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开始审讯(1/2)
“要不还是先审审?”李环站在廊下,微微垂着头,双手自然下垂,他身上那件青灰色的官袍被穿堂风吹得微微掀起一角。那官袍的料子在风中摩挲着他腰间的玉带钩,发出一阵细碎的窸窣声,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李环的目光穿过廊柱,落在了廊外渐渐沉下去的暮色之中。天边的云霞正缓缓地从橘红色褪成深紫色,最后融入一片浓稠的墨色之中,就像一幅水墨画被慢慢地晕染开来。连廊柱上雕刻着的精致缠枝莲纹,在这越来越暗的天色中,也渐渐模糊了轮廓,仿佛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
李环缓缓地转过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张希安。张希安的鬓角有几丝白发,在这暮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李环凝视着那几丝白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他轻声说道:“说到底,我是不如你们年轻人顶事啊。我这人本来就粗枝大叶的,再加上在朝堂上已经待了三十年,多少会沾染上一些门生故吏的情分。真要让我去审案,恐怕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也审不出什么要紧的事情来。”
张希安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金鱼袋。那金鱼袋在他的手中被揉来揉去,仿佛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过了一会儿,张希安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原本十分凝重,但当他与对方对视时,那股凝重瞬间被他惯有的温和笑意所取代。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带着几分劝慰的意味:“李大人,您这可真是说笑了。大理寺卿可是正三品的高官啊,掌管着天下的刑狱之事。如果真的像您说的那样粗枝大叶,恐怕早在去年秋审的那桩‘通州命案’里,就已经被那些言官们弹劾一个‘错判误决’的罪名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夜风突然吹过,廊角悬挂着的铜铃被风卷起,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叮铃叮铃”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张希安的话语被这阵铃声打断,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落在了廊下那盏逐渐黯淡下去的宫灯上。
那宫灯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张希安凝视着那微弱的火光,沉默片刻后,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李大人身上,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大人您有这样的想法,那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先去大牢里审一审这个案子,如果能发现一些线索,再与大人您商议其他的事情。”
差役举着火把引路,火光在潮湿的空气里晃出昏黄的光晕,照得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泛着幽光——那是白日里下的雨积下的,此刻还带着些凉意。张希安踩着水洼往大牢走,黑色的靴底与湿滑的石面相碰,发出“啪嗒、啪嗒”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大牢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冤声,有的嘶哑如破锣,有的尖利似哭嚎,混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在潮湿的空气里撞出闷响,又顺着牢房的铁栏渗出来,缠在人脚踝上,透着股子寒意。他伸手拢了拢被风掀起的官帽帽檐,目光扫过两侧牢房——每间牢门上都钉着块铁皮名牌,上面用墨笔写着犯人的姓名与罪名,墨迹未干的名字在火光下晕开,边缘模糊得像刚写就的判词,又像化不开的愁绪。
“张大人,您是说要先审问兵部尚书孙宏吗?”领路的差役突然停下脚步,手中的火把也随之晃动起来,橙红色的火焰在他手中摇曳,映照得他脸上那道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的狰狞刀疤忽明忽暗,仿佛在跳动一般。
他稍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那孙大人虽然被关在第三重牢房里,但是昨天还在牢里拍着门大声叫嚷呢,说要给陛下上折子,弹劾咱们大理寺‘无故羁押朝廷命官’呢。”
然而,张希安却并未因这差役的话而有丝毫停顿,他依旧步履稳健地向前走着,玄色的官袍下摆如流云般扫过地面的水洼,溅起一小片细碎的水花。
他只是侧过脸,看向那差役,声音低沉得如同一块浸了水的压舱石,带着沉甸甸的威压,惊得墙角正鸣叫着的蟋蟀瞬间停止了叫声,仿佛被这声音给吓住了一般。
张希安缓缓问道:“你可知道,那存放官印的三个人,如今被关押在何处?”
“您说的是兵部参事李艳峰,库房总管张良器,还有兵部总管太监何方?”差役忙不迭应着,手指有些发颤地抬向左侧最里侧的牢房,“那三位都关在签子巷尽头,各占一间单囚牢。小的每日送饭时都瞧着,他们脚上的铁链子都是加粗的,比寻常犯人的粗上一倍,镣铐上还挂着铜铃,只要稍微动一动,铃儿就响,一有动静咱们立时便知。”
张希安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起,指甲掐进了掌心。三把钥匙分三人保管,一人管钥,一人管锁,一人管封条,这是兵部存放大印的老规矩,三十年来从未变过。可如今钥匙失窃,大印不知所踪,倒像是有人早摸透了这规矩,专挑这三人的软肋下手——李艳峰贪财,张良器惧内,何方又最是惜命。他侧头看向差役,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三人自关押进来,可曾分开关押?有无机会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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