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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 【第一百二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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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百二十章】

◎重逢啦!!!!!◎

这三年以来,盛轼的消息陆陆续续传来。

说是他成功登基,拥为珉帝,大刀阔斧推行新政,国力日益强盛。

周遭小国心思各异,大部分是投奔臣服,但也有个别极不安分的——其中有一个曾经附属于大楚的小国,名曰西辽,自立为王,甚至立起年号,自称是中原霸主,不再对大楚朝贡,还发起了战争。

珉帝御驾亲征,率十万大军赴往潍城。

潍城乃系关中之地,西辽与大楚两国的交界之城,更是极其重要的战事要塞,战争就在潍城城门外爆发,沈春芜每日都能听到炮火声,夜里都有受伤的兵卒送入医馆,但伤亡并不算多,甚至比她预期中的要少。

沈春芜在为这些伤兵处理伤口之时,看到了他们衣襟上的玄色徽识,六瓣梅花,他们都是漠北铁骑的人。

沈春芜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潍城与奉京城隔着三千里的距离,天高海远,那些在襄平王府、大内皇廷栖住过的岁月,在看到这一枚徽识后,而变得明晰起来,很多熟稔的记忆不请自来。

她不是一个爱在往事沉溺的人,对过去她从不缅怀,过去了就过去了,翻篇了,现在她不再是王妃或者太子妃了,也非盛闻舟之妻,她是潍城的坐馆大夫,是江拂衣。

潍城本是一座和平安宁的内陆山城,无数碧绿梯田从山野里蔓延开来,澄澈的长江穿城而过,山民靠山吃山,靠江吃江,百姓淳朴,他们几乎都找过沈春芜看过病,不论小病大病,沈春芜皆能看,且药到病除——时而久之,她广受百姓敬戴,得了个“春山妙医”的誉名。

但战争打破了山城平静的一切。

山城开始出现很多流民贼寇,夜里也经常有伤亡惨案生发,那位自称西辽王的人频频遣骑兵对潍城发动热战,潍城知府禇顺是个十分有胆气的士大夫,在奉京援兵抵达前,率领一千家兵誓死守卫城门,不惜以身殉敌,在城门攻破的一刹那,终于等来了珉帝大军。

禇氏一族在炮火之中覆灭,唯有嫡长子禇赢存活,晁娘带着沈春芜赶往自建的营棚之时,是个燠热的春日午后,巨大的蝉鸣声堪比炮火,震得天地一顿价响。

沈春芜无法将瘫躺在战墟里的男人,跟那位意气风发的中郎将联系在前一起。

男人断了一条胳膊,血浸湿了他的铁衣,眼神空洞涣散,掌心里还死死握住一柄长刀,长刀上满是血污,都是敌寇的血。

晁娘道:“方才他一直说替禇家报仇,我跟他说,珉帝御驾亲征,一举吞灭了西辽王近大半的兵力,西辽王是个怂货,马上缴械投降,请求议和。”

“怎么能够议和?!”禇赢悲愤不已,蘸染了血伤的脸上,不知是泪还是别的淌落下来,“西辽王害死了禇家,这种仇恨,怎能通过议和一笔勾销!”

晁娘没有说话,央求似的看了沈春芜一眼。

沉重的哀戚压在沈春芜的心头,她看到了禇赢攥握的拳眼,青筋暴起,任何语言都在这种时刻成为了一种苍白薄弱的东西,任何安抚也没有用的。

她沉默地为禇赢清理血伤、包扎伤口。起初,禇赢并不配合,他的态度非常消极,如果不能为禇家报仇,他宁愿去死。

沈春芜拿起蘸过药酒的毛巾,擦拭他脸上的伤口:“珉帝不会同意议和。”

众人一愣,但这一句话仿佛给了禇赢求生的志气似的,他抓握住她的腕子,长久地凝视她:“你说真的?”

