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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红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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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家等着修房子呢,老子这双砍梢子的手干这破烂事,狗日的步火营。”

骑兵第一司北方的武学营房外边,成排的士兵披散着头发坐在条凳上,身边都站着一个士兵,正在脑袋上拨弄。

匠帮站在周琛的背后,口中不时的骂上一句,他们两人进入步火营之后,就成天的操练队列、静立,按照吴达财的说法,庞大人对步火营的第一条要求就是成队列,任何时候都要成队列,除了队列就是这类洁净的事情。

坐着的周琛用手在脑袋周围挥动,驱赶那些环绕着的蚊子,安庆九月上旬时气温回升,蚊子又活跃起来,比最热的七月还多,石牌镇河湖交错,他们这个司的营房就在河道边上,蚊子比其他营区就更多一些。

匠帮的手臂上就叮着一个蚊子,他飞快的一拍,然后甩手抖落,便继续拨弄周琛的脑袋,把头发一层层的扒开,跟猴子一般仔细翻找,“谁家没个虱子,谁被虱子咬死的,就他安庆营不能有一只。”

周琛开口道,“鲁小马,你翻虱子不要说话了,漏了被镇抚翻出来,我又得挨一顿打,我给你查得可干净。”

鲁小马就是匠帮的名字,从池州来的,他一把周琛按住头发,“脑袋不要动,找到一个。”

周琛感觉到有指头在脑袋上摩擦,当下不敢动弹,“你抓牢了,别让它跑了找不到。”

“你知道帮头为啥叫老子学砍梢子,就是因为我手有力又稳,老子看它跑。”

说话间脑袋上一声轻微的脆响,头上的手移开了。周琛马上转头去看,只见匠帮一脸凶狠的盯着手指,两个拇指用指甲盖互相对着死命的挤压,那虱子已经命丧当场,变成了扁扁的一片。

轰一声响亮的炮声传遍远近,周围的步火营士兵都齐齐一抖,以前炮兵训练在麻塘湖西边,距离镇上比较远,听起来没那么吓人。

最近这两天武学也开始炮击,步火营的士兵基本都是新募的,大多都没有见过火炮,今天每次炮响都让他们紧张。

此时一个声音喊道,“第二小队的,大家都仔细着找,这几日火铳不够用,百总那边说就查虱子和队列,特别这个虱子,吴学正都说了,那就叫做个啥来着,反正就是不干净的意思,不干净就要生病,你想想吴大人说的也是道理,咱们是安庆营的兵马,那是要去打仗的,你说都还没走到地方就病了,那不得还招人照料你,还怎生打仗,不是给吴大人添乱么。”

说话的是小队长,也是新募来的,大概三十多岁,牙齿掉了两颗,没有啥能力,就是特别听话,什么都顺着教官说,便当上了队长。

鲁小马大声的咳嗽一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就落在那队长旁边,队长瞪鲁小马一眼后往后面退了一步。

周琛见了赶紧起来,过去要劝解的时候,按队长已经怒道,“鲁小马我跟你说,不是我要查你,那是吴大人定下的规矩,查到了打竹条子总还是打你打得多,我连坐那要只打几下……”

南侧突然一声暴喝,“成队列!”

营房外无论站着还是坐着的的士兵就像被打开开关,忙乱的寻找自己的位置,场中一片混乱,撞在一起的人都来不及吵闹,队长顾不得再跟鲁小马争执,不停的招呼自己的人。

周琛知道又是有武学的大人来抽查,最近火铳不够,他们这个小队一支都没有领到,成天练的就是队列,士兵每天都会被竹条抽打不知多少次,周琛飞快的跑到自己位置,看着那鲁小马还在原地,赶紧招呼他过来。

鲁小马低声骂了两句,才往自己的队列位置走去,几乎是最后一个就位的。

七八个镇抚顺着队列走来,陆续有人停在队列前,一名镇抚在鲁小马跟前用手一指,“镇抚督察个人洁净,蹲下。”

旁边的周琛长长舒一口气,镇抚兵一般是隔几人抽查一个,如果抽中鲁小马,那就不会查自己了。

鲁小马撇撇嘴蹲下,周琛斜斜的看过去,那镇抚兵用一只手从后脑勺开始翻看,查看得十分细致。

忽然身边那镇抚大声道,“查得虱子一个。”

鲁小马猛地站起来,周琛也凑到镇抚手边看过,抬头对那镇抚道,“这不是虱子,是虱子蛋。”

镇抚冷冷盯着周琛,“虱子蛋会变成虱子,罚竹棍十,连坐搭档、伍长、队长各五……”

刚说到此处,鲁小马突然呼的一口猛吹过去,那镇抚一个没拿稳,虱子蛋顿时不见踪影。

那镇抚不由分说,一把揪住鲁小马就往外拖,周琛连忙过去帮忙,想把两人分开。

鲁小马一边跟那镇抚推搡一边道,“哪里有虱子?”

“是你吹了,老子抓到你头上的!”

鲁小马大声骂道,“头上怎地了,就你步火营作怪,老子不怕咬!”

其余几个镇抚兵赶过来,抽出竹棍就抽打,鲁小马便挡边用脚回踢,周围的步火营士兵纷纷逃散。周琛挡在中间,口中不停解释,但场中闹哄哄的,根本没人听。

“是谁说不怕咬?”

一个自带着威严的声音从外侧传来,几个镇抚兵陆续转头发现来人,纷纷往后退开。

周琛眼神转过去,中间一个军官拄着拐杖,正缓缓往这边走来。周琛知道是学正吴达财,最近这吴学正天天在校场上,带着一群人在校阅台上一呆就是大半天。

吴学正拄着拐到了跟前,眼神在周琛和鲁小马身上扫过一遍,“方才谁说的不怕咬?”

鲁小马喘着气,眼神只是盯着地面。

吴达财神色平和,看看周围的步火营士兵道,“这里是安庆营,一切规矩都是为了让你能杀敌,又能不被敌杀。军医院沈大夫说了,这虱子吸走血气还散播外邪,你身上剩下一个来,便会传给全队,全队传给全局,还怎么打仗?”

旁边的镇抚官低声道,“吴大人,这两人对抗镇抚,按军律当罚九十竹棍,可分三次打完。”

周琛身体一抖,鲁小马的脸上也抽动了一下,这竹棍打起人来火辣辣的痛,分三次打就是怕兵将一次打了受不住,但痛苦反而更久。

吴达财突然摆摆手,“那些教士都到了,马上就要扎实练兵,打伤了还影响操练。犯错了该当惩戒,不过目的不是打人,是让他知错不再犯。”

周琛感激的看着吴达财,这位石牌武学的学正对兵将还是关怀的。

“我们安庆营跟别家营伍不同,最是讲究友爱的,对犯错的兵将不必动辄打打杀杀的。”吴达财看向两人温和的道,“要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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