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x病娇|荧x达达利亚】深渊利刃囚我骨(2/2)
“这就是最好的舞台!最完美的见证!”他指向身后那庞大如山的神骸,又猛地指向脚下无尽的摩拉,“以神明的遗骸为背景!以提瓦特最璀璨的黄金为点缀!你和我!在此刻!在此地——”
他狂热的宣言被一道撕裂空气的寒光打断!
荧的剑,带着她的决绝与愤怒,如同离弦之箭,直刺他的咽喉!
剑锋割裂空气的尖啸,便是对他疯狂最好的回答!
“呵…”达达利亚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闷笑,仿佛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回应。
他眼中的疯狂瞬间化为更加炽热的战意!“好!这才是我要的!”
战斗,毫无保留地爆发了!
达达利亚的身形快如鬼魅,水元素在他手中化作狂暴的激流和锐利的长矛,与荧手中吞吐着风雷之力的无锋剑激烈碰撞!
金属交击的爆鸣、元素能量炸裂的轰响,在这座由黄金和神骸构成的殿堂里疯狂回荡!
金光四溅,水流激荡,两道身影如同纠缠的闪电,在无尽的财富之上殊死搏杀!
荧的剑技精妙而迅捷,风元素力被她运用到极致,形成切割一切的利刃与束缚行动的涡流。
可达达利亚的战斗风格狂暴而悍勇,带着一种不顾一切、以伤换伤的疯狂!
他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至冬的制服,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越战越勇,笑声愈发癫狂!
“不够!还不够!伙伴!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力量!”他嘶吼着,在一次剧烈的碰撞后借力后跃,拉开了距离。
荧喘息着,剑尖直指他,眼神冰冷:“收手吧,达达利亚!仙祖法蜕不是你能染指的!”
“收手?”达达利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抬手抹去嘴角被荧剑风划破渗出的血迹,眼中闪烁着近乎痴迷的光芒,
“为了走到你面前…为了得到与你匹敌的力量…我早已无法回头了!”
他猛地张开双臂,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虔诚与疯狂!
“以吾之名,阿贾克斯!呼唤深渊之伟力!”
紫黑色的、如同粘稠石油般的能量瞬间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那能量带着令人作呕的、纯粹的深渊气息,充满了亵渎与毁灭的意志!
它们在空中疯狂扭曲、汇聚、凝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骨骼生长的异响,那套狰狞可怖、流淌着不祥紫黑色流光的魔王武装,再一次覆盖了他的全身!
更加庞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般降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来!伙伴!”魔王武装状态下,达达利亚的声音变得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充满了非人的暴戾,“让我们…尽情厮杀吧!哈哈哈哈——!”
紫黑色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荧狂涌而来!荧咬紧牙关,将风元素力催动到极致,翠绿色的屏障在她身前瞬间张开!
“轰——!!!”
恐怖的爆炸将成堆的摩拉掀飞!如同金色的暴雨!荧的护盾剧烈闪烁,几近破碎!
她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飞,后背砸在冰冷的、布满鳞片的岩神法蜕之上,喉头一甜!
然而,就在这剧烈的能量冲击中,荧的目光穿透了那翻滚的紫黑色能量流,死死锁定了魔王武装覆盖下的达达利亚!
她看到了!
在那狰狞铠甲关节的缝隙之间,在那些流动着深渊能量的地方,正有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鲜血——不断地渗出、滴落!
那并非全是她造成的伤口!
那些渗血的位置,遍布在胸腹、关节等要害之处!
邪眼那贪婪汲取生命力的反噬之力,早已如同跗骨之蛆,深深侵蚀了他的脏腑,啃噬着他的生机!
每一次驱动这深渊的力量,都在加速燃烧他自身的生命!
荧的心猛地一沉。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走向自我毁灭的疯狂献祭!
魔王武装的力量再次提升!达达利亚如同失控的战争机器,攻势越发狂暴!
荧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和战斗本能苦苦支撑,将风元素力运用到极致,寻找着那套不祥铠甲上转瞬即逝的破绽。
机会!在一次达达利亚全力挥击、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刹那!荧眼中精光爆射!
