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饵与锋(2/2)
“呵呵...几位殿下,可是为分兵的事而忧心?”而就在几位纪元之才为困局愁眉不展时,一道空灵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在帐内漾开。
紧接着,帐中空气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伴随着空间碎裂的“喀啦”脆响,三道形态各异的身影自幽邃裂隙中迈步而出。
来者正是执掌“神”之军团的其三,分别是——
执掌梦魇军团的巴洛克·赫拉玛诺维亚·莫尔特斯克;
执掌翼之军团的艾洛斯·塞菲尔·格雷费斯;
执掌娜迦军团的瑟琳娜·维洛斯·卡特琳娜。
“你们怎么会在此刻现身?”达克尼斯看清来者面容,眉峰微蹙,语气里淬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愠怒,“难不成——你们麾下的军团要亲自下场了?”
他心中清楚,这三个家伙的突然现身,几乎等于给“分兵”这件事盖了戳——卡奥斯大军怕是不得不拆成几路了。可这一步棋究竟是破局的关键,还是自寻死路的昏招,谁又能说得准呢?
毕竟,卡奥斯那所谓的“近三千万大军”,早已不是全盛时的数字——先前两百万忠嗣军团的血债,已让实际兵力骤减到两千六百万。
一旦分兵,靠规模堆出来的威慑力会像雪崩般垮掉——三股兵力各自为战,每一路的拳头都会变弱。
面对阿斯塔洛这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战争机器,连人数优势这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保不住,跟赤手空拳跳进绞肉机有什么区别?
“你们——可有把握?”艾瑞克的声音依旧沙哑如锈铁,却比先前多了几分沉凝的审视。在他看来,此事倒未必是死局,只是那语气里的质疑与忧色,像浸了血的沙粒,硌得人心里发紧。
他清楚——所谓的“神”之军团,说白了不过是五千精锐而已...
虽说其中的每一头生灵单拎出来都可独自成军,但终归还是太少了些...
面对那个传承了数十纪元的老牌帝国,这点精锐兵力实难取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呵呵。”瑟琳娜迎上艾瑞克的目光,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死亡神子殿下说笑了。战争从不是棋盘上的推演,‘把握’二字太过虚妄,谁有敢轻言必胜呢?”
“不敢言胜?那你们来干什么?”索罗特“噌”地拔起长刀,长刀嗡鸣着划破帐内凝滞的空气,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专程过来看我们的笑话?”
他可从来不觉得区区几支世俗军团能有什么威慑力,即便是那所谓的封号军团——他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若非考虑到这是场难得的历练...他可根本不在意手中长刀沾染的是强者的血,还是——蝼蚁的血!
“杀戮神子殿下息怒。”艾洛斯适时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丝毫没被对方的戾气牵动,“我等并非擅闯,而是奉了龙皇陛下的旨意。”
初次掌兵,还是执掌最难驾驭的常规军团,在几乎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仅以两百万新兵的代价,啃下那支意志力堪比太古种族的第九军团,斩获初胜——已足够惊艳了。
即便是换做是他们,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龙皇?他...又亲临战场了?”索罗特的怒意褪下几分,握刀的指节却猛地收紧,指骨泛白,声音里陡然掺了些沙哑的涩味,“他...这是信不过我们?”
“殿下多虑了。”梦魇统领巴洛克上前一步,抬手按在索罗特肩上,语气沉缓,“陛下只在攻坚西陲要塞时出过一次手,之后便再未露面。令我等出兵的旨意,也是方才才接到的——是陛下亲自传音。”
“他真这么说的?”缄默良久的伊尔伯特突然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解,亦带着几分质疑和审视,“他难道不清楚,这时候过早亮底牌意味着什么?这才只是初战——三位这个时候露面...怕是不太妥当吧?”
在他看来,若他真执着于速胜,大可亲自下场,搅动局势。何必这般——瞻前顾后?这显然不像是他的风格。
巴洛克顿了顿,眉头微皱,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困惑,显然心中的疑窦也并不比对方少:“或许...是陛下那边有了新的打算。”
“是嘛...”伊尔伯特见状便不再多问,只是心底的疑窦愈发浓重——他反复琢磨着艾琳诺拉传来的情报,总觉得那字里行间藏着某种暗示。
“等等!凭空?!”蓦地,他猛地想起情报里那个极易被忽略的词——凭空!
凭空多出三支番号不明的军团!这显然有悖常理!
