈膜推挤,悄悄向中线合拢一寸;每一次“吸气”,又带着黏腻的嘶响退回原处。周期恰好是倒计时的一整分钟——如同一条巨大的子宫在替他们数脉搏。十次呼吸后,脐带将彻底拥抱,把四人碾成不分彼此的胚胎酱。
“走。”
沈不归的声音像冰刃划过湿膜。他抬步,冰蓝符纹顺靴底蔓延,在虚空里凝出一层薄霜,仿佛替空气钉上防滑的铆钉。林野舔了舔虎牙,率先踏进霜痕;陆清言红线缠腕,尾指轻弹,让线头游弋在身后,像一条警惕的赤蛇;姜莱与沈不归并肩,肩膀若即若离,以便随时交换心跳——他们的左胸与右胸之间,已隐约亮起一条四色光桥,每一次搏动都在桥面上溅起细碎涟漪。
第三步尚未落地,异变骤起——
左侧一根金黄脐带忽然“啪”地炸裂,声音像子宫壁被指甲划破。光浆四散,化作一场极细极烫的流星雨,星子拖着长长的彗尾,落地却无声,凝成一只巴掌大的“胚胎猴”。它的皮肤薄得近乎不存在,四色内脏如灯笼般在胸腔里旋转;血管是淡金的河流,神经是乳白的蔓草。它睁眼,瞳孔是两口倒悬的井,井底没有水,只有潮声。与四人对视的一瞬,它发出婴儿啼哭与浪潮声混叠的尖叫——那声音像一把盐,直接撒进他们的脑沟回——四肢并用地扑向姜莱。
姜莱侧身,发丝在气流里划出冷月形的弧。五指张开,掌纹间的水痕瞬间凝成一面澄澈水镜,镜面映出胚胎猴扭曲的倒影。它一头撞进镜里,像失足跌落无月的深海,被自己的倒影掐住喉咙。镜面只荡出一圈涟漪,随后“啵”地一声闭合,将整只猴子溺毙在零点三秒之内。猴身溃散,化作一滩金色沙粒,沙粒中央躺着一枚锈蚀的“-1”符号,边缘被海水啃咬得参差不齐,像一枚被诅咒的铜钱。
符号落地的同时,四人共享的心跳猛地抽掉一拍——
咚。
【剩余:59】
林野用虎牙磨了磨下唇,声音像刀背刮过玻璃:“杀一只,扣一次?”
他抬眼,瞳孔里亮起两粒乳白的火屑,“那杀彼此呢,扣几次?”
陆清言红线一甩,线头在空中抖出火花的鳞,精准缠住他的脚踝。红线收紧,像给一头野狼套上最细的锁链。
“你可以试试。”她轻声说,声音软得像在哄睡,却让整条走廊的脐带同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第七米,走廊忽然暗了一度,像子宫壁把最后一丝天光也吞回体内。
前方,一枚胎盘悬空而挂——并非柔软的器官,而是一枚被风干的向日葵:花盘焦褐,边缘卷曲成脆薄的灰烬,中央却凹陷成一口暗井。井壁以年轮为纹,一圈一圈向内旋,旋到最深处,浮出四行刻度。
林野:0岁0个月0天0小时0分
沈不归:0岁0个月0天0小时0分
陆清言:0岁0个月0天0小时0分
姜莱:0岁0个月0天0小时0分
所有数字皆为零,像被时间遗忘的空白尸体,安静到令人耳鸣。
胎盘下方,四条脐带笔垂落。笔杆细若初生的睫毛,笔尖却悬着未凝的血珠——冰蓝、绯红、金黄、乳白——各自散发极细的荧光,仿佛四颗被囚禁的晨星。
规则以血字浮现,直接烙在视网膜上:
【以脐带笔改写自身刻度,可提前“出生”,独离走廊;每改写一笔,共享心跳-5。】
林野率先抬手。指尖刚触到冰蓝血珠,沈不归的指骨已扣住他的腕弯——冰蓝符纹瞬间爬满林野的前臂,像一尾苏醒的冰蛇,鳞边带霜。
“落下一笔,我们集体丢掉五次心跳。”沈不归的声音贴着耳廓,像雪粒滚进耳道,“十分钟后走廊合拢,你确定要一个人走?”
林野咧嘴,虎牙在暗处亮出挑衅的弧光:“那你们写,我也不拦。”
空气被这句话扯成黏稠的胶体,倒计时却依旧滴答——
【00:07:00】
姜莱忽然出声,声音轻得像羊水表面裂开的第一道细纹:“胎盘背面,有盲文。”
她半跪,指尖掠过向日葵的灰烬表皮,摸到一行极细的凹凸——
「零不是起点,而是被剪断的‘横截面’。横截面无法被改写,只能被拼合。」
陆清言红线一弹,线头缠住胎盘焦脆的边缘,猛地一拧。整枚胎盘“咔啦”翻转,像古旧的唱片翻面。背面竟是一面拼图槽——四瓣凹陷,色泽分呈冰蓝、绯红、金黄、乳白。每一瓣都缺了一角,缺口形状与他们掌心早先浮现的“脐带疤”严丝合缝,仿佛命运在出生前就偷偷剪好了钥匙。
沈不归低声补完谜面:“把自己的‘零’挖出来,填进去,拼成完整的横截面——我们四个,一起出生。”
规则随之浮现,字迹像烙铁,烫得眼底冒青烟:
【以犬齿咬破掌心,沿疤痕撕下整片‘零号皮肤’,填入对应凹槽。每挖一片,共享心跳-10,疼痛指数=分娩十级。】
空气在瞬间变得尖锐,像一把剪断脐带的剪刀,正悬在他们的头顶。
林野笑得最响。
虎牙在唇缘磨出白森森的弧,像一枚被岁月磨亮的犬齿匕首,随时要割开什么。
“十级?”他声音里带着麦芒与铁锈,“我十岁那年,自己拔了四颗乳牙,血溅在稻草上,像四粒早熟的星星。”
他抬手,掌心向上。
掌纹中央那个“0”字微微凸起,像一枚被火漆封印的铜环。
林野的犬齿对准圆心,毫不犹豫地咬下——
嘶——啦!
血膜与皮肤被撕裂的声线,像粗布被钝刀划开,又像老旧的唱片突然跳针。
那片剥落的“零”薄得近乎透明,背面却布满乳白光纹,仿佛一张被缩小亿万倍的银河航图,星尘在血管残影里闪烁。
剧痛顺着指骨炸开,他眼角抽搐,笑意却愈发猖狂——
“够本!”
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