她放弃了防御,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无锋剑!
身体如同融入风中,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翠绿色流光,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悍然刺向魔王武装胸甲上一道细微的、能量流动略显滞涩的缝隙!
“噗嗤——!”
凝聚了荧全部力量与意志的一剑,精准无比地贯入了那道缝隙!剑锋上传来了刺破血肉、摩擦骨骼的滞涩感!
“呃啊——!”达达利亚发出一声痛苦与快意交织的嘶吼!庞大的魔王武装猛地僵住!紫黑色的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地逸散、消退!
“哐当!咔嚓!”
沉重的铠甲部件失去了力量的维系,纷纷崩解、坠落,砸在满地的摩拉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紫黑色的能量流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露出了铠甲下那个真实的身影。
达达利亚踉跄着后退几步,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仰面摔倒在冰冷的、金灿灿的摩拉堆上,激起一片刺目的金光。
覆盖他脸部的最后一块魔王武装面甲,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崩开了一道道裂纹,然后彻底碎裂、剥落。
面具之下露出的,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笑容张扬的愚人众执行官,也不是那个被深渊之力扭曲的战争机器。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
汗水浸透了他橘色的额发,黏在苍白失血的皮肤上。
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衬得脸色更加惨白。
那双总是燃烧着战意或深藏算计的蓝色眼睛,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溺水者般的恐惧和茫然。
荧喘着粗气,一步步走上前,剑尖稳稳地指向他脆弱的咽喉。冰冷的剑锋几乎要触及他因喘息而起伏的喉结。
她看清了。
看清了那面具碎裂后,一闪而过的、属于十四岁少年阿贾克斯的倒影——那个在深渊黑暗中坠落了三个月(对他而言),恐惧、孤独、对力量渴求到不惜出卖灵魂的孩子。
“为什么?”荧的声音因为脱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了力量?为了任务?还是…为了这可笑的对决?”
达达利亚躺在冰冷的摩拉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邪眼反噬和荧刺伤的内腑,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望着头顶黄金屋那镶嵌着无数宝石、折射出冰冷金光的穹顶,眼神空洞了一瞬,仿佛透过那奢华的天顶,看到了某个永恒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听到荧的质问,他涣散的瞳孔缓缓聚焦,重新落回她脸上,落在那指向自己咽喉的、闪烁着寒光的剑尖上。
那眼神里翻涌起极其复杂的东西——痛苦、不甘、疯狂,还有一丝荧无法理解的、近乎解脱的期待。
他没有直接回答荧的问题,嘴角反而扯开一个虚弱而扭曲的笑容,声音沙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
“深渊教我的第一课…刻在骨头上的第一课…”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力气挤出,
“想要什么…就要像最饥饿的野兽…扑上去!撕咬!用爪子抓破它的皮肉!用牙齿咬碎它的骨头!死也不松口!直到…直到把它…彻底变成你的…”
话音未落!
达达利亚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直垂在身侧、戴着破损手套的右手,如同捕食的毒蛇般骤然暴起!不是攻击荧,而是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攥住了荧指向他咽喉的剑刃!
“嗤啦——!”
锋利的剑刃瞬间割裂了残破的皮质手套,深深嵌入他手掌的皮肉之中!鲜血如同泉涌,顺着冰冷的剑锋和荧握剑的手,汩汩流淌,温热粘腻的触感瞬间包裹了荧的手指!
剧痛让荧闷哼一声,手指几乎要握不住剑柄!巨大的冲击和掌心传来的撕裂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就像…现在!”达达利亚死死攥着剑刃,任由锋利的金属切割自己的掌骨,脸上却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带着极致痛楚与满足的笑容!
他借着攥剑的力量,猛地从摩拉堆上弹起!另一只染血的手如同铁钳,狠狠扣住了荧因剧痛而脱力的手腕!
天旋地转!
荧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被一股血腥气包裹着,狠狠地、失重般向后仰倒!
“砰!”