空间跃迁对他们而言的确不算难事,可若要带着整支军团进行空间跃迁,别说他了,便是半神强者也撑不起那消耗,且风险极高。
未领悟空间之力的凡俗,在空间伟力面前,即便不触及空间法则,也如蛋壳般脆弱,稍有差池便会被碾成齑粉。
而唯一能实现军团级空间跃迁的只有三种可能——
其一,能容纳整支大军的空间载具;
其二,便是掌控有法则相对完整的世界级半位面;
其三,半神级别的...空间之体...
空间载具自不必多说,阿斯塔洛帝国必然有。但那样的动静绝不可能小,很难做到掩人耳目,也断不可能瞒得过他们的感知!
而法则相对完整的世界级半位面...那更是放眼整个宇宙都极难觅得的无上瑰宝...阿斯塔洛帝国纵使传承了数十个纪元,也绝不可能掌控——那不是他们有资格染指的。
至于寻常半位面,其环境之恶劣,对于凡物而言进去跟送死没什么分别!
那么...唯一符合条件的,便只剩下了——半神级别的...空间之体。
“不可能!”这念头刚升起,他便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毕竟,没人能在那等绝境中存活!即便那家伙是空间之体,也断无生还可能!更遑论还能先他们一步——突破至半神境界!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历史上的确不止他一个空间之体,但除他之外,即便是最近的,也能追溯到数个纪元之前。
如此漫长的岁月,未破神境者自是早已湮灭于时光长河;而破境者,无一不是一方巨擘,于神境都近乎无敌的存在——那等存在,断不可能而今还身处于主位面之中。
巧合?不对!哪有这么多巧合?
巧合地出现在阿斯塔洛帝国,还巧合地与卡奥斯结仇、与龙皇有怨?
“你怎么了?突然心事重重的,还在纠结分兵的事?”达克尼斯望着伊尔伯特时青时白的脸色,只当他还在为分兵的事烦忧,“能怎么办?事到如今,除了分兵,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嗯...分兵...确实是有些不妥。”伊尔伯特抬眼看向对面的达克尼斯,语气带着几分故作的沉吟,没提自己心里的猜测。
毕竟——没人会信的。连他自己,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然,说者无意,闻者却不免多想。
“伊尔伯特殿下——”巴洛克的声音沉了下来,如同远古神庙中蒙尘的钟被再度敲响,每一个字都裹着被岁月打磨后的粗粝与重量。他眉宇间蹙起的并非愠怒,而是一种更深邃的东西——仿佛山岳在无声移动前积蓄的压迫感。
“吾等奉龙皇御令,携诚而至,自踏入此帐,礼数未有一刻懈怠。莫非这一切,仍不足以换取诸位殿下片刻的信任?”可他们得到的——却是一再的质疑与含沙射影的讥讽...
话音落下的刹那,军帐仿佛被无形之力扼住咽喉,连光耀晶石的光芒都凝滞了片刻。
见老友终究按捺不住火爆性子,吐出这番激烈言辞,艾洛斯不禁微微蹙眉。他本能得想要开口圆场,却瞥见另一位同伴嘴角那抹惯常的弧度在无声中抿成直线...
那到了唇边的话,终还是咽了回去。
是啊!
他们曾是镌刻在太古万族碑最顶端的名字,他们的荣光曾如太古星辰般耀彻星海,曾令万灵俯首,何曾受过这般轻慢?
纵使辉煌已逝,往日不再,但那骨子里镌刻着的不容亵渎的烙印却从不曾褪色——
那是对往日余晖的眷恋,亦是在亿万次毁灭与重生之间,用血与火锻打出的不灭印记...
千余之数,或许在他们看来——确不成军。
可那从非衰微的象征,而是凝聚了数十纪元苦难与坚守的原初之焰!
每一具躯壳里燃烧的,皆是那在破碎之境中淬炼出的不朽火种。
它此刻的黯淡,只因尚未逢时而燃;它此刻的羸弱,只因尚未遇敌而啸!
当原初之火重燃之际,寰宇万象皆将为之战栗,化作壮其声威的薪柴。
待到那位陛下以帝之名践祚,再度统御万有之律令——寰宇诸界,亦终将忆起...太古之荣光!
“我信你们——给本殿下——撕了那不知所谓的封号军团!”就在紧绷的死寂几乎要凝成实质时,一道沉浑如地心雷鸣的嗓音骤然撕裂了凝滞。泰坦跨步而出,高大的身躯仿佛承载着群山之重。他言语间泼洒着毫不掩饰的狂傲,可那傲意深处,却涌动着一缕唯有真正的太古生灵才能听懂的、近乎古老的认可。
那是来自曾经睥睨万物的太古十族的首肯,其重如山,其意如焰。
“谨遵——泰坦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