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游轮上的“东南西北”（1/2）
午夜的海风带着咸腥的凉意，拍打着“蓝鲸号”游轮的舷窗。顶层套房的客厅里，水晶灯折射出暧昧又不安的光，八个身影围坐在紫檀木长桌旁，桌上散落着空酒瓶和半盒烟，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沉默交织的粘稠气息。
今天是“创科”广告公司年度团建的最后一夜，游轮正行驶在返程的公海上。在座的都是策划部的核心成员：部门总监陆伟智，副总监周亦泉，老员工周觅（周亦泉的堂妹），新人可夏和念念，负责财务对接的江圆圆，还有两个项目组长沈晴舒和孙宁远。
晚上十点的钟声刚过，不知是谁先提议的，“来玩点刺激的吧？”
提议的是孙宁远，他总爱搞些新奇名堂。没等众人回应，他已经从公文包里翻出一沓彩色正方形折纸，“试试这个？‘东南西北’，小时候都玩过吧？”
陆伟智靠在椅背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嘴角挂着惯有的掌控者式微笑：“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陆总这就不懂了，”周亦泉笑着打圆场，他总是这样，八面玲珑，“越简单的游戏越能看出人心。我们把奖惩写进去，抽到什么就得照做，输的人……罚酒三杯？”
“太小儿科了。”周觅嗤笑一声，她总觉得堂哥活得太圆滑，“要玩就玩真的，奖惩得够狠，不然没劲。”
可夏缩在角落，捏着衣角小声说：“会不会不太好……”她刚入职三个月，在这群老油条面前总是怯生生的。
“怕什么？”念念推了她一把，念念性格外向，和谁都能很快熟络，“就是个游戏而已，活跃下气氛嘛。”
江圆圆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灯光下闪了闪：“写奖惩的时候，能不能……别太过分？”她负责部门财务，向来谨慎。
沈晴舒一直没说话，只是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妖冶的弧线。她是部门里公认的美女，也是最让人看不透的人。
“来都来了，玩！”孙宁远已经折好了一个“东南西北”，像只张牙舞爪的纸青蛙，“谁先来当操纵者？”
“我来。”陆伟智突然开口，他拿起那个彩色折纸，手指灵活地翻动着，“规则说清楚：每个人轮流说一个方向和数字，比如‘东，三下’，我来操作，翻开后是什么奖惩，就得立刻执行，不许耍赖。”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人反对。或许是酒精上头，或许是连日团建积累的压力需要宣泄，又或许是这封闭在大海中央的空间里，某种潜藏的恶意正在悄然滋生。
周亦泉第一个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笔，折好塞进“东南西北”的夹层里。接着是周觅、江圆圆、沈晴舒、孙宁远、念念、可夏，最后是陆伟智。八张写满奖惩的纸片，像八个等待被揭晓的命运符咒，被那个彩色的折纸牢牢包裹。
晚上十点十五分，游戏开始了。
“我先来！”孙宁远兴奋地搓着手，“北，五下！”
陆伟智的手指动了起来，折纸在他掌心开合，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五下之后，他捏住一角掀开——“奖励：去甲板最东侧的栏杆旁，对着大海喊三声‘我是笨蛋’。”
众人哄笑起来。孙宁远愣了一下，随即骂了句“操”，但还是站起来：“愿赌服输！”
甲板上的风比想象中更大，吹得人睁不开眼。孙宁远深吸一口气，走到东侧栏杆边，对着漆黑的海面连喊三声“我是笨蛋”，声音被海风撕得粉碎。等他冻得瑟瑟发抖地回来时，额角不知被什么划破了，渗着血珠。
“怎么弄的？”江圆圆递过创可贴。
“没事，刚才被栏杆上的铁锈刮了一下。”孙宁远不在意地摆摆手，接过酒杯灌了一大口。
接下来是周亦泉，他选了“东，两下”。翻开后是“惩罚：喝掉桌上所有剩下的酒。”
桌上还剩半瓶威士忌，周亦泉脸色微变，但还是强撑着笑：“陆总这是故意针对我啊。”他拿起酒瓶，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喝到最后几大口时，喉结滚动得异常艰难，放下酒瓶时，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第三个是周觅，她选了“南，三下”。翻开的纸片上写着：“去走廊尽头的杂物间，拿一把螺丝刀回来。”
“谁写的？搞什么鬼？”周觅皱眉，游轮上的杂物间通常锁着，而且拿螺丝刀做什么？
没人承认。陆伟智敲了敲桌子：“规则就是规则。”
周觅咬了咬牙，起身走出客厅。走廊里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杂物间果然锁着，但不知是谁在门把手上塞了一根发夹。她试了几下，居然真的把门撬开了。里面堆满了拖把和清洁剂，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她在角落里找到一把生锈的螺丝刀，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回来时，她的脸色比周亦泉好不了多少。
轮到江圆圆，她犹豫了很久，小声说：“西，两下。”
纸片翻开：“说出你最讨厌在场的一个人，并说明原因。”
江圆圆的脸瞬间白了，她攥紧手指，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在座的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种问题太伤人了。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江会计，愿赌服输啊。”周觅催促道，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