她的后背重重砸进了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摩拉堆中!无数金币和宝石硌得她生疼,金色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
达达利亚沉重的身躯随之压下,将她牢牢地禁锢在冰冷的财富与他的身体之间。
他那只被剑刃割得血肉模糊的手,依旧死死攥着无锋剑的剑身,将它牢牢地按在两人身体之间的缝隙里。
另一只手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粗暴而急切地抚上她的脖颈——那里,在刚才激烈的缠斗和撞击中,被破碎的摩拉边缘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温热的鲜血正从那道细小的伤口中缓慢地渗出。
“疼吗?”达达利亚喘息着,滚烫的气息喷在荧的颈侧,声音沙哑如同叹息。
他低下头,冰凉的鼻尖蹭过她颈间那道渗血的伤口,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
然后,在荧惊恐而厌恶的目光中,他伸出舌尖,缓缓地、如同品尝最珍贵的甘露,舔舐过那道细小的伤口!
咸腥的铁锈味瞬间在他口中弥漫开来。
那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翻涌起更加深沉的、如同深渊般的暗潮。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占有的意味,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将她的血液融入自己的骨血。
“但这样…”他抬起头,唇边沾染着属于荧的鲜红血迹,眼神迷离而狂热,脸上却露出一个近乎纯真的、满足的笑容,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
“你的血…和我的血…就再也…分不开了…”
他染血的拇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用力地按过自己唇上沾染的、属于荧的血迹,然后,缓缓地、将那抹刺目的鲜红,涂抹在了荧苍白的嘴唇上。
冰凉的触感,浓烈的血腥味。荧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冲破她的理智。
她被困在冰冷的黄金和炽热的疯狂之间,如同坠入一个用鲜血和黄金浇筑的、令人窒息的囚笼。
刺骨的寒冷,带着松针和冰雪的凛冽气息,将荧从昏迷的混沌中强行拽回。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水面,首先感知到的是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尤其是颈间那道被舔舐过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麻痒和刺痛。
更强烈的束缚感来自四肢——她的手腕和脚踝处,被冰冷坚硬的金属紧紧箍住,那冰冷的触感几乎要渗入骨髓。
荧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奢华。
她躺在一张宽大得惊人的床上,身下是厚厚的、雪白柔软的不知名兽皮毛毯,温暖得甚至有些燥热。
房间很大,墙壁由巨大的深色原木拼接而成,挂着巨大的、描绘着至冬风雪与巨熊的壁毯。
壁炉里燃烧着旺盛的松木,跳跃的火焰是这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和热源,噼啪作响。
但这一切的温暖与奢华,都无法掩盖一个冰冷的事实——她的左手腕上,扣着一只沉重的精铁镣铐。
一条同样粗壮冰冷的黑色锁链,一端连接着镣铐,另一端则深深地没入厚重的原木墙壁之中,长度仅够她在床榻附近有限地活动。
这里是至冬。
一个念头冰冷地砸入荧的脑海。她挣扎着坐起身,锁链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哗啦声。
就在这时,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达达利亚端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瓷炖盅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那身染血的执行官制服,穿着一件柔软的深灰色高领毛衣,橘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脸色在壁炉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看到荧坐起来时,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拨云见日。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轻快和温柔,仿佛黄金屋那场血腥的搏杀从未发生。
他走到床边,自然地坐下,将手中散发着浓郁肉香的炖盅递到荧面前,笑容温暖得如同一个体贴的丈夫,
“饿了吧?尝尝?我熬了五个小时的雪鹿汤,加了北地特有的草药,对你的伤口恢复最好。”
炖盅里,乳白色的汤汁浓郁,浮着几块炖得酥烂的鹿肉和翠绿的野菜,香气扑鼻。
然而,这温暖的香气和达达利亚脸上那近乎完美的温柔笑容,却让荧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她想起他舔舐她伤口时那狂热迷离的眼神,想起他掌心的血涂抹在她唇上的触感。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恶心感直冲喉咙。
“拿走!”荧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挥向那只递到面前的炖盅!
“哐当——!”