沈春芜太了解盛轼的脾气了,他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那十年,北金多次请求议和,让他别再领兵北伐,他从不接受,多次枭了敌国大将的头,盛装在锦匣之中,让使臣送至金帝的面前,折损金帝心腹,重挫金帝锐气,北金原是蒙古一带的大国,嚣张跋扈,但最后只能乖乖地臣服于襄平王麾下。

盛轼是一个对敌寇从不心慈仁善之人,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护犊子护得厉害,如何可能让大楚百姓受委屈呢?

沈春芜道:“是真的,珉帝会给禇家一个交代的。”

女郎的嗓音温和而柔韧,天然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一下子将伤者千疮百孔的心,捋平得严严实实、熨熨帖帖。

薄薄的鎏金色日光拨开云,照落下来,禇赢第一次正视起眼前的这位女医。

她的腮上也不知是不是胭脂,一直洇染到了鬓角间,乌浓的眉眸里,黑里揉碎了金,温和的笑溅到卧蚕底下,凝成了一个生动的小酒窝。

他的母亲有哮喘,常延请江拂衣上府看诊,母亲对江拂衣印象很好,经常说道她,时而久之,禇赢也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一个蘸染了江南水汽的名字,但此刻初见,他看着她浸在光影里的脸,柔韧的轮廓,眉与眼都是素淡收敛的,脂粉未施,却显出了一种不近情理的美,美得不似尘俗中人,锋利又慈悲。

天然有一种想让人亲近的力量。

包扎毕,沈春芜让晁娘将禇赢安坐起来,她问:“现在想活了吗?你不想活了,你的身体会回应你,伤会越来越严重。饶是再是华佗,也难保住你。”

褚赢几乎不假思索道:“活。”——他要活。

虽然江拂衣的这种说法很怪,但他竟是生出了一种不想让她失望的心,不由自主地想顺从她。

沈春芜开了治理的药方子,吩咐自己的药童留下来服侍,提起药箱要走,俯眸下视之时,看到了男人的脚。

光秃秃的,蘸满了泥灰。

想来是军靴遗失在了炮火之中。

沈春芜顿了顿,蹲下来,将自己的一双靴子脱下来,推至他面前:“穿上吧。”

她没有看禇赢是什么表情,起身离开。

好巧不巧,她离开营棚之时,珉帝就来了。

两人隔着一张雪白的纱帘,擦肩而过,并未注意彼此。

禇赢曾随父进京述职,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感受到新帝的圣颜,只觉得那是不怒而威的帝王,如今圣颜近在眼前,山一般的压顶,禇赢骨子里是臣,欲下跪见礼,珉帝躬身扶住他,让他平身。

禇赢看到了帝王的玄色绣金骑装,日色髹染在盔甲之上,熠熠生辉。

禇赢也听到了他拒绝议和的事,心间忍不住打了个突,江拂衣果真没有说错,珉帝会给禇家满门忠烈一个交代。

甚至,珉帝还升了他的官秩,从五品中郎将,径直升至四品骠骑将军,让他亲领军队赴前线打仗,一血旧恨。

“承蒙陛下恩泽,可微臣缺失了左臂——”

“你还有右臂,还能扛起家国的重担。”

帝王一席话福泽心灵,禇赢血流滚动,更加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俯身叩谢君恩。

盛轼从战情转移到禇赢的伤况上来,问他伤情如何。

禇赢道:“蒙陛下挂念,微臣得妙医相治,每日按药服用,很快便能痊愈。”

盛轼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禇赢身上的包扎伤口处,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又看到了禇赢穿着的一双白色军靴,靴子上的泥点还是湿的。

盛轼没有多问,只吩咐禇赢好生修养,然后离开。

他左右摩挲了一番右手的无名指,金刚指环在他年深日久的盘磨之下,焕发出益发剔透的光泽。

“去调查为禇赢治病的人。”

