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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一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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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悬在高高的天上,正俯首朝下鸟瞰。河流已成一条小溪,只是一条银色的带子,山川和平原都仅是一片绿色。我看到一个一个的小黑点,在那儿慢慢移动。我很惶恐自己究竟在哪儿?但另一种的惶恐却更让我迷惑。我不知道这另一种惶恐究竟让我迷惑什么?天突然黑了下来,我似乎被陷于黑色之中,我感觉这黑色像是一团一团的乌云。我的心中为之一松。哦,原来这层层叠叠看起来很实质的东西,其实却是如此的虚幻哦。我伸手去捞这些乌云,却掌掌都是空的,我像是有些恼火,突然却感觉到手中抓住了一条冰凉的实在。手掌的感觉是它还在扭动。我大吃一惊,赶紧松手,手中抓着个东西掉了下去,我瞪大眼睛朝下看,竟是一条蛇,它一边扭动一边离我远去……

每天早晨汽车来接我。在去乡镇上班的路上,在我的头脑中。总会产生我翱翔在高高的天上,俯首朝下鸟瞰的幻象。我能很清晰地看到天下芸芸众生人头攒动,嘤嘤嗡嗡的景象。在这种景象前,在我的脑海中总会跳出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哦,这熙熙攘攘的人生哦;逐利才是这熙熙攘攘的目的哦。追名是为了什么?追名似乎比逐利显得高尚一些,显得道貌岸然一些。但是,剥开这追名华丽的外衣,原来,这追名的最终目的,同样是为了逐利。逐利才是人生的根本哦。才是人生的目的哦!是人性中的动物性决定了人性中的这个天性。

那么,作为管理民众的政府,应该去压抑这人性中的这一份天性呢?还是采取适当的措施,去引导这份天性,让这份天性成为推动社会经济发展永不枯竭的动力?用中国远古时代的大禹治水来说项:就是采取“堵”呢,还是采取“疏”?大禹治水成功的经验,已经向后世的人们昭示,“疏”,才是治水的不二法门。

我任职的这个乡镇,私人的毛针织业已成燎原之势。并且已波及周边的所有乡镇,之所以没有北片的丝织业那么的声势浩大,是因为生产的过程动静小,不那么引人注意而已。在这样的情势下,集体仅存的那几家毛针织企业,就像是大海中漂荡着的几叶孤舟,随时都会有被吞没的危险。危险并不仅仅来自掌舵人的管理技术有限,也来自海浪对船舶的拥挤和海水对船体的侵蚀。

厂长能将产品不计成本地半卖半送给上门求购者,员工为什么不能将厂里的原辅材料化公为私呢?这些原辅材料,在集体的招牌下是不值钱的,成了私人拥有后,它能立即转化成有形的金钱,这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谁不对其费尽心机占取,谁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傻子了!这世上,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傻子?谁又愿意又甘当这个傻子?反正集体的这一份家当,也是靠员工汗流浃背去挣来的。现在捞着一份,也算是物归其主了!集体本身就是归大家所有嘛!

我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形下,任谁,不管他的本事再大,也是保不住这些集体的毛针织业了。而且,原先的十数家现在仅存了五六家。已经停业的那些企业无不向世人昭示着,这就是仅存的这五、六家集体毛针织业的未来!形势已经逼迫着我必须作出抉择了。好在我的前任留下了十数个店面,让我看到了一线希望。我很清楚,前任当初建造这些店面后所带来的非议,也许,在一定程度上,为他后来的被撤职埋下了伏笔。他的被撤职固然是因为他自身的不检点,但是,世间万物,都是有联系的,都互为因果。在表面上,自身不检点是他被撤职的原因,那么,从深一些的层次看呢?他当初搞的这一些,是否在领导们看来,与他们坚持走发展乡镇企业的指导思想南辕北辙呢?因此,在领导的心目中已经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这世间之事,有几桩是说得清楚的?又有几桩事情是能够摆上桌面来认真去讨论的?