白瓷炖盅被狠狠打飞,撞在铺着厚地毯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滚烫的汤汁和鹿肉溅了一地,浓郁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升腾、弥漫。
房间里瞬间死寂。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达达利亚脸上的笑容,如同冻结的湖面,一点点地碎裂、剥落。
他没有看被打翻的汤盅,也没有看溅了一地的狼藉,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锥子,缓缓地、一寸寸地移回到荧的脸上。
那眼神里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被冒犯的阴郁和某种即将失控的风暴。
荧被他看得心脏骤缩,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毛毯。
达达利亚没有发怒。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提高。他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单膝跪在了那片狼藉的汤汁和碎片旁边。
“不乖的孩子…”他低语着,声音轻柔得近乎诡异,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是要受罚的。”
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从地毯上捡起一块最大、最锋利的白瓷碎片。
碎片边缘还沾着温热的汤汁。
在荧惊恐的目光注视下,达达利亚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臂,卷起了毛衣的袖子,露出了小臂。他的皮肤在壁炉光下显得异常苍白,能看到
然后,在荧倒吸冷气的瞬间——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混合着痛苦与快意的扭曲神情,握着那块锋利的瓷片,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按进了自己裸露的小臂肌肉里!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噗嗤!”
锋利的瓷片深深嵌入皮肉!鲜血如同绽放的毒花,瞬间涌出,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下方雪白的地毯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剧痛让他的手臂肌肉剧烈地痉挛着,但他握着瓷片的手指却稳如磐石,甚至更加用力地向下压了压,让那碎片更深地嵌入血肉之中!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他抬起头,脸上因为疼痛而苍白,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灿烂、极其诡异的笑容。
他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臂,高高举起,展示在荧的面前,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
“看…”他喘息着,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一种病态的满足,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荧,里面燃烧着疯狂的光芒,“这是你给我的…印记…”
鲜血顺着他绷紧的手臂肌肉线条滑落,滴答、滴答地砸在地毯上。
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多…美啊…”
深夜。壁炉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大半,只剩下暗红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至冬永夜般的天幕下,清冷的月光透过厚厚的冰花窗棂,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荧紧闭着双眼,身体僵硬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刻意放缓呼吸,做出沉睡的姿态。
锁链冰冷的触感紧贴着她的手腕皮肤,时刻提醒着她囚徒的身份。
她的耳朵却如同最警觉的猎豹,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来了。
先是几声极力压抑、却撕心裂肺般的闷咳,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接着是玻璃药瓶被碰倒、在木质地板上滚动的轻微声响,然后是手忙脚乱捡拾的窸窣声。
一阵短暂的、带着痛苦喘息般的沉默后,响起了拧开瓶盖和吞咽药片的动静。
荧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小心翼翼地、如同慢动作回放般,极其轻微地侧过身,面朝着房门的方向。
厚重的木门下方,有一道狭窄的门缝,微弱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
她屏住呼吸,将眼睛凑近那条门缝。
门外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客厅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壁灯。达达利亚蜷缩在宽大的皮质沙发里,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和某种更深层的痛苦而佝偻着,微微颤抖。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丝质睡衣,领口松散地敞开,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
荧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达达利亚裸露的颈侧、锁骨下方,甚至蔓延到睡衣半掩的胸膛上,皮肤下清晰地浮现出蛛网般、不断搏动着的青黑色血管!
那些血管如同活物般扭曲、凸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幽光,如同某种寄生的毒藤,正贪婪地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拉风箱般艰难。
他颤抖着手,从散落在沙发上的一个小药瓶里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干咽下去。
药效似乎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他痛苦地蜷缩得更紧,手指死死抠着沙发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荧的目光落在了他紧握的另一只手上。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缝间,泄露出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一个小巧的、星形的耳坠!
荧一眼就认出,那是她之前在某次战斗中遗失的耳坠!原来是被他捡去了!