内官李理领命称是,心里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三年过去了,主子还是没有放下太子妃,一直命人调查沈氏下落。夜里也常去沈氏栖住过的院落待上一整夜,他从未放弃找她,有时做梦也在唤她的名字。所有人都认为太子妃死在了三年前的海崖上,但主子认为沈氏还活着。

主子一直都是高位者,从未向谁低过头,可他为了她,亲口承认:“孤做错了。”

——“孤错了。”

李理跟随主子二十多年了,主子一身狂狷傲骨,浑身都是傲气,不论是在朝野还是在沙场之上,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矜持贵气的,从来都是别人仰望他,他只需要接受四方臣民的朝拜和敬慕就足够。

但主子竟被太子妃牵住了那个心。

主子每年都会亲自去祭拜沈循,虽什么都不说,但李理清楚地很,主子希望能等来沈氏。

没准沈氏会来祭拜沈循呢?

主子等了三年,什么也没等到,他对她恨之入骨,或许爱与恨都不足以概括主子对沈氏的感情。

每到一个州府微服巡查,他都会打听当地有名的郎中大夫,借用装病的名义逐一相看,偶有看到面容相似的,但对方并不是沈春芜的伪装,主子期望有多高,就失望得由多厉害。

容朔听闻此事,气得从漠北赶往奉京,跑进了崇政殿里。好不容易下早朝,指着新帝的鼻子斥道:“人生在世,有什么是放不下的,陛下对长嫂念念不忘也便罢了,何必黯然神伤,人要继续往前看啊!”

这几年,宫里头谁也不能提沈春芜的名讳,不小心提了便是杖毙,连符叙和席豫也需要小心翼翼。偏偏容朔是个牛脾气,行走的炮仗,眼不容沙,他敢在盛轼面前肆无忌惮——果不其然,盛轼开口让他滚蛋,不然就拧下他的脑袋当蹴鞠踢。

容朔屏退四下,正色道:“若是长嫂真活着,那她为何要离开陛下?此中缘由,陛下可有细细想过?陛下如果没有想清楚缘由,有朝一日重新将长嫂找回,长嫂必定还会跑。”

容朔一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李理躲在帘后,都要给这混小子击掌了,他可真敢说啊,也不怕掉脑袋。

谁料想,龙椅上的男人并未大怒,淡声道:“朕想过。”

“如此,陛下错哪儿?”

“这是我和她的家务事,不是你该管的。”

容朔:“……”

兄弟二人生了抵牾,容朔干脆也不回漠北了,西辽王举兵入侵潍城,他跟随珉帝率兵驰援。

听闻盛轼遣李理去调查妙医的底细与下落,容朔是第一个不赞成的,为了让珉帝早点死心,他对李理道:“此事交给我来办,也省的李公公您来回跑,多累啊。”

这番话径直说到李理的心坎里去了,但他又想起俩兄弟对立的立场,忍不住忧心道:“容都督,这会不会劳烦您大驾?”

“不会,等我消息。”

言讫,人就没影儿了,李理想拦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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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不知晓容朔已在暗中调查她,仍旧每日有条不紊地治疗伤兵,也按时去看望禇赢,为他诊疗。

但晁娘觉察出了一丝端倪。

每次从医馆下值离开,前往春山坞的夜路上,总有人在跟踪她们。

莫不是流民草寇?或是西辽王遣来的细作?

敢在天子脚下动土,此人未免忒胆大了些!

沈春芜下值后,行了一段夜路,突见晁娘掏出怀中的一柄火.铳,朝着邻近一株暗树疾射而去,砰的一声,树影被打成了斑驳的形状,夜蝉声和火.药声响成一片,一道修长的黑暗人影直跃而出,

沈春芜没来得及看清来者面目,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柄刀。

她低眼一望,竟是陌刀,西辽兵卒常用的兵器。

“你就是江拂衣罢?”对方操着不太标准的中原话道,“你治好了禇赢,他成了珉帝最厉害的一柄锋刀,白天杀我军一千精锐,我近不了他的身,只能找你开刀!都怪你!只要杀了你,西辽就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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