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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书生羡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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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见这书生迟迟不走,搅乱了她的买卖,大为不忿,杏眼一翻。

见台阶边还有半桶烧鸡剩下的脏水,就伸手去抓。

喻红林见那书生可怜,心中不忍,急走上前去掏出二两碎银放在桌上,踩住那只木桶,叫道:“这人的账我替他付了。”

围观中人看见突然走出一个魁梧大汉如天降财神,不由得啧啧生气,这穷书生哪来的好运气!

早知道今天也来吃霸王烧鸡!

少妇一怔,可一见到桌上的钱,态度立变,笑呵呵地道:“小子算你走运。这位大爷,何必花善心在这书贼上。”

她见喻红林虽精神不振,似乎是大病未愈,但举手之间极有气度,就料知绝非等闲人物。

喻红林沉声道:“是否是贼,夫人怕是没有资格说句话。聊云还有一座云护府呢!”

少妇收起银子,也不理喻红林说了什么,只笑道:“大爷说的是。”

那书生见灾祸突然瓦解,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他经两旁的人提点,这才上前两步,冲着喻红林道:“今日书生落难,险些被人打死,幸得恩公搭救,这才逃出生天。如蒙不弃,请受在下一拜。”

喻红林听他说话文诌诌,怪里怪气,心中不喜,不愿与他交谈,住手道:“你不必谢我,我亦不是诚心帮你。只盼你日后别再做这些有辱斯文之事。”

书生失声道:“原来恩公也和那种人一样,以为我东潮当真是这偷鸡摸狗之辈!”

“不论如何,若非你行为有失,也不会平白无故遭人诬陷。”

“古人云,读书明义,广博闻道。我东潮堂堂七尺男儿,虽书剑不成,沦落至此,却也念念不敢忘那道义二字。”

喻红林见他义正严辞,眉目庄严,心中又信了两分,便道:“即是如此,你更该发愤图强,做出一番伟事业来。好叫哪些奚落过你的人张张眼界!知晓这无人的并非天地间,而是他们那双浑浊肉眼。”

东潮听了,如醍醐灌顶一般,身子颤抖,微微出声,半晌也没有反应。

“哎。你好自珍重,我没带其他钱了……”喻红林在他肩上一拍,便要离开,抬首间忽看见烧鸡店内的房梁上一道绿光闪过,不由得大为好奇。

“那竟是把刀?”

喻红林不自觉地就走进店内,旁若无人地走到屋柱下。

“哎呀,客官您好啊。可是要点什么呢?”方才那少妇本正在柜台,这时连忙放下算盘过来。

“老板娘,这把竹刀可否给我瞧瞧?”喻红林的眼睛始终不离开那把竹刀。

“客官,您要是喜欢,不如就拿去。看得出,您是个懂刀之人。反正这刀放在这儿也是无用,白白显得晦气。”少妇又发起牢骚来,“都怪半月前那个怪人,也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手法,这刀插忒的严实,三五个人也拔不出来。”

“那便多谢了。”

“客官,要是你真能将这刀取下来,是我该谢谢你呢……”

少妇忍不住噗嗤一笑,她悄悄地打量这神秘男人,只见他面如刀刻,眉如剑裁,性子定是极为坚毅。他身材高大,双臂孔武有力,膂力也许卓然常人。

但又怎么可能轻描淡写就将这把竹刀拔出?

可惜她话声未落,只觉眼前一乱,似有一道红影在那木梁上轻轻一掠。

待到落下时候,那把青光萦绕的竹刀早已被那男人稳稳握在手中。

“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你……”少妇惊得半天才说出一个字。

喻红林将这竹刀翻转,仔细看去,越发觉得震惊。

此刀刀身晶莹剔透,勰理自外,放在手中把玩,就如捧着一泉明月光,让人爱不释手。

喻红林一个不留神,握着刀身的食指不小心被刀尖蹭到,竟流出血来。

“这是什么?”店小二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他探着脑袋,忽咦了一声,“刀身上有字。”

“刀身上怎么会有字?”喻红林看去,刀柄往下不到三寸的地方,果然轻浅两个小字—羡鱼。这两字并无任何雕琢痕迹,仿佛是这玉生来带着的。

“这把刀的名字叫羡鱼?”

“羡鱼会不会就是刀的主人!”

“竹刀,羡鱼?两者究竟有何联系?”

“羡鱼者,钓客也。”喻红林心中转过一个念头。

就当他,所有人困惑之际,门外一个无比肯定的声音叫道:

“这把竹刀是林观之物!”

此言一出,就如柴薪上点燃了一把火,小小的烧鸡店内顿时许多窃窃私语。

“林观?这林观又是何人?”

“连林观你也不认得?”

“林观究竟是谁!”

“这林观谁也不是,鄙人不肖,就叫林观。”

“天下同名同姓之人那么多,我却也知道,此林观绝不会是你。”众人皆是嗤之以鼻。

喻红林看着那个削瘦的身影,如同拉长了的夕阳,一步步却是极为坚定,走了进来。

他走进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这落魄之人停了下来,不过说了一句话,所有人不由得都闭上了嘴。

“聊云城以无为而治,博采天下,海纳百家,思想自由,诗书繁盛,三户便有一有藏书之家,一区便有一涵芬之楼。典籍充栋,民智大开,为天下莫能及。如今在座诸公,久沐礼乐文气,难道连这大名鼎鼎的林观,竟也没一人听说过!好一个聊云城,不是令人贻笑大方吗!”

众人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过转身之别,这落魄书生此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一谈起这莫名之物,他原本身上甩也甩不掉的那股霉气和失意此刻奇迹般地消失了。

他的双眸像是被群星染过,闪烁着一种生命的热忱和迷途未远的思索之意。

衣着未变,形容未改,但绝没有一人会把他当成刚才那个饱受奚落的书生。

见过他的人只会认为,这两人不过凑巧穿了一样的衣服。

“阁下是何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一个长服官绅愤而起身。

“在下东海东潮。”书生微微抱拳一揖,“方才这位仁兄所言有差,在下并非狂言,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应声的正是喻红林,只听他昂然道:“还请东潮公子指教,这位林观究竟是何许人也。诸位且听听他如何答辩,才看他有没有耻笑我聊云的资格。”

众人听了,自无不可,皆是出声称是,也都纷纷自觉地安静下去。

东潮颇为感谢地看了喻红林一眼。

他清了清嗓子,小二给他倒了一碗白水,东潮喝完了,这才开始讲道:“诸位不记得林观和他的羡鱼刀,那可还记得三百年前,聊云城建城之初,那一位在洛阳堤千里卧龙的石碑上,刻下云淡风轻四字之人。此碑于廿年前被天雷击毁,收于《聊云类抄》一书。此事过去不久,可还有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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