剧痛似乎稍稍缓解,达达利亚摊开手掌,将那枚小小的、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不起眼的星形耳坠小心翼翼地捧到眼前。
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掌心的那点微光,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的线条竟奇异地柔和了下来。
汗湿的额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壁灯的光晕为他镀上一层脆弱的光边。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温柔和珍视,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冷的耳坠。
然后,他低下头,滚烫而干燥的唇,无比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印在了那枚小小的耳坠上,如同亲吻一件稀世珍宝。
“…很快就不疼了…”他对着掌心的耳坠,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高烧般呓语的呢喃,声音沙哑破碎,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依赖和一种扭曲的慰藉,“…我的…光…”
门缝外,荧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才能抑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她看着那个蜷缩在沙发上、被邪眼反噬折磨得痛苦不堪、却又对着她遗失的耳环露出痴迷笑容的男人,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荒谬和…
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的复杂情绪,如同冰水般淹没了她。
壁炉的余烬彻底熄灭,房间沉入至冬特有的、渗入骨髓的寒冷与死寂。
窗外,永夜的天空低垂,只有风雪在呼啸,如同无数亡魂在哭嚎。
荧僵硬地躺在柔软的囚笼里,锁链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缠绕腕骨。
门外那蜷缩的身影、青黑色搏动的血管、对着冰冷耳坠的呓语……
每一帧画面都化作冰锥,反复凿击着她的神经。恐惧、愤怒、荒谬、悲凉……最终都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决绝。
她不能再被困在这里,成为他病态执念的祭品,更不能看着他被深渊和邪眼彻底吞噬,滑向彻底的疯狂与毁灭——无论那毁灭是否也包含她。
锁链的长度只够她在床榻附近活动。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厚重的壁毯、深色的原木墙壁、巨大的壁炉……目光最终定格在壁炉内那堆冰冷的灰烬上,以及灰烬旁,用于拨弄柴火的、沉重的铸铁火钳。
机会只有一次。
她屏住呼吸,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门外再次传来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伴随着身体重重撞击在沙发上的闷响,以及药瓶滚落、碎裂的清脆声音。
就是现在!
荧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她猛地翻身滚下床铺,锁链哗啦作响!
落地瞬间,她压低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壁炉!冰冷的灰烬沾满了她的手掌和睡衣,但她毫不在意。目标只有一个——那根沉重的铸铁火钳!
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她一把攥紧,入手沉甸甸的,带着炉灰的粗糙感。没有丝毫犹豫,她双手紧握火钳,将其尖端对准了连接左腕镣铐与墙壁锁链的那个沉重铁环的接缝处!
“哐——!哐——!哐——!”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火钳当作撬棍,疯狂地砸向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接缝!
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决死的意志,金属碰撞的巨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炸开!
火星四溅,虎口被震得发麻、开裂,鲜血顺着钳柄流下!锁链剧烈地晃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啊——!”门外传来达达利亚痛苦又暴怒的嘶吼,夹杂着踉跄起身、撞翻家具的混乱声响!
荧不管不顾,眼中只剩下那该死的接缝!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撞击都倾注了她所有的愤怒、恐惧和对自由的渴望!
“咔嚓——!”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起!连接镣铐与锁链的铁环接缝,在荧不顾一切的疯狂撬砸下,终于崩开了一道裂口!
虽然锁链并未完全断开,但镣铐与锁链的连接处出现了致命的松动和扭曲!
荧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她猛地将镣铐连同断裂扭曲的铁环狠狠砸向身后的墙壁!
“砰!”
借助反作用力,同时拼尽全力一扯!
“滋啦——!”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镣铐硬生生从扭曲的铁环中挣脱出来!虽然手腕上还扣着沉重的镣铐,但那束缚她于墙壁的锁链,终于断裂!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撞开!达达利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颈侧和敞开的睡衣领口下,青黑色的血管纹路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几乎要破体而出!
那双蓝色的眼睛,此刻燃烧着深渊般的黑紫色火焰,狂暴、混乱,充满了被冒犯的滔天怒火和失控边缘的毁灭欲。
他看到了挣脱束缚的荧,看到了她手中的火钳,看到了断裂的锁链。
“你想逃?!”他的声音不再是沙哑,而是如同砂轮摩擦金属般刺耳,带着非人的暴戾,
“回到我身边!”他像一头受伤的狂兽,无视了身体濒临崩溃的痛苦,带着毁灭性的气势,猛地扑了过来!
