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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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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仪转醒时已是五日之后,地笼散发的热气,屋子里熟悉的百合香气,混和着外间房里涌进来的药香。令仪看见有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很想叫住那些人,很想问问他们是否见过额林布,公子那样俊逸优雅,必会让人过目不忘。

可令仪什么话都没能出口,就又闭上了眼睛。待她再醒转时,又是两日后。煜祺枕着床沿睡得正香。再抬眼看看,是她的床,是她的屋子,阴间不会这般暖和。令仪回过神,终于清楚了一件事:她竟然……没有死!

心中吃惊,不免要动动手脚,忽一阵钻心地疼,她只是叫不出声来。

“大嫂子!”煜祺猛地抬头,见令仪正看向自己,不由喜极而泣,“大嫂子,你总算醒了,苏大夫说,你今儿再不醒来,只怕就……”煜祺说不下去,只用袖头抹着眼泪。

已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人,竟还是哭得像个孩子,令仪心中想笑,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忽然察觉自己连指尖也动不得。“奶奶别乱动,手脚都上了药,苏大夫说那冻伤最难将养,一点儿别动才好。”说话间,元冬端了药碗进来。劫后相见,恍若隔世,主仆不觉都滴下泪来。

煜祺轻抬起令仪,将她倚在自己身上坐起,元冬就着床边坐下,一勺一勺将浓稠乌黑的药汁送至令仪唇边,含泪笑道:“苏大夫说,只要奶奶一醒,必得先把这药喝进去,这六七天,我和三爷轮流守着,竟白煎了七八剂,今儿这一剂总算没白费。”

两口汤药入口,温热的汁液似能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令仪略略缓了精神,咳了两声,开口时只有微微的气声:“谁?”

元冬一惊,只当令仪病得糊涂了,连她也不认得,急得才要说话,就听煜祺轻声道:“是二哥哥,是二哥哥在老爷岭找到大嫂子的。”

原来不是黑无常,令仪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大嫂子还不知道,你睡了几日,外头可闹翻天了呢,二哥哥只差没把海龙府翻过来。”煜祺眼看着令仪咽下最后一口药,轻轻放她躺下,又怕她这几日躺着不动骨头疼,小心地替她揉着。

元冬不觉笑道:“到底是三爷细心些,你在这里陪我们奶奶,我去找苏大夫来。”接着便退了出去。

煜祺脸上的泪珠还没干,却已经有了儿时那般笑容,一句一句地将这几日的事,只当闲话讲给令仪听。

原来那日博洛救回令仪,又派人往商号的仓库里寻了元冬和芷茉回来。按博洛的意思,立地就要将芷茉打死或送官。元冬死拉活拽地拦着,又回明芷茉有喜的事,又将令仪在牢里嘱咐的那些话说给博洛,才让他暂消恨意。

煜祺自回府便再没见过茉蓉,听闻博洛将她押在西院不知哪个屋子里,谁也不让见。

为着将案子压在海龙府,博洛给京里几位相交甚笃的亲贵大人拍了电报,求他们务必疏通刑部,将令仪的案子发回重审。又欲联合吉林将军富顺、藩台大人哲尔德联合上书弹劾按察使收受贿赂,妄断人命。

吓得按察使连夜往郭布罗府致歉,也不等刑部批文便开卷重审。维桢在博洛的威逼下撤了状子。因她是外命妇,并未治罪,不过传到堂上申斥几句,便放她回家思过。

凌恒、休德便没有这样运气。富顺从军中派来仵作复验尸身,静嘉并没有中乌头碱的毒。芷茉亦出堂作证,也不提树莓根粉的事,只说她并没有畏罪逃跑,是怕被奸人暗害。按察使判凌恒、休德诬告好人,拖下堂打了板子。

博洛本欲买通衙差重重打死,怎奈维桢苦苦哀求。不念一个是舅舅,一个是表兄,也念在他们是静嘉至亲的份上。如今静嘉丧期未过,难道就要与亲人黄泉相见吗?

想起静嘉,博洛到底心中有愧,许了衙差银子,并没叫打重,只将二人递解出海龙府,命其返乡。

从头到尾,茉蓉并未参与其中,所以官府并未拿她。若要以静嘉之死将她送官法办,不免就要牵扯芷茉是帮凶。芷茉虽有错,也是受人蛊惑,且她身怀有孕,博洛只得暂先隐忍。

然而额林布的亲笔书信确是茉蓉找到的,现下远近亲族都已知晓,那位掌府大奶奶自丧夫那日起,就再不是郭布罗府的人,那她豪取家产这一节,衙门虽不判,在众人的心里却实实地判下了。

煜祺絮絮说着,见令仪只是望上床顶,以为她乏了,便停了口。

“那他现下……”令仪小声问。

“二哥哥现下叫我好好看着你,若你醒了就着人去回他。他人在上房,合家老少爷们儿也都来了,不知要做什么。”煜祺边说边掖了掖令仪的被角。

此刻,这屋子里温暖如春,所以两个人都不知晓上房里早已剑拔弩张。族中老少爷们儿齐聚,就在长顺宣布由令仪当家的书房里,连维桢也在座。博洛立于中央,命人带了茉蓉来。

茉蓉仍是妆容精致,头上珠花点翠,虽不华丽,却别有风情,一身鲜亮的锦缎长袄,紫貂盘领显得她肤色胜雪。果然是黑龙江第一美人,座上两个年轻的爷们儿不觉看痴了。

茉蓉款款向众人福了福,轻启朱唇:“那日呈给按察司衙门的书信是我写的,令仪姐姐毫不知情。我原不忍心看姐姐年轻守寡,才大胆仿了大爷的笔迹写了那个东西,本想求太太放姐姐出府,谁知太太当真,竟闹到衙门里去。这事不怪太太,都是茉蓉的过错,还险些酿成大错。如今特来请罪,请太太并合家老爷责罚。”说着茉蓉双膝跪下,以额触地,不敢起身。

维桢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晚在家庙的情形历历在目,分明是茉蓉偷取了额林布的手书,又与她一起计议,如何将令仪送官,如何将静嘉的死算在她头上,置令仪于死地。维桢再昏聩无知也认得额林布的字迹,那封“送妻书”分明是亲笔。

博洛环视周遭,众人眼中也满是怀疑,并不大相信。博洛轻笑,轻唤一声:“得安。”

得安捧着一柄精工细造的佩剑走来,另有小厮搬了燃得正旺的炭盆置于当中。博洛一手抽出剑身,另一手轻握剑锋,只轻轻一抽,那剑身上已满是鲜血。自十二岁跟随长顺放马出兵,这剑不知染了多少敌人的鲜血,染他自己的血却是头一遭。

“博洛!”维桢惊呼,几乎要冲上去夺剑,却被翡翠死死拉住。

只见博洛以剑指天,“长生天在上,郭布罗博洛以身起誓,若此书信是真,我愿受万箭穿心之苦,必死于非命。”

“博洛,你疯了!胡说什么!”维桢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好象这样从儿子嘴里吐出的誓言便可收回去一般,连地上的茉蓉也惊住了。

博洛回身用剑挑了那信笺丢进炭盆里,宣纸遇火化灰。他又冷冷环视众人,方才那些怀疑的目光分明换成了惊讶,“太爷在世时曾有命,郭布罗府由大奶奶令仪当家,如今太爷的佩刀尚在,你们谁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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