我已很清楚,发展市场才是我必须抓住的牛鼻子。只有抓住了这个牛鼻子,这个乡镇所面临的种种矛盾便会迎刃而解。经济发展才能纳入良性循环。但是,发展市场,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仅存的五、六家集体毛针织业企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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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当下提这个问题,是不是时机已经成熟了呢?上次的党员大会我虽然已经传递了这样的信息,到底有没有起到了作用呢?在实质性地跨出这一步之前,我那些铺垫工作做得到不到位?那几家毛针织企业设想中的“关,停,并,转”该落实的组织措施,已经落实;该易地任职的负责人也已经做了工作,虽然有人仍有想法。但我又不能将我心中的盘算,全盘告诉他。

有一些事情,在未实施之前,是断断乎不能透露一丝信息的。否则,会给接下来的实施带来很大的难度。话只能点到为止,能不能领悟,全在于他自己的能力了。市场用地呢,我也已经带了分管城建土地的政府副职和那位现任的市场经理去那边画了一个圈。告诉他们,一待党委政府议定,便立即按照这个思路分段实施,不得有任何的拖延或犹疑。该报的手续,要按照区一级的审批权限,化整为零,立即报批,不必管他们是否批下来。如果不批下来,也照样实施不误,但是,在党政联席会议正式确定之前,不可透露半点消息。

党政联席会议正式举行。召集那次会议,我只有一个议题:发展市场。我分析了本乡镇经济发展的现状和面临的危机,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发展市场才是本乡镇经济发展的唯一出路。我分析了那些年集体毛针织业从兴旺走向衰落的主客观原因。认为,集体企业落到眼下的这么一个境地是必然的,是无法避免的。我说:

“我不想去讨论今天在座的各位,在毛针织企业走向衰落中曾经起到过什么作用。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再回过头去讨论我们当时该这样做,不该那样做,已经毫无意义。从另外的一个层面说,我们身处这样的社会环境,也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去做那些自己认为不该去做的事情呢?”

我知道,我的这些话已经带给他们压力。只有让他们感受到了这份压力,发展市场才能得到大家的赞同。这是毫无疑议的。果不其然,他们所担心的只是那几家集体毛针织企业如何善后。上级领导会不会怪罪?我毫不犹疑地说:

“那几家企业要立即着手整顿,该转产的转产,该停业的停业。要转产为与市场配套的毛纱印染业。今后的工作思路是,发展市场,将作为发展个私经济的一个平台,投资的集体企业,要将它捆绑在市场的这辆马车上,能起到依托市场,辅助市场,发展市场的作用。确实停业的毛针织业,要责令现任厂长,做好清欠和应收款的回收工作。尽可能地减轻留下来的包袱。”我顿了一顿,看他们都不吱声。知道他们都在咀嚼我的话,便又接着说道,“至于担心上级领导的怪罪问题,这用不着你们去考虑。也轮不到你们去考虑。要怪罪,也只能怪罪在我身上。事情是我定的,总不见得让你们去承担责任!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何况,发展一个市场也不见得天就会塌下来!不是提倡摸着石头过河嘛!我们这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议论甚至是非议肯定会有,那又怎么样?要敢为人先地去做一件事情,遭遇议论或非议都是免不了的。因为有了议论,或者害怕引来非议,我们就不做啦?这怎么能敢为人先!这个‘敢’字是什么意思?就是只要我们自己认准了一个目标,明确了一个方向,哪怕是议论丛生,非议不断,我们也得坚持,得‘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发展市场的议题,在党政会议上,有的人虽然心存疑虑,但毕竟还是通过了。我吩咐政府的两位分管副职,立即按照会议确定的事项抓紧实施。

没几天,上级又部署了当年度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活动,带班来的是一位市级机关的部门副职。按照惯例,这样的教育活动,都由党群副书记牵头配合,上面下来的工作组,我只需在他们来的第一天,跟他们见一个面,走一下程序就可以了。教育活动的具体实施毋需我去操心。但是,工作组来后的第三天,组长走进了我的办公室。递给我一张纸,说是按照党委的要求,他们设计了一份问卷调查,让我过一下目。

“党委要求?问卷?”我疑惑的看着她,“问卷?问什么卷?我怎么不知道?”

我身为党委书记,党委要求的问卷调查,我居然不知道,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我接过纸一看,是一张应不应该发展市场的问卷调查表,我问:

“是谁让做这个问卷调查的?”

她肯定已看出了我脸色不豫。便说:“是某副书记要搞的。你如果认为不合适的话,这个问卷调查就不需要做了吧?我过来,请你过一下目,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把一下关!”

“把关的话,你说得客气了。”我赶紧温和了下来,微笑地说,“发展市场的事情,党委和政府已经议决了。此时,再做这样的问卷调查,不太合适,会让底下的人认为,我们党委政府对发展市场这件事意见不统一。这会给工作的实施带来阻碍,带来难度。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再去做这个问卷调查了吧!”

“好的。”她接过我递回去的那张纸,说道,“我已经了解了,你们已经决定了。再去做什么问卷确实不太合适,会搞乱底下人的思想的!这次问卷就不做了吧!”