荧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冲向房间那扇巨大的、镶嵌着厚厚冰花的窗户!
窗户被冻得严严实实,但这是唯一的出口!她举起沉重的火钳,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玻璃!
“哗啦啦——!”
坚硬的冰花玻璃应声而碎!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雪瞬间灌入!荧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出!
“不——!”达达利亚发出绝望而暴怒的嘶吼,紧随其后,不顾一切地扑向破碎的窗口!
窗外,并非璃月温暖的港口,而是至冬国酷寒的冰原!
一座建立在陡峭悬崖边的巨大庄园!荧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下方深不见底、被冰雪覆盖的黑暗深渊坠落!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她下坠的刹那,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抓住了她扣着镣铐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是达达利亚!他大半个身子探出了破碎的窗口,一只手死死抓住窗框边缘,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坠落的荧!
风雪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睡衣和橘发,他手臂上青黑色的血管纹路因为极度用力而凸起,如同盘踞的毒蛇,皮肤下甚至开始渗出暗红的血珠!
“放手!”荧在狂风中嘶喊,另一只手上的火钳狠狠砸向他抓着自己的手臂!
“休想!”达达利亚低吼,任凭火钳砸在手臂上带来剧痛,他抓得更紧了!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落在荧的脸上,温热粘腻。
他的身体因为剧痛和力量的透支而剧烈颤抖,抓住窗框的手也开始不稳,指甲在木框上刮出深深的痕迹。
邪眼的反噬如同千万把烧红的钢针在他体内搅动,视野边缘阵阵发黑,但他那双燃烧着深渊之火的眼睛,却死死地、近乎贪婪地锁住悬在空中的荧。
“我说过…你是我的…唯一的…共犯!”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濒死的执拗,“要么…一起上来…要么…一起下去!”
他猛地用力,试图将荧拉上来,但身体的崩溃和荧的下坠力让他自己也向外滑去!
荧抬头看着他。风雪中,那张年轻的脸庞因为痛苦和疯狂而扭曲,青黑色的纹路如同诅咒的烙印,蓝色的眼瞳深处,那属于深渊的黑暗几乎要吞噬最后一丝属于“达达利亚”的微光。
她看到了他手臂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抹连疯狂都无法掩盖的、溺水者般的绝望——那属于十四岁坠入深渊、永远被困在黑暗中的阿贾克斯的绝望。
戴因的警告再次回响:“被深渊凝视过的人,终将成为深渊的容器。”
他已经走到了容器破碎的边缘。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雪原上的闪电,瞬间劈入荧的脑海。
她停止了挣扎,任由自己的身体悬在风雪呼啸的深渊之上。她看着达达利亚的眼睛,声音在狂风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平静:
“阿贾克斯。”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禁忌的咒语,让达达利亚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眼中翻腾的深渊之火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像是冰层下的暗流被触动。
“深渊教你的第一课,是用爪牙撕咬,把想要的东西染上自己的颜色,烙上自己的气息。”荧的声音穿透风雪,如同审判的钟声,“但深渊没教你最后一课。”
达达利亚死死地盯着她,呼吸粗重,似乎在等待着那个答案,又像是在抗拒。
“最后一课是,”荧一字一顿,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真正的占有,是放手。让属于光的,归于光;让属于深渊的…归于深渊。”
话音落下的瞬间!
荧那只未被抓住的手,猛地抬起!手中紧握的,不是火钳,而是在尘歌壶窗台上,被他塞进黄金鸟笼里的、那只红宝石镶嵌眼睛的机械夜莺!冰冷的金属在风雪中闪着寒光!
在达达利亚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荧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冰冷的、象征着他病态囚禁的机械夜莺,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砸向了他手臂上搏动得最剧烈、正在不断渗血的青黑色血管中心!
