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朱棣的困境与挣扎（2/2）

后营的空地上，数百名伤兵拄着断矛残剑，围着几个试图弹压的亲兵怒目而视。有人举着烧红的烙铁，有人挥舞着带血的绷带，乱糟糟地喊着：“我们不打了！”“投降太祖皇帝去！”“朱棣不顾我们死活，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朱棣站在营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名独臂的士兵看到他，突然红着眼冲上来：“陛下！您看看弟兄们！腿断了的，眼瞎了的，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凭什么还要我们卖命？”

朱棣的目光扫过那些残缺的肢体，那些渗血的伤口，那些绝望的眼神。他突然想起当年在北平，也是这样一群人，冻得瑟瑟发抖，却举着刀喊着要保家卫国。那时候他对他们说，只要打赢了，就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朕知道你们苦。”朱棣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沙哑，“粮草，朕已经让人去催了，最迟明天就到。伤药，朕把亲卫营的份例给你们调过来。”他举起剑，指向远处朱元璋的大营，“但你们记住，投降换不来活路！朱元璋是什么人？他连跟着他打天下的功臣都能杀绝，会放过我们这些‘叛逆’？”

伤兵们沉默了，有人低下头，有人依旧紧握着武器。

“当年跟着朕出兵，是因为朱允炆削藩太急，逼得我们没活路。”朱棣的声音渐渐提高，“现在朱元璋回来了，他要保的是朱允炆的江山！我们输了，不仅是我们死，家人也要被抄家灭族！”他猛地将剑插入泥土，剑身嗡嗡作响，“不想死的，不想让家人死的，就拿起武器跟朕守下去！守住了，我们还是大明朝的功臣；守不住，黄泉路上，朕陪着你们一起走！”

独臂士兵看着插在地上的剑，又看了看周围的弟兄，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末将愿追随陛下，死战到底！”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伤兵跪了下去，乱糟糟的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回到中军帐，朱棣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姚广孝递过来一块干粮，他摇摇头，只是端起冷水猛灌了几口。

“老臣有一计。”姚广孝突然道，“我们可以诈败，引诱朱元璋的主力深入，然后让华云龙从侧翼包抄，断他后路。”

朱棣眼睛一亮：“诈败？怎么诈？”

“让吴祯带五千人，故意露出破绽，装作溃逃，把周德兴的骑兵引到葫芦谷。那里地势险要，我们可以设下埋伏。”姚广孝在地上画着草图，“同时，您亲率主力，死守最后一道防线，让朱元璋以为我们已是强弩之末。等他把廖永忠的部队也调过来，华将军正好可以趁机突破封锁。”

朱棣盯着草图，手指在“葫芦谷”三个字上敲了敲。这是一步险棋，一旦被识破，就是全军覆没。但眼下，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这么办。”朱棣猛地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狠厉的光，“传朕令，吴祯部明早卯时出发，务必让朱元璋相信我们撑不住了。另外，告诉吴良，让他无论如何再守一天，只要一天！”

天快亮时，吴祯带着部队出发了。朱棣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五千疲惫的士兵消失在晨雾中。他知道，这一步棋，赌的不仅是胜负，更是所有人的性命。

远处，朱元璋的大营已经响起了号角声。新的一天，又一场血战，开始了。