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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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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笑回道:“大奶奶在上房里,一会子要陪堂客们吃酒说话。”

煜祺拉过身边一个常使的小丫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小丫头忙点头跑出去了。霁华笑向煜祺道:“想是一家子爷们儿都来了,咱们快回东院换衣裳,你还要待客。”

煜祺拉她道:“先不忙,有件事还没做。”说着拉着霁华向上房去。

令仪那里得了消息,小丫头子找了元冬,说三爷要带着新奶奶来磕头,元冬又忙忙地回了令仪。

“虽是小孩子家家的,可他到底是小叔,好好的给我磕头做什么?”因着吉事,令仪特特地梳了钿子头,一对芝鹤同春的扁方,另有一支四季不变的金钗。

元冬忙着整理令仪的衣裙,笑道:“那是三爷的一片心,况三爷在奶奶跟前向来说一是一,难道来了咱们不理他吗?”

“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让亲家太太和新娘子怎么想?”令仪口里说着,少不得忙忙地整理了自己,细向穿衣镜前照了照,方向大太师椅上坐好。

不一时,煜祺便拉着霁华进了门,早有小丫头子备好了红盖碗的喜茶,又有婆子铺下拜毯。他小夫妻齐齐拜下,煜祺先捧过茶,“大嫂子,喝茶。”话才出口,眼里不免含了泪意,自九岁那年,孙姨娘过世,煜祺虽名义上养在祖父跟前,却是令仪多多照抚,如姐如母,又如师如友。

“这是怎么说?”令仪含笑接过茶盏,再看煜祺,到底是兄弟血亲,煜祺眉眼越发像额林布,细看却又有些像博洛。令仪猛然想起他九岁时摇着金镯子,再三嘱咐令仪不要忘记给他这个小叔敬烟。

令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角早见了泪意。元冬忙上前掩饰,将一对“笔锭如意”纹的金锞子放在茶盘上,“大奶奶祝三爷三奶奶事事顺意。”

霁华亦深知煜祺是跟着令仪长大的,他叔嫂情谊非比寻常,也恭恭敬敬地敬了茶,元冬又将一对喜鹊登梅的金簪放在新妇的茶盘中。

两个人亦磕头谢赏,礼数上竟与长辈无异。婆子丫头们簇拥着亲妇往东院喜房去,煜祺便忙忙地往花园子里陪客。

令仪才要往花厅上应酬女眷,却见寿一穿着一身簇新纱缎的长衫,仍摇那柄“虫二”的折扇找了来。

“寿一少爷不去花园子里喝酒,又来闹我们奶奶,只怕不得闲呢。”元冬先笑道。

寿一将扇子合进手里,笑道:“姐姐大喜,我自然要来贺一贺。花园子里那些爷们儿的酒量太好,所以我躲出来。”

“仔细他们拿住,罚你更多。”令仪边说,边往花厅走,“你且去吧,改日闲了再来说话,堂客那边你却去不得。”

寿一点头,却仍跟着令仪,“那我送姐姐去花厅。”说着只拿眼睛瞧元冬。元冬会意,故意地慢走几步,与他二人离开一丈之地。

令仪知他有事,只信步向前,也不说话,果听见寿一悄声道:“我听说姐姐在西安县的分号也今日开张,今日果真是好日子。”

令仪笑瞥他一眼,笑道:“天增顺在各地的分号没有十家也有八家,怎地偏偏这家让你上心?”

“那里有什么,姐姐和我都知道,我做不到的事,姐姐能做到也好。”寿一仍旧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只是这几日,总有人看见姐姐与俄国洋行的凡卡在茶园子里说话,我想着,姐姐若是要那些机器,大可不必再买。我那些机器都是正经的德国货,如今摆在那里还不如废铁,姐姐拿去使就是了。”

“你是在盯凡卡,还是在盯着我?”令仪不动声色。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只凡卡,俄国洋行的所有要员,都有我们商社的人在盯着。”寿一对令仪向来实话实说,“姐姐别多心,并不是我要这么做,一来父亲从国内带信来,要我这样做,二来我也听说是外务省的命令,可以打压其他国家在这里的经济活动,我们商社是可以被减免税款的。”

“阿一,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令仪的笑意始终如一,语气却已渐渐地郑重起来,“你们和俄国洋行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几年你们斗来斗去,变着法儿地打压对方。凡卡也怪可怜的,听说他的家乡也不太平。”

“你们宋朝的皇帝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三省之内有日本商社足够了,其他国家的洋行买办都是多余的。”寿一说着,“唰”地抖开折扇,缓缓地摇着。

令仪不觉收了笑意,抬头仰视寿一,仍是那一张干净的脸,却没办法将他再与那个在生命垂危之际还不忘救一条狗的少年看作同一个人。

“姐姐怎么了?”寿一低头笑看令仪。

令仪不由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着寿一,许久方道:“可是阿一,你别忘了,你也只是在‘卧榻之侧’罢了。”说着声音忽然提高,“元冬,送寿一少爷去园子里入席。”说毕转身就走。

寿一才要跟着,元冬忙上前拦住,“寿一少爷,那花厅子上是堂客,您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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