“噗嗤!”
并非金属刺入血肉的声音,而是如同滚烫烙铁按在冰雪上发出的、令人心悸的“滋啦”声!
那机械夜莺尖锐的金属边缘,深深嵌入了那被邪眼反噬侵蚀、早已脆弱不堪的血管纹路之中!
“呃啊啊啊啊——!!!”
达达利亚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某种诡异解脱的凄厉惨嚎!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深渊本身被撕裂的咆哮!
被击中的地方,那青黑色的血管纹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腾油锅,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紫黑色光芒!
一股粘稠、冰冷、充满无尽恶意与亵渎气息的深渊能量,如同被戳破的脓包,猛地从那伤口处喷涌而出!不再是丝丝缕缕的泄露,而是决堤的洪流!
这股狂暴的深渊能量瞬间反噬!
如同无数黑色的毒蛇,顺着达达利亚的手臂疯狂地倒卷而上,啃噬着他的血肉,侵蚀着他残存的意志!
他抓住荧的手,因为剧烈的痛苦和能量的失控,终于无法控制地松开了!
荧的身体,瞬间向下坠落!
“荧——!!!”
在身体彻底被深渊黑潮吞噬、意识湮灭前的最后一瞬,一声撕心裂肺、褪去了所有疯狂算计、只剩下最原始绝望与恐惧的呼喊,从达达利亚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那是“伙伴”,是“荧”,不再是带着占有意味的“我的光”!
那双被深渊占据的蓝色眼瞳,在彻底被黑暗吞没的刹那,竟奇迹般地短暂恢复了一丝清明。
那清明里,映照着荧下坠的身影,充满了无尽的惊恐、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强行撕裂的、痛彻心扉的领悟。
紧接着,更为恐怖的景象发生了!
喷涌而出的深渊能量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扭曲、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模糊、充满无尽恶意的黑影!
那黑影发出无声的尖啸,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哀嚎!
它不再满足于达达利亚这个濒临破碎的容器,贪婪地扑向了正在坠落的荧——这个拥有纯净元素力、对深渊而言如同最美妙祭品的灵魂!
就在那深渊黑影即将吞噬荧的瞬间!
荧下坠的手中,一直紧握的东西——那枚在黄金屋散落、被她悄悄拾起的、刻着“Ajax”的猩红玉石短刀——猛地爆发出耀眼的、纯净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并非来自刀本身,而是来自荧体内被逼到绝境、彻底爆发的岩元素之力!
金光瞬间包裹了她,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
“轰——!!!”
深渊黑影狠狠撞在金色的护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金光与紫黑色的能量激烈碰撞、湮灭!巨大的冲击波将荧下坠的身体猛地推向悬崖对面的冰壁!
“砰!”
荧重重地撞在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岩壁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口中涌上腥甜。但她死死抓住了岩壁的缝隙,稳住了身形。她抬头望去。
悬崖之上,破碎的窗口处,达达利亚的身影已被那失控喷涌的、粘稠如石油的深渊能量彻底包裹!
那能量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的紫黑色茧!
只有他最后那声绝望的呼喊,仿佛还在风雪中回荡。那巨大的深渊黑影在撞击金盾受挫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猛地缩回了那个紫黑色的茧中,仿佛要将容器连同残存的一切彻底拖入永恒的黑暗!
茧的表面剧烈地波动着,内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和吞噬声。
荧的心脏如同被冰封。她知道,阿贾克斯…达达利亚…那个被深渊诅咒的灵魂,正在被他自己释放的黑暗彻底吞噬、湮灭。
她强忍着伤痛,攀着冰壁,艰难地向上爬去。不是为了救他,她知道已经太迟了。她只是…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终结。
当她终于攀上悬崖边缘时,那紫黑色的茧已经停止了剧烈的波动,如同一个巨大、冰冷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破碎的窗前,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寂与不祥。风雪似乎都绕开了它。
荧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步走近那令人心悸的茧。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就在她距离那茧还有几步之遥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晶碎裂的声响,从那死寂的茧中传出。
紧接着,一道细微的裂缝出现在茧的表面。不是深渊的紫黑,而是一抹…柔和的、近乎虚幻的冰蓝色微光。
裂缝迅速蔓延、扩大!