“某书记。”我说,“工作组来了之后,农民们还不知道上级派来了社会主义教育的工作组呢!为了扩大工作组的影响,为接下来的教育工作奠定基础,我建议请党委某书记带着党委的那几位委员配合工作组的同志去帮助农民搞一下秋收。现在正是晚秋收割时节,去帮助割一下稻子,可能会影响比较好!”

“唉,这个题议不错!我这就去跟某副书记商量。”她说,“跟农民有个面对面的交往,我们也能了解眼下农民最关心的是什么,使日后的教育展开更具有针对性。”

她笑着拿了那张调查表走了。我却陷入了沉思。我的那位副书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在讨论发展市场这件事时,我看出她的态度不明朗。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可以提出来嘛。就算是在会上没有被我采纳,在日后同样还可以与我探讨呀!为什么要在上级的工作组面前唱这一出呢?就算是想要唱这一出,至少也得跟我先通一下气吧!没有事先跟我通气,即以党委的名义向工作组提议搞这样的问卷调查。是否压根儿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呀?或者,她是想借工作组来压我一头?还好,这位工作组组长工作经验丰富,及时来找了我,将问卷压了下来。如果她稍一疏忽,将问卷表发了下去,造成不可逆转的态势,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呢?

我立即下令收回所有的问卷表?这岂不是让才来没几天的工作组下不来台嘛!他们日后的教育工作还怎么开展?如果我视之任之,那岂不是在打我自己的耳光嘛!这不是反映了我对自己提议的事情也没有自信嘛。我对自己提议的事情也没有自信,谁还会信任我的提议呢!那发展市场这件事还要不要做了!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问卷调查做了,底下的人大多数人认为不应该发展市场,这会冲击集体经济。难道因此将发展市场的这件事情搁置了?不再做这件事了?

失掉了这么好的经济发展机会,谁来承担这个责任?难道让那些反对的人,或者说,持不同意见的人来承担责任?说是因为他们在问卷时认为会冲击集体企业?对集体毛针织业的盛衰,他们了解多少?他们能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吗?如果问卷调查能决定这么重大的事情,那还要党政联席会议干什么?还要我这个党委书记干什么?重大事项一经决定,决定者便不可以随便置疑。除非,此人在会议上提出了不同意见或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是,这种质疑也不可以在下属面前展露。这是最起码的组织原则。难道我的那位副书记连这一点常识,也得让我去提醒吗?

我不禁有些气恼!真是岂有此理!显然,工作组的组长已经向她转达了我不让搞这次问卷调查的意见。她进门时神情略显尴尬。我也只当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档子事!她跟我说想搞一次活动,去帮助农民割半天晚稻,我跟她挥挥手说:“认真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有事多跟工作组长请示、汇报!不要自己擅做主张!”她应该听懂了我的话音,脸只是稍微红了一下。

发展市场的事很快惊动了区委领导。他下乡镇搞调研,询问了我发展市场的想法,设想。最后问我:

“市场发展了,你打算集体的毛针织业就此放弃了吗?”

我一愣,随即回答说:“毛针织业在今后的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必定是这里的支柱产业。发展市场,便是为了培育和发展这个支柱产业!对集体的这些企业,要清理整顿,重振旗鼓,调整产业结构,走出与市场配套服务的新路子来!”

我不知道,区委领导有没有听出我的话中已经偷换了概念。他听到了“支柱产业”,“重振旗鼓”“新路子”这些字眼,便笑着说:

“好!好!看准了方向,就下决心大胆地干吧!区委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这多少给了我许多的宽慰。

翻过了年头,中央来了《关于加强流通领域工作的意见》的一号文件,更给了我发展市场的政策依据。我以为一直笼罩在我头顶周围的那一股乌云,终于给驱散了。其实却并非如此。

市场拓展一期,二期,三期,如期进行。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市场的交易额也逐月放大,外地的客商络绎不绝。显然,市场在全国范围内已经形成了声誉。我不禁有些自得,显然,我跨出的这一大步是跨对了。那天下午,我正坐在办公室中,分管土地的区政府领导突然闯进了我的办公室。他劈头就问我:

“在你这里,到底是权大还是法大?”

我怔怔地看着他,见他一脸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玩笑着说:“那要看在什么时候!有时候是权大;有时候是法大!我不知道区长问的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他朝我瞪起了眼睛,“你自己去看看!市场一下子办得这么大,哪一块土地你办过手续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请他坐下,又立即打电话,将分管城建、土地的那位政府副职叫了来。大概我电话中的语气很冲,那位政府副职进门时一脸紧张。原本黑黑的脸竟有些发白。我一见他进门,劈头就问,“市场拓展到了第三期了,为什么土地征用手续一块也没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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