陆伟智也看着她，眼神平静却有压力。江圆圆深吸一口气，声音细若蚊蝇：“我……我最讨厌沈晴舒。因为上次季度报表，她故意给我错的数据，害我被财务总监骂了一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沈晴舒。沈晴舒放下酒杯，淡淡地笑了笑：“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她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歉意。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接下来是沈晴舒，她选了“北，一下”。
纸片上的字让她挑了下眉：“去陆总的房间，拿他床头柜第三格的东西。”
陆伟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的房间是套房主卧，除了他自己，没人进去过。沈晴舒却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起身走向主卧。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个黑色的U盘回来，轻轻放在桌上。
陆伟智的脸色沉了沉，但没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十点四十分。游戏还在继续，奖惩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让人不安。念念抽到“去甲板跳一段舞，直到有人说停”，她笑着跑出去，却在十五分钟后才回来，脸色惨白，说自己刚才在甲板上看到一个黑影掉进海里了，但大家出去看时，什么都没有。
可夏抽到“喝下江圆圆面前的那杯水”，江圆圆的水杯里不知何时多了些浑浊的沉淀物，可夏吓得快哭了，还是周亦泉替她喝了，喝完后他咳嗽了很久，脸色越来越差。
十一点十五分，轮到孙宁远第二次抽。他大概是喝多了，大着舌头说：“东……东八下！”
陆伟智翻动折纸的手指顿了一下，似乎这个数字让他有些意外。他慢慢掀开一角，纸上的字让客厅瞬间陷入死寂——“去驾驶舱，告诉船长，船上有幽灵。”
这已经超出了游戏的范畴，更像是挑衅。孙宁远的酒意醒了大半，脸色发白：“这……这是谁写的？”
没人说话。驾驶舱是游轮的核心区域，闲人免进，更别说这种荒唐的话了。
“要不……算了吧？”可夏小声提议。
“规则就是规则。”陆伟智的声音很冷，“孙宁远，去不去？”
孙宁远看了看陆伟智，又看了看其他人，咬了咬牙：“去就去！”他起身走向门口，脚步有些踉跄。
这是众人最后一次见到孙宁远。
十五分钟后，走廊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是江圆圆的声音。众人冲出去，看到江圆圆瘫在走廊尽头，手指着楼梯口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楼梯口的地毯上，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下一层。
恐慌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孙宁远……孙宁远他……”周觅的声音发颤。
“报警！快报警！”可夏带着哭腔喊道。
陆伟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公海上没信号，只能联系船上的安保。”他拿出卫星电话，却发现屏幕是黑的，像是被人砸坏了。周亦泉和周觅的手机也一样，都无法使用。
“是那个游戏……是那个游戏害了他！”念念抓住可夏的胳膊，眼神里充满恐惧，“那个‘东南西北’是邪门的！”
“别自己吓自己。”陆伟智试图维持镇定，但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可能是意外，我们去找找他。”
他们兵分两路，陆伟智和周亦泉去下层甲板，周觅和沈晴舒去客房区，江圆圆、可夏和念念留在客厅等待。
十二点整，游轮突然晃了一下，像是遇到了暗流。客厅里的灯闪了几下，灭了，只剩下应急灯的绿光，将一切都染上诡异的色调。
“啊！”念念尖叫一声，指着桌上的那个“东南西北”，“它……它自己动了！”
众人看去，只见那个彩色折纸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己开合了一下，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恐惧。江圆圆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孙宁远刚才抽的是‘东八下’……八下，正好是我们的人数……”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下层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可夏和念念吓得抱在一起，江圆圆则缩在角落，用手捂住嘴，眼泪不停地掉。
十几分钟后，周亦泉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他的衣服上沾着血，脸色惨白如纸：“陆总……陆总他……”
“陆伟智怎么了？”周觅从客房区回来，看到周亦泉的样子，心沉了下去。沈晴舒跟在她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冷了。
“陆总他……他掉进海里了！”周亦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在甲板上看到他的外套挂在栏杆上，
又一个人没了。
“是你！是你害死他的！”周觅突然指着周亦泉，“你一直嫉妒陆总，想取而代之！”
“你胡说什么！”周亦泉反驳，“是游戏！是那个鬼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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