“哗啦…”
整个紫黑色的茧,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崩塌、消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无声湮灭。
原地,只剩下一个身影。
达达利亚…或者说,是那个身影最后残留的形态。
他静静地跪在雪地里,低着头,橘色的发丝失去了所有光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至冬的严寒似乎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冰晶般的质感,皮肤下那些青黑色的血管纹路彻底消失了,连同他本身的血肉,都仿佛在迅速结晶、消散。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那里,插着那只红宝石眼睛的机械夜莺。
鸟身大半没入胸膛,只留下冰冷的金属翅膀和那颗在风雪中依旧折射着微弱光线的红宝石眼睛。
伤口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种冰蓝色的光晕在缓慢地扩散、侵蚀。
他身上的深渊气息……消失了。连同他本身的生命气息,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冻结。
荧站在原地,风雪吹动着她的发丝和染血的衣角。镣铐沉重,心却一片空旷的冰冷。
达达利亚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靠近。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那张脸……不再是意气风发的执行官,也不是被深渊扭曲的狂战士,甚至没有了痛苦和疯狂。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苍白和空茫,仿佛灵魂已被彻底掏空。皮肤呈现出一种即将碎裂的瓷器般的质感。
唯有那双眼睛,在抬起的瞬间,短暂地聚焦在了荧的身上。
蓝色的眼瞳里,深渊的黑暗已经褪尽。
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孩童般的脆弱和茫然,如同十四岁那年,坠入深渊前最后看到的天空。
他看着荧,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但荧清晰地“读”懂了那个口型。
“伙…伴…”
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不甘,没有占有欲。只有一种巨大的、无法理解的空洞,和一丝…如同迷路孩童般的、纯粹的困惑。仿佛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后,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他眼中彻底熄灭了。
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保持着跪姿,迅速被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冰晶覆盖、冻结。连同那只刺入胸膛的机械夜莺,一起化作了一座凝固在风雪中的、诡异而凄美的冰雕。
风雪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沫,拍打在这座冰雕之上。
冰层内部,那红宝石的眼睛,折射着至冬永夜微弱的天光,像一滴永远无法落下的、凝固的血泪。
荧静静地站在冰雕前。手腕上的镣铐沉重冰冷,颈间的伤口早已冻得麻木。
结束了。
那个从深渊爬出,渴望用力量囚禁星光,最终却被自己释放的黑暗彻底吞噬的利刃,永远地沉寂在了至冬的冻土里。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触摸冰雕,而是伸向自己颈间那道早已不再流血的细小伤口。指尖冰冷。
然后,她转过身,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一步,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向着风雪肆虐的冰原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带着镣铐印记的脚印,又迅速被新的风雪覆盖。
在离开悬崖边缘前,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就在达达利亚化作的冰雕脚下,那片被深渊能量和邪眼反噬力量污染过的、本该寸草不生的焦黑冻土上——
一株小小的、柔嫩的植物,正顽强地破开冰层,舒展着它脆弱却纯净的枝叶。在它纤细的茎顶端,一个小小的、包裹在冰晶中的花苞,正悄然孕育。
冰晶剔透,花苞洁白,却在最中心的花瓣边缘,晕染着一抹惊心动魄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暗红。
是琉璃百合。
在这片埋葬了深渊与疯狂的至冬冻土之上,在染血的契约与破碎的星光尽头,它终究还是钻出了地面。
荧最后看了一眼那株在风雪中微微摇曳的幼苗,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历经劫难后的、冰冷的平静。她不再停留,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中。
身后,只有那座孤独的冰雕,和冰雕脚下那株挣扎着向光而生的琉璃百合,在至冬的永夜里,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深渊、利刃、囚笼与……绝望中滋生的、染血的救赎的故事。
风雪呜咽,埋葬了所有声响,也掩盖了冰层深处,那红宝石眼睛最后一丝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